“嗯?”
但見下一刻錦繡面上笑容依舊,米喬只覺得方纔是自己的錯覺,正欲開口說些什麼,卻是見跟前的錦繡突然一把拉過自己,而錯身之際,身後就傳來丫鬟梨兒驚慌的聲音:“小姐小心!有刺客!”
梨兒的聲音帶着十分的急切,可是卻僅僅限於發出那一聲的提醒,隨後已經後腦袋一痛,被敲昏了過去。
小翠頓時警覺,死死地將錦繡護在了身側,臉色卻是一陣的慘白,手掌心陣陣的冷汗往外冒着,心裡打着鼓,說不怕根本是不可能的,她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
尤其這眼前的還是分明五個身量魁梧的黑衣男子。
米喬顯然也是沒有想過會在這觀音廟裡頭竟會遇上這麼一件事,一時間也是呆怔住了。
錦繡眼裡閃過一瞬的驚訝之後,倏然已經反應過來,這樣的陣仗,若是換做一般的閨閣少女,自然是不曾見過的,然而,已然是重活一世的她,前世見過了已經不再少數了。
只是,這一撥人到底是衝着誰來的?
心裡泛着疑惑,錦繡卻見那其中一個男子已經極快地朝着米喬探出手去,錦繡趕緊伸手將米喬扯了過來,心中也是暗自喊遭。
要知道,如今柳姨娘已經伏法,關進了大牢裡頭,與世隔絕,云溪也是在她的眼皮底下偏僻的院落裡住着,今日不過也是一時的興起而來,並未帶着多少的侍衛同行,而這夥人既然能夠到了這兒,可見自己所帶的侍衛一定是中了招了。
錦繡看着眼前身影一閃,小翠已經是軟軟倒在了地上。
“錦繡姐……”米喬的聲音還未說完,只覺得脖頸一痛,眼前一黑,已經倒在了地上。
錦繡看着已經盡數失去了知覺的三人,目光越發冷冽,卻是下意識地朝着那不遠處的廊道看去,卻是還未開口,錦繡下一刻也失去了知覺。
原本皺眉的景沐暃看着懷中一副虛弱模樣的沫沁柔,心裡一陣的疑惑,更是下意識地排斥兩人的接觸,轉眼將沫沁柔的身子扶正,就站離了幾步。
沫沁柔還想着往景沐暃的懷裡倒,偏偏歪了歪身子,發現沒有人,轉眼,景沐暃居然已經站開了,不免心裡有些失落,更是越發涌起幾分恨意,目光朝着那方的小徑看了去,但見幾抹黑影快步離去。
見此,沫沁柔的脣邊幾不可見地勾起一絲笑意。
偏偏景沐暃本就覺得今日的沫沁柔十分的古怪,先不說莫名竟是當着母妃的面,非讓他陪着來觀音廟,眼下又是突然流露出這樣的表情,景沐暃莫名地心裡滑過一抹異樣的感覺,似乎是某種觸動,似乎是……有誰需要他。
想到這兒,景沐暃雙眉越發皺緊,目光不期然地順着沫沁柔的視線看了過去,沉聲道:“你在看什麼?”
“啊?”沫沁柔眼裡瞬息間閃過一抹慌亂,強自鎮定道:“沒有啊,表哥,我沒有在看什麼啊,走吧,咱們走吧。”
而景沐暃哪裡會聽不出沫沁柔這話裡的牽強轉折,定睛看去,但見那小徑的一角,那石階道上,分明有一角的衣袍露了出來,單看那一抹粉色,可見有人,而且,只怕是哪個少女?
想到沫沁柔方纔的一摔,加之這些日子來的所有,景沐暃一下子就想到了什麼一般,腳步已動,快步地步出了廊道,徑直往小徑石階而去。
沫沁柔見此,心裡暗暗喊遭,卻是知道已經是阻止不了景沐暃了,只得咬了咬脣,快步跟了上去。
直到看見昏迷倒地的三人之中,竟然真的有小翠,景沐暃一下子心中一陣慌亂之感襲上心頭。
顧不得許多,景沐暃俯身,一把拉起小翠,掐着人中,擰神道:“小翠?小翠!”
小翠悠悠然醒了過來,眼前一陣的迷茫之後,就一下子想起了方纔發生的一切,沒待看清眼前的人,就焦急道:“小姐!小姐快走!”
聽到這話,景沐暃越發堅信了自己心中的猜想,卻是沉聲道:“小翠,看清楚本王,錦繡呢?”
小翠這才定睛看清楚了眼前的人,卻是目光四下張望了一圈,真的不見了小姐,小翠急的都快哭了出來,一把拉着景沐暃的手就是一陣的慌亂道:“景王爺,小姐一定是被方纔的五個黑衣人捉了去了,天哪,這可怎麼辦吶?”
景沐暃頓時眸光一縮,黑衣人?
一旁一直靜默沒有說話的沫沁柔卻是心裡已經咒罵了一個來回了,這些人辦事怎麼這樣的不可靠,這該死的丫鬟沒有一道帶了走,這下若是被表哥尋到人壞了事可如何是好。
如此想着,沫沁柔念頭一轉,目光落在了一旁還昏迷着的米喬,頓時蹲了下去,往着米喬的人中也掐了下去,焦急道:“米家小姐?米家小姐?”
沫沁柔的聲音頓時引來了景沐暃的注目,景沐暃轉眼看去,印象之中,自然是知道米喬的,那日的溫泉之事,可是給他留下了不淺的印象。
但見米喬也悠悠醒來,景沐暃抱着或許她知曉一些事情。
然而,一番的詢問,卻是毫無頭緒。
沫沁柔心裡卻是一陣的暗喜,要知道,照着這個時辰拖下去,就算是後來被表哥找到了,只怕也已經是晚了!
……
傳遍周身的不適顛簸之感,讓錦繡慢慢地從迷濛之中漸漸恢復了意識。
睜眼的瞬間,馬車之中的簡陋佈局,讓錦繡雙眉頓時皺緊,動了動身子,卻是不能挪動分毫,目光微垂,卻是已經是被束縛了手腳。
張了張口,錦繡卻發覺並不能發出聲響來,目光頓時越發冷凝,他們點了她的啞穴。
醒來並沒有多久的舟車勞頓,錦繡強忍着一陣一陣翻涌的嘔吐之感,馬車終於徐徐停了下來。
方纔的一路疾馳,那揚起的車窗簾子,飄進車內的氣息,還有越發稀遠的人聲,這一切都告訴錦繡,出城了!
他們到底要帶她去哪兒?
車簾一下子就被大力撩開掛到了車棚上頭,刺眼的強光一下子晃了進來,錦繡下意識地眯了眯眼,一道身影背光就走了進來。
根本看不清來人的面目,錦繡只覺得肩上一陣禁錮,便被扯着帶出了車廂之中,隨後兜頭一塊麻布罩了下來。
待再次有光線映射進來,罩面的麻布已經被取下,錦繡睜眼,卻是已經到了一間破落的寺廟之中。
單看寺廟的佈局,錦繡就知道,這是已經荒廢了有一些年代的寺廟了,而這個地方,顯然已經確切無疑就是在城外了。
“果然長得國色天香,到底是尚書的女兒。”
“還不止呢,之前可還是欽定的皇后之人呢。”
“對,對,還是丞相的外孫女呢,這身子可是嬌貴的很了。”
“呸!那又怎樣,還不是落到咱們手裡頭,咱們想怎麼着就怎麼着。”
錦繡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四人正一言一語地交談着,目光絲毫不帶遮掩地打量着她,那泛着幽暗如綠的眸光,錦繡怎麼會看不懂,那樣的猥瑣。
四人來來回回說着,終於是發現那綁着的少女竟然是半點的怯弱都不曾流露出來,頓時也覺得有些奇怪了,一人不免換了話頭,聲音也小了下來:“嘿,我說,這妞怎麼半點也不露怯?”
誰知另外一人定定地看了一眼錦繡,頓時一掌呼在那人的腦袋上:“蠢!自然是嚇傻了,誰家大家閨秀見過這陣仗,行了,咱們既然收了錢,趕緊享受享受,趕緊溜吧。”
“這倒也是。”那人頓時恍然,嘿嘿笑着,就搓着手朝着錦繡走去。
錦繡卻是驟然哈哈大笑起來,惹得四人頓時停住了步子,其中一人不免問道:“你笑什麼?”
“笑什麼?”錦繡笑的十分的盡興,卻是在笑聲止住的時刻,驟然冷了臉色:“都道無知者方無畏,倒是沒有見過明知者還往前送死的。”
四人頓時面面相覷。
“你這什麼意思!”
錦繡挑了挑眉:“既然你們知道我的身份,顯然你們壞了我的清白,不打算滅了我的口不是麼?”
“是又怎樣?”
“又怎樣?”錦繡呵呵一笑:“也不怎樣,若我不死,你們覺得你們能活多久呢?丞相府的門生遍佈天下,你們對丞相唯一的外孫女做了什麼,你覺得丞相會放過你們麼?”
四人一聽,卻是哈哈大笑:“你倒還真是不挑事唬我們,怎麼?我們要了你的清白,你還敢回去張揚不成?真是笑死人了,只怕你是一個字都不敢提起的!”
錦繡卻是面色諷刺之意更甚:“然而,我若是敢呢?嗯?”
少女面上的神色分明沒有半點的玩笑之意,這樣的冷沉,甚至於帶着幾分肅殺,讓四人一時間有些驚住了,實話說來,他們還真沒想過,一個女子真敢將這樣的事宣揚出去。
要知道,這事若要瞞着,對於丞相府這樣的大家來說,不是不可的,來日招了婿進府也就相安無事了,這也是那人說服他們接下這單子生意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