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鸞煌連忙擡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一個一個來,你先說。”夜鸞煌指着最先開口的那個男人。
“王爺,昨兒城門那裡那麼多人都看到了這個瘋瘸子…………呸,都看到了他,當時他可是好好的,之後我去南邊接我那婆娘,經過這破廟的時候,他還好好的啊。”
“那是什麼時候?”鳳綰衣突然走了過來。
因爲服用了南楓給的藥,現在不用僞裝,她的聲音也是沙啞的。
男子想了想,然後回答說:“申時吧,我家婆娘就是酉時不到的時候收工的。”
也就是說瘸子可能是晚上被人害死的。
夜鸞煌擰着眉,扭頭看着太守,低聲問道:“仵作怎麼說的?”
“歹人用刀直接割斷了他的咽喉,他們推測,時間應該是半夜。”
半夜時分,大家都在熟睡,這邊又是破廟,平時就少有人走動,有人成心殺人,自然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昨天有個怪人…………”
一個小女孩剛開口說話,她身邊的婦人立即捂住了她的嘴,低聲喝道:“大人說話,你個小孩子懂什麼?不要插嘴!”
然而夜鸞煌早就聽到了小女孩的話。
他掃了那婦人一眼,充滿威嚴的眼神讓婦人身子一抖,可放在女兒嘴上的手依舊沒有鬆開。
“王爺,小孩子不懂事亂說話,還請您不要介意。”
她分明是怕惹禍上身!
瘸子平時瘋瘋癲癲,沒人跟他打交道,會殺他的不可能是這裡的人。
唯一跟他有仇的,便只有曾經殺了他全家的那幫土匪了。
可是夜鸞煌他們能將事情想得這麼透徹,不代表這些老百姓也能。
鳳綰衣走出破廟,來到這個女孩子跟前,蹲下了身。
婦人見狀,只好鬆開了手掌。
“小妹妹,你告訴我,昨天你看見了什麼?”
他們才決定找瘸子幫忙,找出那夥人的下落,結果瘸子就死了,哪兒會這麼湊巧。
小女孩本想說的話被她孃親這一捂,徹底捂回了肚子裡,搖搖頭,不敢說了。
鳳綰衣溫柔地拍拍她的腦袋,笑着說道:“沒關係的,沒人會傷害你。”
那兇手只是想單純地找瘸子報仇,所以打探情況的時候,也會挑威脅最小的人。
如果見一個殺一個,他本身暴露的可能性就太大了。
足以見得,這個兇手不是一個莽夫。
小女孩撇撇嘴,委屈地說道:“我就只是看見一個怪大伯,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找我問路,我回答了,他就不見了。”
婦人一臉慌張,將女兒護在自己身前,說道:“大人,我女兒還只是小孩子,要是知道那人是來殺瘋瘸子的,她一定不會說的!”
鳳綰衣笑笑,他們當然不會愚蠢到去責怪一個孩子。
摸摸小女孩的腦袋,鳳綰衣站起了身。
“大姐,不用擔心,小妹妹沒有見到他的樣子,他不會來報復的。”
若是那人會報復,這個小女孩也不會有命活到現在。
重新回到夜鸞煌身邊,鳳綰衣與他對視了一眼。
這裡已經沒有了可以提供線索的證物,夜鸞煌便下令讓大傢伙都散了,然後留了兩名衙役暫時在此看守。
回到太守府邸,夜鸞煌坐在主位上,眉頭緊鎖。
“唯一知道那幫土匪頭子的線索斷了,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發問的是太守,昨日張貼告示之後,到現在爲止也沒一個土匪前來歸順,反而葬送了一條人命。
那瘸子雖然平時不起眼,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死了,對他們十分不利。
夜鸞煌揉了揉眉心,道:“他殺掉瘸子,是爲了滅口吧,現在線索斷了,我們只能再想辦法。”
“先將瘸子給安葬了吧,這仇,我們替他來報。”
鳳綰衣緊握着拳頭,一拳捶在了桌上,神情甚是悲憤。
她一直在壓抑着自己的情感,得知瘸子死訊的那一刻,她真的特別惱恨自己。
明知道瘸子是最有可能知道土匪下落的人,卻不派人保護着,她真是太大意了!
這一大意,失去的就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啊!
夜鸞煌從桌下摸到了鳳綰衣的手,握了握,無聲之中給她安慰。
“暫時先不要行動,那告示就先貼着好了,那夥人一定還在暗中觀察我們,我們現在,只能按兵不動。”夜鸞煌沉聲吩咐着。
他知道這樣很窩囊,但是敵暗我明,爲了保證大家的安全,他只能選擇隱忍。
從太守府出來,鳳綰衣情緒很是低落。
昨日好不容易燃起的火焰,今天被澆了個透心涼。
同病相憐的人,卻沒她這般幸運,連仇都沒辦法親自來報。
“別難過了,他這樣也好,正好能跟家人團聚。”
“他自己一定很不甘心,明明想要報仇的。”
還記得昨天在城樓下,即便他已經不清醒了,但還是記得爲家人報仇。
這樣的他和自己何其相似。
老天爺啊,爲什麼不能再給那人一次機會呢?就像自己這般,能完成夙願也好啊。
兩人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條巷子裡。
幾個婦人正圍坐在一起擇野菜。
說是野菜,其實也只是些菜根罷了。
這方圓幾裡,能吃的東西基本都被他們給挖空了。
“這日子真是過不下去了,眼看着連野菜都沒得吃了。”
“誰說不是呢!還以爲京城的王爺來了,能解了我們的危機,現在看看,根本沒什麼用。”
“可不是!還是從京城來的呢,就帶了那麼點糧食過來,能吃多久啊?”
“人家還想着從土匪那裡搶回咱們的糧食和錢呢!王爺搶土匪,還真新鮮。”
這話引得衆婦人大笑,這笑聲裡全是對夜鸞煌的諷刺。
隱匿在拐角處的夜鸞煌,聽了這些話之後,臉色都沒變。
鳳綰衣卻有些沉不住氣了,本來心情就不好,可這些長舌婦人卻在這裡胡說八道,擾亂人心!
“等等。”夜鸞煌低聲說道,然後拉住了鳳綰衣。
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夜鸞煌附在她耳邊,小聲說道:“聽下去,聽聽百姓們是怎麼看待的。”
治災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所以他需要聽聽大家的心聲。
其中一個衣着稍微整齊些的婦人,拍拍手上的泥土,不屑地說道:“我聽我家相公說啊,這個王爺之前也在汾城待過,在汾城挖了口井,暫時解了汾城的急。想來,是個有能耐的人。”
另一個婦人有些不依,辯解道:“要不是汾城本身就有井可挖,他能讓汾城脫困嘛!咱們榆林可沒有水井可挖,就看他怎麼辦了。”
“他想從土匪手裡搶東西,這可能嗎?我看瘋瘸子的死,就是那幫土匪給他的警告。”
“瘋瘸子也真是可憐,瘋瘋癲癲了這麼長時間,結果王爺一來,有盼頭了,卻死了。”
這話落在鳳綰衣耳朵裡,更加的難受。
看來在大家眼裡,瘸子就是因爲他們才死的。
就連鳳綰衣自己心裡,也是這樣想的。
見狀,夜鸞煌拉起她的手腕,將她給帶了出去。
沒有去理會那些婦人的議論,左不過是長日無聊罷了。
走出小巷,兩人朝着暫時居住的地方走去。
“長舌婦之所以叫這名字,就是因爲她們的舌頭卷瑣事太多了,信不得的,不要放在心上。”
沒想到,本該得到安慰的夜鸞煌卻反過來安慰她。
鳳綰衣站住腳,擡頭看着他,說道:“鸞煌,我是不是錯了?”
如果不是她堅持讓夜鸞煌爭奪這個位子,夜鸞煌現在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不會聽到這些非議,那個瘸子也就不會死。
這個傻丫頭!夜鸞煌戳戳她的腦門兒,寵溺着說道:“你想太多了。”
是她想太多嗎?鳳綰衣低下頭來,凝視着自己的腳尖。
“我沒辦法不想。”
爲什麼事情會變得這麼糟糕呢?她從來就不想要無畏的犧牲。
難道是因爲瘸子的遭遇勾起了她內心的悲痛,所以讓她變得這麼感傷起來?
夜鸞煌輕輕將她擁入懷中,柔聲說道:“你想那麼多有用嗎?這條路註定是會受到非議的,嘴長在別人身上,你沒辦法去主宰別人的嘴和思想,我們能做的,就只有改變,只有強大,證明給他們看,才能讓他們無話可說。”
這樣的道理,鳳綰衣豈會不明白。
但是很多時候,明白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一回事。
依偎在他懷裡,鳳綰衣得到了片刻的心安。
“你說得對,越是這樣,我就越該堅強。”
從前的那些傷痛,是爲了他日更好的前行。
這些傷害過她的人,她會一點一點地讓他們得到報應。
想通了便好受了許多,鳳綰衣擡起頭來,乖乖跟着夜鸞煌朝着住處走去。
擔心鳳綰衣的身份會被人發現,所以夜鸞煌沒有住在太守府裡,而是帶着鳳綰衣還有自己的人,在離太守府不遠處的一處宅子裡住了下來。
而帶來的一萬兵力,已經妥善安置在城外了。
還沒有走進大門,便已經聽見了裡面傳出來的爭吵聲。
康浩和驚天是最先回來的,難道是他們兩個吵起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立即推門走了進去。
可是當他們看到院子裡站着的人時,齊齊愣住了。
吵架的是雁漠北和軒轅敖。
鳳綰衣和夜鸞煌進來的時候,他們兩人已經拉開架勢準備大戰一場了,而康浩正在來回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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