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在她心中也有屬於儒生的一片未來呢?!他們心中激盪着雄心,他們隱隱的知道,李君玉會站的更高,更穩,然後他們水漲船高,慢慢的做到他們想做的事,實現他們的理想……
就是這麼簡單的渴望,也許並沒有那麼複雜。
在雲南,他們已經看到了太多的可能,可以暢想的未來。
尤其是現在書館氣氛極好,諸多學子完全可以暢所欲言,有做實務的也可以與官吏們一起討論庶務之道,這對學子來說,俱是求之不得的去處。
李君玉站在人羣中,有些鶴立雞羣,卓然而立的姿態。
慕容沛與樂正霖相談甚歡,完全沒有避開人,甚至還邀請各位學子都坐了下來說些雲南的政務等事。
千允默與楊千重也沒有不耐煩,反而各聽其言。
正說着熱鬧的時候,一小將又進來了,朗聲道:“……郡主,顧修來了城中求見。”
衆人聲音都停了下來。
“他竟如此着急?!”李君玉道:“莫叫他在城中閒逛,請他去鎮南王府……”
她看了一眼樂正霖,樂正霖笑着道:“你既有軍務,速去吧,爲師這裡不要緊……”
“如此,弟子便先去了,改日向老師請罪……”李君玉歉意一笑,又匆匆的走了。
待她一走,衆人又討論起來。
慕容沛笑着道:“各位有所不知啊,顧修現在進退兩難,上次糧草被玉兒給燒了,只怕現在無法再僵持,估計是來說和的,眼看啊,怕是要退兵了……”
他沒有說出全部實情。衆學子已是大喜,道:“退兵?!太好了,太好了……”
慕容沛道:“雲南糧草也不足,若是再打下去,也是難以爲繼,若是能退兵是最好的,現在雲南實力不濟,有朝一日,我相信咱們一定能擊垮戎族。”
“是啊,”衆學子都熱烈的討論了起來,笑着道:“以郡主的本事,就算戎族兵馬三十萬,只要糧草與後援充足,依舊能打的他們落花流水……”
“是啊,只可惜咱們雲南剛剛遭了災,兵力又不足,糧草又不足……”
……
衆學子用的是咱們二字,道盡多少歸屬感。
慕容沛聽的嘴角直笑。
樂正霖直覺得慕容沛這隻老狐狸的笑容真是晃花人的眼睛,他知道他絕沒有說出全部實情,只是這個人,短短几句之間,又聚了一次人心,這功力,都叫他歎服。
的確戰郡主說的沒錯,官場之上,的確不適合他這樣的人。樂正霖適然一笑,並不管這些內裡的陰謀陽謀。
慕容沛與樂正霖吃過飯,並敬過酒以後,才帶着人離開,還忙說着叨擾之類的話。態度謙讓而不失禮節,叫樂正霖心中十分舒服,午飯畢,便送了他們出來,道:“政務繁忙,大人們都去忙吧,我既爲郡主之師,以後一定竭盡全力施教……”
慕容沛帶着小輩一拜,又說了幾句客氣話,這才帶着人走了。
上了馬車,慕容楚與慕容卿都挺高興的,只是還沒說上幾句話,又被底下的人給叫走了,現在他們獨擋一面,有些事情確實不怎麼脫得開身。
慕容千也去了軍營。
只有千允默,與楊千重,和慕容沛在馬車上。
回到慕容府,老太君早在等,一聽這消息,已是喜不自勝。十分高興把慕容卿與慕容楚也給捎上了。這是他們夫妻意會的事情,心知肚明。
“楊大人,請坐下一起聊幾句……”慕容沛笑道。
楊千重自是欣然從命,笑着道:“下官倒是清閒,雲南吏治清明,沒有大案,因而倒得了不少空閒,慚愧。”
“也是大人之能力出衆緣故……”慕容沛笑着道。
楊千重拱了拱手,道:“大人如今又得士從之禮遇,以後禮賢下士之名傳出去,雲南就更人才濟濟了,恭喜大人……”
慕容沛笑眯眯的受了,楊千重是真心實意的佩服,他不服都不行。這手段,太高明瞭。
千允默笑着道:“郡主這順竿爬的本事啊,估計是得大人真傳……”
慕容沛知道他說的是稍帶讓慕容楚與慕容卿拜師一事,也不羞臊,笑眯眯的道:“……若總遵循規矩,還怎麼跳出格局,站於世人之肩上呢……”
千允默拱手歎服,心中也十足的愉悅。
“以後玉兒的前途,全靠兩位了……”慕容沛道:“千重兄,以後還請盡力襄助玉兒……”
楊千重忙捧了杯,道:“……臣下敢不允命,定身死以報。”
慕容沛也忙將他扶了起來。
三人又坐下,楊千重笑着道:“如今天下漸至歸心,臣所爲只不過是一點小力,郡主有這麼多人扶持而上,定上青雲九萬里,有千允默兄,還有千機門,如今又有樂正霖的名聲在外,還愁什麼呢,郡主本事超羣,軍功赫赫,前途不必大人如此擔憂,臣下對郡主可是很有信心的……”
千允默便笑,道:“千重兄如今也會說好話了……”
楊千重輕笑,道:“哪是好話,事實爾!”
兩人相視一笑。千允默道:“顧修既要和談退兵,郡主下一步該怎麼走?!”
“自然是進京……”慕容沛道:“若是藉故拖延,只怕又得徒惹猜忌,這可不能拖,況且不必我說她,她只怕現在就恨不得寫摺子進宮求入京了……”
楊千重不解,道:“這是何故?!”
“爲心上人爾!”千允默笑眯眯的道。
慕容沛大笑道:“門主之風姿,玉兒早已心折於他,這些日子,她能在雲南熬這麼久,也是難爲她了,我是她祖父,她心裡在想什麼,是能看得一清二楚的……只怕是心早飛奔入京了……”
楊千重啞然失笑,道:“原是如此。才子佳人爲良配。的確堪爲鳳凰姻緣。”
千允默笑着道:“只是不知現在可是時機……”
“時機啊,在驚險中誕生,我信玉兒就算遇險,也能化險爲夷……”慕容沛道:“況且這些日子,我在京城周圍的佈置,也不是吃素的……”
他的眼中竟是帶着篤定,不復她上次進京時的擔憂。
楊千重沒有追問,他猜到這其中定有所謀算的。
千允默也是一笑,道:“倒是我多慮了,此次不比上次,又有千機門在,門主豈會讓郡主有事……”
慕容沛深以爲然,笑的十分暢懷。隨着雲南漸穩,漸強,隨着玉兒日漸的成熟和威望日盛,他的信心就越來越強。
李君玉去王府的路上心裡其實在尋思着怎麼寫摺子讓正帝招她入京了,她真是迫不及待,恨不得長出翅膀來,飛到他身邊去。
只是,要不要也寫一封信告訴他她要入京了呢?!
不然,給他一個驚喜?!不過有十五的消息靈通,只怕也瞞不過他。
李君玉心中欣喜若狂,帶着一股說不出的雀躍,到底是帶了一點到臉上來,更顯得少年人的志得意滿。
到達王府的時候,李景炎也聽聞此事,也趕回來了。他緊隨她身後,來到正廳。
“懾政王如此信我?!又孤身前來雲南城中,就不怕我趁現在就殺了你……”李君玉笑着進來,聲音清朗。
顧修一怔,本來焦灼如焚的心,一聽到她的聲音竟奇怪的安了下來,他入目之處正是她帶着笑意吟吟的臉,一時有些失神。
李君玉是極有魅力的,這種魅力在於人格,她本就雌雄難辯的臉,此時也不知是因爲高興還是什麼,眼中帶着桃花一般叫人心折不已。
顧修只覺得自己的心莫名其妙的跳的亂了些。
李君玉的臉也是絕美的,只是她渾身上下的氣勢總會叫人忽略她的臉也是絕色。
只是此時她眸中似有春意,倒叫顧修看在眼中,動在心中。
這樣的人,這樣的人……偏偏是對手。
若是知己,便能促膝長談,更親近了,顧修心中不免悵然。
“我信郡主,況且兩軍對陣,不斬來使,若是郡主現在殺了我,豈不是叫天下人說郡主卑鄙……”顧修笑着道:“雲南正是建設人心之時,郡主豈會做出失信之事……”
聽他說的似有深意,李君玉只佯裝未聽懂,笑着道:“……我的確不會殺你,至少不是現在。”
“郡主要殺人,也會在戰場之上堂堂正正的殺人……”顧修笑着道。
李君玉坐於主位之上,笑着道:“這可不見得,懾政王擅於殺人不見血,我若非要堂正對戰,只怕就要輸於你了……”
顧修怔了一下,隨即乾笑一聲,只覺她目光銳利,眼中雖然沒有殺意,卻是強悍到極限的。
李景炎立於李君玉身後,略緊張的一直盯着顧修。
顧修捧着茶杯,卻沒有喝,他小心慣了,無論到哪兒,從不吃外人給的東西。
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他從不心存僥倖,才走到今天這一步。
李君玉抿了一口茶,笑着道:“懾政王好生心急,說要和談,信才送到,人就來了……”
“是否擾到郡主了?!”顧修道:“進城的時候,聽到郡主今天似有拜師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