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親王也是一陣氣悶,道:“陛下的意思如何更改?!”
李月白手腳也是一陣冰涼,彷彿是被大魔王給盯住的被下了死咒的人,道:“……娶了這樣的女子,我只怕比死還要難受,父王,你救救我吧……”
“沒用的,這是陛下的意思,陛下絕不會鬆口,若是你不答應,咱們王府怕是要被遷怒了……”理親王臉色白白的道。
王妃心病加重,嗚嗚的哭了起來。
理親王府一陣愁雲慘淡。
李君玉與肖錚出了王府,便道:“你先回宮,若有人問起來,只說我出城了……”
“是……”肖錚應了,兩人分開。
李君玉看天色漸晚,心裡的氣也消了不少,此時理智回籠,終究是放心不下,還是回到了沈君瑜的住處。避開人進了內院,墨硯見到她又來,頓時一陣驚訝。
李君玉擺擺手,示意不用他通報,便自個兒進去了。
墨硯看着微微鬆了一口氣。
沈君瑜依舊未睡,燭光之下的他顯得有些憂鬱,對着地圖正在思考,窗子開了一條縫隙,能看到天上皎潔的月光,星光黯淡,被月亮遮的沒了多少蹤影。
李君玉上前將窗子給闔嚴實了,才道:“……天色漸冷,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沈君瑜回過神來,擡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燭光之下的臉上的表情有些意味不明,看不清真實。
李君玉一陣心虛,道:“……我不該對你發火。我只是有點生氣你說那樣的話來,君瑜,你又何必說這樣的話來戳我的心窩子。就算不是我,爲你,你也不能說這樣的話啊……聯姻這種事,我從來沒有想過。如果沒有足夠的實力智取天下,我便不要天下又如何,但我絕不會爲了爭取實力而與旁人聯姻,我要的一切,都不是爲了天下,我要的天下,只是爲了我想要我想要的人……對此,我絕不會妥協,也絕不會犧牲自己的一生,我是戰神,若是靠裙帶關係才能走上天下之主的位置,不是很諷刺嗎?!”
“我怎麼能出賣自己?!”李君玉幽幽的道。
沈君瑜低聲道:“……這一關你總是避免不了的,不是理親王世子,以後天下混戰之時,你需要助力,總會妥協,剛過易折,若是你不能多爭取些助力,又怎麼能……聯姻是最好的途徑。”
“那就不選這條途徑……”李君玉鄭重的道。
沈君瑜又不說話了。李君玉道:“……今日可以爲天下,背叛自己,他日就可以爲天下,背叛親信屬下,這不是我想要的,我寧願選擇最難的路,哪怕用的時間長些,我也寧願如此,但是君瑜,你記住,我想要的人,我絕不會放棄,也絕不會背叛自己的意志去與一個不愛的男子成親,絕不會……”
沈君瑜的眼睫微微顫了顫。
“理親王世子我會很快解決,以後這種事不需你操心,我絕不會讓你還要操心我的後院諸事……”李君玉苦笑道:“我更怕你會急於求成,將我給賣了……”
沈君瑜擡起頭鄭重的看着他。
李君玉伸出手,似想握住他的手,但最終還是忍住了,只道:“有你在,我怕什麼呢?!得你,可抵千軍萬馬,我根本不懼天下大勢,哪怕,花的時間更久,我也樂意……”
“君瑜,我還是想說出我心裡的話,你記住了……”李君玉道:“不管是五年,還是十年,待我徵滿天下一統之時,我要聘你爲夫,到那一日,願江山爲聘,天下爲媒,爲我作證,我要你做我的半壁江山……”
沈君瑜的睫毛劇烈的顫動起來,因怕露出行藏和心緒,只是更低了些頭,喉頭有些哽咽。
“我只要你一人,一人足矣,旁的再好,任春風十里,也遠不及你……”李君玉道。
沈君瑜好半天才壓抑住喉頭的酸意,道:“公主欲取天下,怎可耽於美色?!”
“君瑜以爲我是貪圖你的美色?!”李君玉無奈一笑,道:“……君瑜風姿堪比仙人,的確,我只認定你一人,你若認爲我貪圖美色,我也認了。”
沈君瑜竟是說不出話來,本想激她一激,萬沒料到她不再像白天那樣暴跳如雷,竟就這樣乖乖的認了。
一句話將他堵的無話可說。
李君玉看着他喃喃道:“……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我是個貪心的人,既想要天下,又想要一個能白頭到老的你,我知道你對我沒有男女之情,只有知己之恩,可是,我今天想來想去,還是想告訴你,這世上,還有比男女之情同樣重要的東西。信任,不一定炙烈,不一定像男女之間的情一樣熊熊燃燒,可是,卻是最深的信賴,知己和倚靠。我願與你擁有這樣的情份,細水長流,白頭到老,君瑜,我一定要告訴我心裡的想法,若是不說出來,我很怕失去這樣的機會……我的心一直在這裡,只看你什麼時候願意取……”
沈君瑜道:“公主,不必說了……”
李君玉的眼眸瞬間變得有點可憐,看他臉上的冷漠,頓時心中挫敗至極。
“我與公主只有知己之恩,沒有這樣的情份,怎麼在一起,公主還是消了這樣的心思,將心思放到正途上吧……”沈君瑜道,“這樣就不會有困擾,能專心的做自己該做的事,公主,天下百姓需要你,希望你別負了他們,不要讓我失望……不要將心思放到這些事情上面……”
“你還是這個樣子……”李君玉彷彿是認了命,嘆了一口氣道:“算了,反正說出來這些,也不是爲了要你現在就回應,我只要你知道我真正的心思就夠了……”
說罷苦笑一聲,道:“……我估計正帝等轄制住了趙王,就會叫我出征去打燕王等,燕王在前線勢如破竹,正帝有急的時候,估計我很快將要出征,若是出去了,你在朝中,一定要好好的,我知道你將要爲官,我還真的有些放心不下呢,君瑜,莫要爲我涉險,他們不值得你這樣勞累,將自己搭進去涉險,爲我,也不可以,能答應我嗎?!”
沈君瑜頓了好久,才淡淡的應了一聲,“……嗯。”
李君玉終於笑了,得不到迴應也沒關係,反正她時不時的在他耳邊說一說,要他知道自己的心思,就足夠了……
她果然是太急,也太急於求成了,纔會失了心態。
以後,真的不能這樣……
她笑了笑,道:“……我其實有一個天大的秘密,你想聽嗎?!”李君玉鄭重的道。
沈君瑜心中一動,卻沒吭聲。
李君玉見他這樣,便有些失望,只好道:“罷了,說不說都不重要,以後有機會再與你說也一樣。只是,我還是那句話,我信人只肯信六分,獨對你全心全意,恨不得掏心掏肺……只怕你……”不稀罕。
她無所畏懼,最怕的莫過於此。
“算了……”李君玉失笑道:“不說這些不開心的,我只是擔心你在朝中會遇到危險,陰謀暗算防不勝防,你身邊雖高手如雲,但我依舊想要護你,只恨不能隨時在你身邊,以後,有什麼事,能不能與我商量,不要這樣不聲不響的,像這一次一樣,突然入朝爲官?!我會擔心你的安全……”
沈君瑜拼命的壓抑住自己,才能不讓自己露出一絲一毫的心緒來。
他根本不敢看她,就怕眼神裡泄露出更多的情緒,只淡淡的應了一聲,道:“……以後不會了。”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若是還有下一次,他還是會這麼做。
李君玉輕輕鬆了一口氣,儘管他很可能是應付自己,得了承諾,心裡卻也萬分的輕鬆下來,大不了以後她盯緊一些,才能放心。
李君玉笑着道:“不說這個了,這一次陛下封我爲戰神平西公主,我還有些吃驚呢……”
“他是需要你去震懾朝臣趙王,以及各路諸侯,然而平西公主一封,並無多少實權,他許你太尉一職,也只是迫於無奈,巡防營和御林軍都掌握在劉資和正帝手裡,你只是有名無實,正帝他有自己的心思……”沈君瑜道:“他又想要用你,又忌憚你,正因如此,就是不爲你正名……他怕你坐勢越大,會比第二個趙王和吳王加起來還要可怕……”
李君玉見他終於肯說話,儘管說的都是正事,她還是鄭重而謙虛的看着他。
沈君瑜知道她的眼神都在自己身上,便稍避了些她的注目,又拼命裝作若無其事,道:“太尉一職雖是虛職,可是,你在這位置上能建立威望,以後,憑着入住東宮唯一的宗室之人,在羣臣心中也是能輕易接受你的……”
“陛下發了詔令,然而各諸侯藩王沒有人奉詔入京的,只除了你……”沈君瑜終於擡起了眼睛,直視着她道:“公主,你敢挾天子以令諸侯嗎?!”
他的眼中全是精銳的光,彷彿能看到她的靈魂深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