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何出此言?”那將士道:“如今只等人迴歸,就算只有半師,也可東山再起啊……”
“起不了了,”秦王道:“有她壓着,再也起不了了……”
“王爺?!”軍師似有預感,道:“王爺何出此言。”
“現如今只有她能保住咱們,上能抵擋陛下罪責,下能抵禦二王之師……”秦王道。
軍師聽明白了,動了動脣,半天竟一個氣都透不出來,只覺心間有萬分重擔一般。
“施恩似威,恩威並施,是恩也是威,”秦王喃喃道:“……我已在她股掌之上,她殺不殺我,對她來說,已經沒有區別了,你明白是什麼意思嗎?!”
軍師的臉色一點點的灰敗下去。
而此時的楚王與懷王可謂是志得意滿,兩人收了已死的燕王之師,又收了秦王大半的軍力,如今可謂是壯大了自身,權柄全歸二人所有,一時間十分自大。
“秦王這個沒骨頭的軟貨,竟去投奔一個女人,李君玉竟然還收留了他,只怕要收留到榻上去了吧,秦王雖老了,不過老當益壯,說不定她不挑人,就喜歡這一號呢,反正咱們宗室這樣的亂事也多的是……”懷王哈哈大笑道。
楚王聽了也忍俊不禁,笑着道:“明日咱們便去攻城,準備投石車,咱們二人明天便要破了幷州城,直搗京師……”
“好!”二人一碰杯,一飲酒而盡,隨即哈哈笑了起來,雖然二人眼中雖也有對彼此的防備,但是還不到京師之前,二人現在是不會反止的了。
“待明日城破,我便梟了秦王的首級,震懾三軍,”楚王笑着道。
二人哪裡還能記得起來到底是誰當初襲了燕王的營地,滿心剩下的只有雄心壯志和志得意滿。
第二天,二王之師就雄糾糾的兵臨城下了。
李君玉聽到通報,臉上卻無半分的恐懼,只笑着對秦王道:“王叔,與我一併上城牆去看二王攻城,可好?!”
秦王現在哪裡還敢多話,只乖乖的道:“……是。”
李君玉道:“董昌,你去守城,肖錚,你可以去敵方後營偷糧草了……”
肖錚大喜,道:“是……”說罷早領命,從地道出去。
現在後方空虛,肖錚眼紅的就是對方的糧草呢。
這些吩咐半點沒瞞着秦王,秦王聽的也是心中駭然。看她表情,只覺得她一直在等着此刻到來呢。
這樣的人,到底算計了多少步?!
他與軍師二人左看右看都未看到她身邊有謀臣,一時心中狐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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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城牆之上,楚懷二王,已是在準備投石機攻城。
李君玉笑着對董昌道:“先準備守城抵擋一會,等肖錚回來再說……”
“是……”董昌舉了一旗,一招手,弓箭手已經準備,往城下射箭,看上去竟是十分的弱。
楚懷二王在城下大笑,道:“弓箭手,好準啊,哈?你們就沒有別的招術了嗎?!”
董昌微氣,隱忍不發。
李君玉見他年紀輕,怕他架不住激將法,笑着道:“別理他,今日他們二人死定了……”
秦王心驚膽戰,見李君玉不動如山,便微微上前看了城下一眼。哪知懷王見他露出頭,劈臉就是一箭,軍師大急來拉他道:“王爺小心……”
箭朝他面門射來,秦王臉色大變,李君玉揮出一刀,箭已轉身射進地面二尺深,秦王背上的汗都出來了,見她身體未動,刀已回鞘,都沒來得及看清是怎麼出手的,一時心中又忌又怕。她跟玩兒似的在打仗,此時還惦記着偷糧草,可見她早胸有成竹。
“王叔,切莫離城牆太近……”李君玉笑着道。
秦王都沒敢直視她的眼神,雖然覺得她笑眯眯的,卻覺得她就是那吃人的老虎,忙唯諾道:“……是,是,多謝公主。”
軍師也是心中駭然,還沒來得及說話,已聽城下懷王大笑道:“秦王,你到現在竟已想躲進女人懷中了嗎,哈哈,有本事下城來一戰,別當縮頭烏龜!”
秦王頭都不擡。卻見李君玉生生的將那箭從地上拔出,搭起一箭,基本沒有瞄準就福靈心至的往城下一射。
秦王還未反應過來,只見懷王馬兒的左眼中箭,那馬一跳,竟生生的將懷王給甩了下去,直跌了個狗啃泥……
城樓上諸將哈哈大笑,京中來人,早對李君玉心服口服,見懷王吃憋,大笑道:“……今日懷王竟也折於公主之手了嗎,哎,幹嘛在城下就行此大禮,公主可沒功夫下城去扶你起來……”
“哈哈哈,是啊,論輩份,公主還要叫你一聲皇叔呢,懷王叔怎麼能對公主行如此大禮,太過禮遇了罷……”
這些將士一向在京中紈絝慣了的,奚落起人來,能將人面子裡子全扒了,城樓之上的軍漢們本來就不是什麼說話饒人的人,一時鬨笑聲,咒罵聲,不絕於耳,生生的將一場戰事前的氣氛轉變爲罵戰……
懷王爬了起來,已是又羞又憤,他的座下之騎已經在地打滾,懷王遷怒於馬,揮刀便斬下坐騎的馬脖子,底下的將士個個面色肅然,自覺丟臉不已……
懷王此舉,雖無可厚非,卻顯得落於下乘,讓人不齒。城池上更有人道:“遷怒於坐騎,懷王真是叫人好生笑話,我也爲將,若不到山窮水盡,絕不會斬馬吃肉……即便是當年項霸王,四面楚歌時,也不捨多年伴自己的坐騎,沒想到懷王無霸王之才,卻比霸王還要狠甚,有這樣的主子,不知爾等將士做何感想?!”
“哈哈,坐騎是相伴我等多年之馬,是老友,是戰將,說起來懷王與楚王是連燕王都能殺的人,屈屈坐騎算個鳥,不過你們可要小心了,服侍這樣的主公不容易吧,萬一他遇了險境,會不會推你們入坑了?!”
城上一個比一個不客氣。
“懷王怕是真到了山窮水盡之時,不然也不至於先斬殺其馬了……”
……
“你們休得胡言亂語,危言聳聽!”楚王見士氣受到影響,更是大怒,道:“懷王不過是怕馬兒受罪……”
“哦?是嗎,受罪?!”城上人吹起了口哨,聲音拉的老長,放肆大笑。
“粗莽野夫,狂妄無禮!”懷王就算吃了狗啃泥,心中戾氣大升,擺了擺手道:“……準備投石機,攻城!”
董昌也支出一面旗,城上也開始做起了準備,只見弓箭手身邊個個都出現了個小箱子,裡面竟都是油布。
捆上箭頭,點火而起,對準了城下之師。
投石機已經投了過來,有些投入城中來,砸傷了不少人,不過沒有人退卻,李君玉更是面不改色,有亂石而來,只用劍削去而已。
董昌一揮旗,道:“……射!”
秦王就眼睜睜的看着以此弱力去抵擋投石機,他暗忖幷州府的城牆並不厚,也不算高,這裡並沒有多少防禦牆力,只怕……
誰知,箭頭一下去,情勢就發生了極大了逆轉。
火頭一起,那火就將地下原本埋着黑油的地方全部點着了。原來李君玉早在城下埋了黑油,還繞成了長長的一圈,而楚懷二人全部兵力竟全困在其中……
秦王駭的心砰砰直跳,軍師與他二人竟看的目瞪口呆。
連環計,環環相扣。
底下一時間人仰馬嘶,哀聲遍野,不少兵士與馬都被燒着了,在地上打滾,底下亂成一團,也沒有人顧得上再投石了。
懷王心中大恨,急道:“給我投石,不準撤退,不準撤退!”
楚王見此情景,已心知不妙,複雜的看了城上一眼,見李君玉立於城中,被火光襯映的竟目光如炬,一時心中駭然,忙道:“懷王,不妙,速退兵吧……”
“誰敢退兵,違者斬!”懷王顯然紅了眼睛,已被激的要與楚王反目,兩人意見不統一,一時間軍士們更是不知道聽誰的,有好些已想作逃兵,往唯一的出口狂奔而去了。
楚王見勢已不對,哪裡還能再與懷王同心,他想保存實力,自然先帶着自己的兵馬撤退。一時間人仰馬翻,踐踏遍屍。
懷王瘋癲如魔,哪裡肯信自己會輸,一時間恨絕不能,更是惱恨成怒,只拼命的叫底下兵士攻城。
底下情勢已變成兩波,亂糟糟的,楚王帶着人已往出口而去,而懷王依舊困守其中,城上亂箭還在發,火勢也越來越大,許多兵士受不住烤熱,在撕心裂肺的叫……
秦王看了一眼李君玉,見她面無異色,便心中明白,她戰神之名,只怕不是虛傳。
這個人,絕非普通女子,甚至連男子都比不上的狠決。
“王爺,你看,火圈留了一個出口,只怕……”軍師低聲道:“公主是想將人分散開,引入陷阱,各個擊之……”
秦王道:“今日果然是二王死期啊,他二人心性,公主必不會留他們性命……”
“王爺,你真的想好了嗎?!”軍師的臉色在火光下忽明忽暗,憂心忡忡。
“本王還能如何?!”秦王道,“就算知道她可能並非明主,我也只能屈居人臣,妄想高位,是想都別再妄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