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正帝心情才漸漸好起來,道:“重賞衛氏一族。 ”
“是……”劉資道:“該給小皇子起個名兒纔是……”
“既是帝星,便是國祚,”正帝道:“就叫李祚。”
“是,臣即刻便去傳旨!”劉資道。
正帝點了點頭,想到帝星,心情略好了些,然而心中的猜忌還是存在着的,對衛貴妃心中也多多少少的帶了些猶疑。
劉資蓋上印璽,叫人將旨意傳了下去,又聽到正帝喃喃道:“……帝星即是屬於皇貴妃的,她們便有母子緣,你說,衛貴妃又有何居心呢……”
劉資手一抖,已知正帝是全信了沈相之言了。
“這……”劉資道:“……大約可能會有事吧,陛下只需靜等事態發展……既是無緣,也許衛貴妃命不久矣。帝星與誰有緣,該是誰的就是誰的……”
正帝便不說話了。心中忌心升起。然而卻還是想看看天意的推動,自己並不施爲。
而此時的衛家接到賞賜,也是有點蒙。
“……衛貴妃生下了皇子?!”衛侯有點蒙的道。
“正是……千真萬確。”家臣喃喃道:“……媚貴妃下了冷宮,太子也被關入宗人府,雖然不知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但是衛貴妃早有準備,現在更是快刀斬亂麻。趙王敗走出京,而與咱們有些淵緣的鎮南王也死了……家主,曾經族中投向過媚貴妃,現在衛貴妃怕是懷恨在心,就算投靠過去,也必不能……再與咱們近心了……”
“衛貴妃這勢已不可擋。”家主有些沉吟,道:“失策,所有的棋竟全都折了,現在竟也不知還能不能與衛貴妃修復關係……”
“如今只能硬着頭皮來了……”家臣道:“咱們家至少是與衛貴妃同氣連枝的,原本就是想下兩注,沒想到,哎……”
“那明日我便進宮去見衛貴妃,一筆寫不出兩個衛字,衛貴妃依舊是需要依靠咱們衛家的,”衛家家主雖然這麼說,可多多少少的心裡有些不舒服,道:“天意弄人,小皇子出生竟有此祥瑞,哎,只怕是……陛下又親自取名爲祚……這……”
家臣也是有點蒙,道:“……不管如何,無論太子倒不倒下,媚貴妃倒不倒下,咱們都是安全的……”
只是一腳踏幾船,以求安穩,到最後卻不一定能真正的安穩。
正因如此,他們纔有些後怕。
未央宮,皇后的臉色變了又變,看着霞光竟久久不散,心中悲憤莫名。
“娘娘,衛貴妃誕下的皇子陛下取名爲祚……”女官道:“太子與媚貴妃已被關押了……”
“衛貴妃,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皇后道:“她動手了……老天都在幫她。”
“娘娘,只怕她的這個孩子卻很蹊蹺。”女官道。
“就算本宮心裡猜到了,卻沒有證據……”皇后道,“況且咱們現在的目標並不是她。”
“的確。”女官低喃道:“現在未央官裡裡外外已被劉資的人把守起來。趙王殿下還好脫險了,否則……只是如今,陛下怕是想將娘娘作爲人質,來威脅殿下……”
“本宮與皇兒有過約定,必要之時,切勿婦人之仁!”皇后道:“本宮豈是怕死之輩,只是你們……”
“娘娘,奴婢哪怕是死也忠心於娘娘,萬不會有二心。”女官道。
“委屈你了,接下來以後的發展,纔是真正的驚險,皇兒的勝負全在此一舉了,若是他勝了,咱們尚有存活之地,若是他敗了,咱們……”皇后嘆道:“……不管結果如何,本宮很感激你們一直忠心。”
“娘娘,這是奴婢等該做的。”女官喃喃道。
而皇后心病難治,一直盯着還未完全散去的霞光發呆。
現在日頭漸升起,霞光有些黯淡了,遠不及剛升時的驚心動魄,可是這一幕,卻叫這一晚未睡的人久久無法安心。印進多少有心人的心裡散不去……
沈相府中,沈君瑜已經起來換了朝服,他面色紅潤,一點也沒有睡不夠的失神與憔悴,反而脣紅齒白,眼神裡有太多的水潤,面若桃花。
其實桃花不在他眼中,而在於他心中。
既是命運,既是天意,他便賭一次,順天應命又如何?!
“門主……”明路進來了,道:“兩位侯爺傳了信來,說陛下已經知曉太子設計一事……”
“他們動作很快,查的很迅速啊……”沈君瑜道。
“他們有門主指點,有了方向和懷疑的人,有心找一找,自然能找出一些證據……”明路道:“還好不算是無用之才,倒也能明白亡羊補牢,只是怕是不好意思再來見門主了……”
沈君瑜一笑。
“門主,這樣一來,正帝對公主的疑心會不會打消了?!”明路道:“畢竟已經知道此事與公主無關。現在太子與媚貴妃一事,加上衛貴妃的皇子之事,已蓋過了別人議論公主的言論,公主應該暫時安全無虞了吧?!”
“還不夠,”沈君瑜道:“想要徹底打消正帝的疑心,今日上朝還需要再加把力纔是……”
明路道:“也對,正帝絕非常人,從不肯輕易信人的,只怕對公主疑心會越來越重。”
“說的人少了,不代表沒有人說,正因爲又有新事發生,公主的風頭完全越過了出了事的趙王和太子,成了最後的得益者,只怕正帝想要打消疑慮是不可能的了……”沈君瑜道:“不過不要緊,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他就算再疑心也是不動聲色的,他需要用公主來幫他擺平叛亂,趙王叛京,只怕他如鯁在喉。”
“的確!”明路明瞭。
墨硯進來了,道:“門主,準備的差不多了,該去上朝了……”
沈君瑜不再耽誤,上了馬車,便進了朝堂。
剛至朝上,百官已是議論紛紛,原本有人對他不服已久的,今日竟是都沒來譏諷他。
他們隱隱的已經有預感,沈相以後怕是朝中第一人了。
他深得正帝的信任,再加上,趙王和太子竟然都出了事,以後,誰還能擋得住沈相的崛起呢,以後再也沒有人能攔得住他了。
還有劉資,他與劉資本就是一黨,以後就……
本來吵嚷的朝堂,沈相一進來,竟然漸漸的都安靜下來。
正帝來的時候,看到沈相,只覺得十分親切,忙叫人給沈相搬了席位坐了,道:“沈相身體不好,該當好好坐着議事纔可……”
“多謝陛下恩典!”沈相早習慣了,依言坐了下來,今天特別奇怪,百官竟也沒有人敢再提出質疑。
正帝看這情景,心中冷笑一聲,面上卻不顯,只道:“……平西公主呢,爲何不來上朝?!”
“公主怕是還在歇着呢,只怕她根本沒有上朝的概念……”劉資笑着道。
“也對,她這性子,從不饒人的,當了官也是野人一個……”正帝笑着道:“去問問她在東宮還是在長門宮,可是飲了酒,若是宿醉着就讓她好好歇着……”
“是……”劉資笑應着,忙派人去了。
“她不來也好,沈相也能省些事……”正帝笑着道:“省得她纏着你。”
沈相道:“公主性情的確叫人有點煩,不過她確實沒有壞心,臣也能稍忍耐一番,只要公主有度,莫要太過分纔好,陛下以後還是勸勸公主,叫她無事時不要再去相府爬臣府上的牆頭了……”
“哈哈……”正帝哈哈大笑,前仰後合道:“你們聽聽,這個公主啊,別的本事沒有,一回來就學會做這些煩人之事,難怪沈相頭疼不已……”
百官各懷心思,也附合的笑,暗忖平西公主這般,誰不頭疼。
此朝事,竟然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爲太子與趙王說話,甚至是連提都不敢提,百官便是失憶了一般。完全記不起此事了,這種時候,沒有人敢主動提起。
這一次朝會,竟然是無比的和諧,讓正帝都有點吃驚。
沈相道:“百官既無要事要提,臣倒有一事,一併想呈給陛下……”
“哦,快呈上來……”正帝道。
“臣領陛下之命一直在查軍餉一案,沒想到倒牽出幾個涉事官員與後宮妃嬪宮人來……”沈相道:“這是臣的摺子,上面有名單和證據,他們俱都是顧修與臨淄王的奸細,進宮來,卻是爲了設法構陷平西公主,是要陛下藉機殺了李君玉……陛下,他們在後宮與朝堂之上,在京城之中到處造謠平西公主,涉及官員極多……”
正帝吃了一驚,取過來摺子看了,道:“顧修與臨淄王手伸的可真長……”
“他們忌公主如戰神,此事已不是一日兩日,這些奸細在京中已久,這二人,早已經在佈置着了,幸爾陛下英明,並未聽信讒言,否則……”沈君瑜道:“陛下與臣都要中這二人的反間計了……據這些人招供,當初,他們也曾在雲南這樣挑撥過李霸先與平西公主,後來又如法炮製,用相似的手法挑撥過公主與承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