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帝一聽,已是黑了臉。
如讓這些奸細得逞,李君玉在朝中無容身之處,會去哪兒?!
或是敗走,或是乾脆反了,當初她在雲南不就是這樣的嗎?!
正帝看着看着,臉就越來越黑了,怒道:“……前朝後宮竟然有這麼多后妃與朝臣,宮人與此事有關?!”
“陛下……”沈相道:“還請徹查此事,莫要冤枉了功臣纔是,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天下諸侯欲羣起而攻之,若是平西公主稍有不對,便等於是給了衆反賊藉口……”
正帝氣喘吁吁,看着底下噤若寒蟬的百官,怒道:“……你們竟也不知此事?!此事如此重大,給朕務必要徹查,查個清楚,連帶着趙王與太子一案,以及……鎮南王一案,一併全部徹查清楚,務必要清理朝中與後宮的奸細,一個不饒!”
“劉資,你協助沈相,徹查此案。”正帝臉色極度狂怒,道:“……朕限你們半月爲限,一定要給朕一個交代……”
“是!”兩人與百官應了一聲,應下聲來。
有些官員額上已是出了汗,自知怕是饒不過此事了,必定會被牽連其中……
沈相這是想血洗朝堂啊……
“退朝!”正帝恨聲道。
朝堂很快就退下了。
而福王與壽王看着沈相的背影,突然打了個寒戰。
“他到底有何居心,有什麼目的……”福王喃喃道:“絕沒那麼簡單,沒那麼簡單的……”
“只怕與趙王想的一樣,他怕是支持着的是李君玉,以往我不信,可是今天他所爲,輕易打消了父王對李君玉的大部分猜忌之心,目的昭然若揭,”壽王道。
福王摩娑着指尖不說話,好半晌道:“……李君玉一杯毒酒賜死庶兄,怕也是個不能容人的……此女的心性一直看不透,難說呢,以後這京中,這宮中是個什麼情景誰也不知道?!”
“哼,無非是她一家獨大唄……”壽王冷笑道:“自她進京,所得利之事全是她一個,她自進京以後,就將我們衆兄弟全打壓的擡不起頭來,她若沒有野心,打死我也不信,她在雲南所爲,一定有深意。”
“現在連趙王都敗走了……”福王道:“還好,咱們牽入的不深,要查也查不到咱們頭上來,幸而趙王離開時太匆忙,未來得及稍上咱們一起,不然今日咱們怕是難以脫身了……”
“是啊……”壽王想來想去,便又道:“說起來,只怕今日沈相所提奸細實在太湊巧了,哥,你說,他是不是早在準備着了,偏偏等着這樣的機會用上了,一舉兩得。這個人……實在令人看不透。我覺得他有點可怕。”
福王嘆道:“不管是不是時機太過巧合,朝中,後宮都有顧修和臨淄王的人,應該都是真的……他們做夢怕是都想殺了李君玉啊……此次連皇后也要被牽連其中,加上趙王一事,她脫不了身,陛下必定會拿此事做文章,逼趙王出來。”
“皇后爲質……”壽王道:“這個世界,已經太玄幻了,光怪陸離,什麼事都有。當初父皇又何嘗沒有離間過慕容沛與李君玉,他利用衛貴妃所做之事還少嗎?!”
“這也正是他最怕的,他也怕李君玉中了同樣的計,因爲他現在所能倚重的人必須是她……”福王道:“只有她才能解諸侯之危……”
“脅天子以令諸侯!”壽王道:“事情發展到現在,你看看她做此事,已是輕而易舉……”
“再加上皇貴妃,我不信慕容沛真的與她生隙了……”福王道:“……我曾經在宮中偶爾聽到那麼一兩句宮人說過的話,當初皇貴妃進宮的時候,那慕容老太君可是刻意的拉近過與皇后的距離,若說沒有圖謀,我也不信……”
兩兄弟眼中帶着擔憂,越捋竟是越是驚心動魄。
他們是旁觀者清,可惜當局者迷啊……
“……怕是所有人,都是李君玉的踏腳石,她進京,原來真的不簡單……”福王喃喃苦笑道。
“就是不知她心中究竟存着的到底是什麼呢?!”壽王也是頗爲無奈。
“誰能壓得住她呢?!”福王道:“沒有人,當初父皇也因媚妃而讓李景瑜受重用,來壓制李君玉,可是結果呢?!”
“他們都栽了……”壽王心中翻起驚濤駭浪,越是細數越是心驚。
“她幾乎抓住了每一次機會,順勢而爲,不知不覺等我們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壽王道:“……權傾朝野,偏偏外面人還以爲她是傻子,她不是個傻子,外面那些人才是真正的傻瓜。”
兩人沉默了,竟是不知該做些什麼。
衛家家主來到衛貴妃宮中,隔着簾子跪了下來道:“恭喜娘娘喜得皇子!”
衛貴妃心中冷笑,卻是淡淡的帶着笑道:“兄長快快起來,你已有許久未進宮了,本宮還有些想兄長呢……”
衛家家主有點訕訕的,卻道:“臣也想娘娘,只是外臣與內妃終是不太好親近,現在陛下又要徹查宮中,臣身爲外臣有些不方便……”
“的確,陛下一查,的確不方便……”衛貴妃笑着叫人給他上了茶,道:“……因爲媚貴妃與太子的事,媚貴妃宮中與本宮宮中俱都血流成河,兄長你看看,現在本宮身邊可還剩幾個宮人了?哎,都死了,在這宮中啊,走錯一步,都是個死字……昨晚,本宮就仗殺數百人……”
衛家家主額上的汗全都下來了,卻是問都不敢問,大氣都不敢出。
“現在陛下又要徹查宮中與朝中,只怕要死的人更多,兄長更該小心纔是,免得被牽連進去……”衛貴妃貼心的道。
衛家家主聽着這語氣,卻覺毛骨悚然。
他忙笑應了。
“不過這件事啊,與本宮與衛家無關,他們鬧他們的,本宮剛得皇子,陛下喜愛不已,再鬧,陛下也絕不會傷害到我們母子……”衛貴妃笑着道:“還不快將祚兒抱過來,給兄長看看……”
“是……”宮女早已經抱了過來遞到了衛家家主手裡,衛家家主頭皮發麻,生怕有何閃失,嚇的如附泥漿一般,幾乎要哭了。
卻不得不硬着頭皮道:“……小皇子十分有福相,以後定,定貴不可言!”
“可不是嘛,這就謝兄長吉言了,本宮這些年也算是苦盡甘來,嚐到現在的甜,以往的那些苦全都是值得的……”衛貴妃道:“兄長,你說可是?!”
“是,是……”衛家家主唯唯諾諾,只覺得衛貴妃雖然沒有說一個刻薄的字,可卻字字如刀,衛貴妃在後宮多年,一動手就驚天動地,現在她是徹底翻身了,只怕她不可能不會懷恨在心。
字字似無事,可字字卻像是指責。
衛家家主心中鬱悶不已,可是卻也束手無策。
他知道,以後再想親密無間,是絕對絕對不可能的了……
冷汗沿着額際一點點的下來。
“哥哥,喝茶……”衛貴妃笑着道。
宮女又將小皇子抱進了內室,放到衛貴妃邊上,衛貴妃笑着道:“……祚兒一出生就彩霞滿天,他一定會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哥哥,你說是嗎?!以後,本宮與皇子還需要衛家,需要哥哥多多扶持了……”
“應當的,應當的……”衛家家主忙道。
宮女一會便送他出來了。
衛家家主果然看到外面人稀少,血跡在地上都還未完全乾涸,宮中竟也無人過來打掃。
他看的心中後怕不已,飛也般的跑出宮了,心中又懼又怕,又驚又嚇。
人一走。
衛貴妃就哄着小皇子,冷笑一聲道:“送走了?!”
“是……”
“牆頭草,不值得倚重……”衛貴妃道。
“娘娘,所有相關人已全部處死,如今除了娘娘心腹,再無人知曉殿下真正身世,娘娘可以安心了……”宮女道。
“不,你忘了還有一個人?!”衛貴妃眼神極冷,道:“……走,去瞧瞧媚貴妃,陛下既已發了話,本宮一定要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消本宮心頭之恨。”
“娘娘已苦盡甘來,現在陛下又發了話,娘娘便可隨意折磨她了……”宮女道:“現在皇后已自身難保,皇貴妃無子,以後這後宮,便又是娘娘的天下……”
“三年河東,三年河西啊,本宮終於有這翻身之日!”衛貴妃冷笑道。
她一身雍容,身着華貴的去了冷宮。
昔日的宮殿已經沒有人,十分冷清,宮門緊閉,寫着蕭索。
而裡面傳出來一聲又一聲的尖叫,媚貴妃似十分痛苦。然而,她的聲音再大,也沒有人再肯理她。
衛貴妃進去的時候,媚貴妃正在牀下亂爬,她似乎是從榻上摔了下來,因爲生產虛弱,卻無法再爬上來,她幾乎如狗一樣,看着衛貴妃,眼中寫着恨意。
“全是你,都是因爲你……”媚貴妃恨不得過來咬她,卻無法爬動,只有一雙眼睛淬了毒一樣的看着衛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