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天冷,陛下一年到頭,難得閒幾日,依臣看,不如讓小皇子住進陛下的寢宮幾日,沾沾龍氣,不出幾天,便可痊癒。”沈相道,“只是需要陛下稍照看一下了,陛下還需勞苦些……”
此話一說,衛貴妃臉色大變,急道:“陛下事務繁忙,怕是不得閒。臣妾自己來就好了……”
正帝道:“沈相既說了,想必定有緊要之處,也罷,抱進朕的顯德殿去,朕親自照看幾日便好,衛貴妃如此激動,莫非不相信朕能照顧好自己的親兒?!”
衛貴妃心中慌亂,急道:“臣妾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病在兒身,疼在母心,臣妾只是,只是擔心陛下勞苦,小皇子吵鬧了陛下……”
正帝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待小皇子病好,再給你送回來。此次小皇子生病,也是因你不小心,倘若再有下次,以後你也別想要小皇子再回來了……”
衛貴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一時大怒,只冷冷的瞪着劉資。暗歎他定是與沈相早決定好的。這實在是令人可恨。
然而衛貴妃也只能不忿應聲。私下更恨劉資了。
正帝吩咐宮人與太醫,忙將小皇子包的嚴嚴實實,送去了顯德殿。
正帝未再看衛貴妃一眼,便擺駕離宮而去。沈相緊隨其後,衛貴妃眼睜睜的看着他走了,心中萬分不甘。
劉資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也跟上去了。
一時間大殿之中變得極爲冷清,只餘下衛貴妃青白交錯的臉,心中狐疑不定。劉資與沈相……早有勾結,他們要奪走自己的小皇子,怎麼可以,怎麼可能?!
得想個辦法,將沈相拉籠過來,不惜一切代價。
用完早膳,就有宮女上前,對皇貴妃道:“沈相進宮了……”
李君玉一聽,眉頭就緊緊的擰了起來。
“這麼冷的天,這個衛貴妃到底想幹什麼?!”慕容灃皺眉道。
李君玉更是擔心沈君瑜被風吹着,會着風寒。
皇貴妃看李君玉坐不住,按住了她的手,道:“稍安勿躁。”轉過頭道:“再去打聽打聽後續……”
宮女悄無聲息的又出去了。
皇貴妃道:“沈相一進宮,你就去了,你讓陛下怎麼想?!再等等,咱們一道去,總能見上一面的,只是你啊,別太出格纔好……”
李君玉這才又坐了下來。
皇貴妃見她心早飛了,一時失笑,道:“放心,門主在陛下那兒十分得看重,劉資又處處討好着他,一會兒,你再去……”
李君玉點頭,道:“衛貴妃……”
“她最近的動作頻頻,的確有點太出頭了……”皇貴妃笑着道:“只是這個敏感時期千萬別犯了正帝的忌諱,不然有她受的。小皇子不是她的保命符,也許是催命符……”
慕容灃道:“正月裡鐵定要出事。總有不詳的預感。”
皇貴妃深以爲然。
李君玉早神遊天外,戰事,後宮諸事都牽動不了她的心,唯一能牽動她心神的只有心裡的人。
她總覺得事事可以掌控,然而,心中總有一道線,提醒着她,若是不小心,他就會有閃失。
李君玉總覺戰戰兢兢,生怕有任何意外。
到了顯德殿,正帝看劉資吩咐宮人忙裡忙外,十分在意小皇子的樣子,看了很久。
劉資驚然回神,冷汗就從後背下來了。他忙過來道:“陛下這兒龍氣十足,想必小皇子很快便能恢復健康,只是這幾日陛下怕是會被吵到,等小皇子好了,還是趕緊送回後宮的好……”
劉資心中突突直跳,沈相的提醒便一直在心裡翻轉。
莫非陛下在猜忌他與沈相早商量好了。
是了,他如今已是位高權重,倘若還心繫小皇子,正帝不可能不多想。
站的多高,就有多危險,也許稍有風吹草動,就掉下來粉身碎骨。
劉資嚇的不輕,縱他多年服侍正帝的經驗,到了此時,手也掩在袖中有些發抖。
自從趙王事後,正帝便一直更加的疑神疑鬼。以後怕是要更小心了。
正帝點點頭,轉頭對沈相道:“沈相以爲,小皇子究竟是何病?!”
“只是感染風邪,並無大礙,臣讓小皇子到陛下這兒來,是因爲衛貴妃無心照顧小皇子,讓她冷靜一會也好……”沈相道:“衛貴妃果然震不住小皇子,還相剋……”
正帝不免多想,心中既疑慮又猜忌,道:“何以見得?!”
“敢問陛下,今日的衛貴妃與往日的衛貴妃可有不同?”沈相道。
“的確十分不同……”正帝道:“她以往不曾如此。雖然驕縱些,卻也知書達禮。現在卻心浮氣躁。”
“這一切是否是小皇子出生以後纔開始?!”沈相道。
正帝想了想,道:“的確是。”
沈相道:“衛貴妃心態變化有點大了……”
他搖了搖頭。
正帝還欲再問,沈相卻不肯再說了,只道:“最近雪天多,星象不明。一切,自有天命……”
正帝沉吟不語,低頭思索。
沈相知道他半信半疑,不可能全信自己,甚至還有些懷疑自己,言盡於此,不再多言。
猜忌避免不了。但是可以製造假象。
大殿內燒了火龍,十分溫暖,太醫過了一會終於過來了,道:“陛下,小皇子退燒了……”
正帝大喜,信了八分,哈哈笑道:“沈相果然玉言極準,小皇子一來朕寢宮,就好了……”
“小皇子身份尊貴,吉人天相,又有陛下龍氣護佑,自然病除……”沈相笑道。
太醫自然也順着這話說,半點不敢居功。
劉資也笑道:“陛下這下可以放心了……”
正帝心情極悅,看天氣不早,便道:“速去擺宴,朕初一日要宴請沈相……”
“多謝陛下……”沈相忙謝恩。
劉資便忙去了。
又有內監進來道:“陛下,皇貴妃來傳話,問陛下還過不過去?!”
正帝笑着道:“叫她也來,難得君臣相得,一起過這初一日。”
“是……”內監便忙出去傳話了。
正帝笑着道:“平西公主在皇貴妃那兒,怕是也要來,沈相可介意?!”
沈君瑜心微跳,卻平淡的道:“無妨。”
心中卻祈禱,她可千萬要靠譜一點。
果然進宮就避不開她。少不得要做些戲了。
正帝看他面無表情,就知道他心裡有多不耐了。他安撫道:“終是皇家國戚,還望沈相肚裡能撐船,多擔待了,倘公主有失禮之處,多包容。她性子急了些,心卻不壞。”
“是……”沈相忙笑應了。
小皇子一退燒,正帝心情就好了起來,又道:“十五朕要去郊外祭天,沈相若是得空便與朕同行吧……”
“是,”沈相也不推辭,忙應下。
正帝心情大好,笑道:“待天下大定之時,朕再去泰山祭天。此時天下不定,朕不宜出京。”
“陛下龍體貴重,正要駐守皇城,以安人心,現在不可離開京城,上天定不會怪罪的……”沈相道。
正帝心情大悅,終於心情好了許多。
沈相趁他高興,便道:“陛下,正月裡不宜流血,年前涉事官員,已經清算清楚,然而關在牢中,人滿爲患,終是麻煩,也損耗錢糧養着,也是一筆開支,國庫不富足,陛下不如早些定奪。”
“正月裡的確不宜流血……”正帝道:“既已查清楚了,一同發配出去吧。早點離京也好,省得在京中呆着晦氣……”
“是。”沈相應下,道:“直接將涉事官員斬了,反而引人心動盪,天氣不好,天寒地凍,他們也沒幾個能活到邊疆,陛下大可安心,不必擔憂他們還能有後患。”
正帝點頭,早點打發出京更好,否則他們留在京中若出意外,爲趙王內應,更是麻煩。他不放心的叮囑道:“沈相一定要徹查清楚,萬不可因仁慈而錯放一個……”
“是,趙王根基深厚,只怕還有未冒出頭來的,這些沒有線索,怕還需要些時間……”沈相道。
趙王一直是正帝心上的一根刺,一聽這話,心中就有點不悅,“此子與皇后母族在京中多年,想要徹底拔除,的確不能太早放心。”
正說着,皇貴妃已經帶着人進來了,她身後跟着李君玉和慕容灃。
“參見陛下……”皇貴妃福身笑道。
“愛妃,且坐到朕身邊來……”正帝眉開眼笑,將正事拋到一邊。
李君玉也行了禮,道:“皇伯父!”
眼睛卻一直覷着沈君瑜,沈君瑜不禁坐的直了些,卻微微避了些臉。只將側臉對着他。
正帝看的好笑,吩咐宮人道:“速給王妃與公主賜坐。”
皇貴妃笑坐了下來,道:“一段時日不見,沈相氣色好了些許。”
“過年喜氣,臣自然很好,娘娘也不再復之前的頹靡,”沈相道。
“託沈相的福。”皇貴妃笑着,卻又去看李君玉直愣愣的眼神,有點發笑,道:“公主,不可失禮,沈相面前,快坐下來。”
李君玉這才坐了下來。
皇貴妃與正帝哈哈大笑,抿脣卻不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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