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林芳笑着道:“蜀國明君賢臣的確成就一番佳話,可惜,三國時,如果那呂布不止是有勇無謀,說不定,就輪不到劉皇叔了,就連曹公也得靠邊站,咱們公主,可不就是既有呂公之勇,又有曹公之謀嗎?!哈哈,大人,你說是不是?!”
“是極是極!”李筠冷汗道:“有公主在,天下就沒什麼英雄了,都將爲公主所用……”
華林芳舉了一杯酒,與他碰了碰杯,笑着道:“可不就是,就算有不馴服的梟雄幾隻,也不過是徒勞掙扎而已……”
李筠覺得手有點抖,哪裡還敢再多話,舉了酒杯,一抿而盡,附合道:“華行軍所言甚是!”
華林芳笑着道:“守城也寂寞,公主如今不在,這裡又無戰事,難得我與大人英雄所見略同,以後大人可不要嫌我總來找你一起喝酒,權當打發時間也不賴……”
“當不起華行軍所說英雄二字,實不敢,再說我都不好意思接酒了……”李筠忙又道:“華行軍能看得起在下,儘管來,有華行軍在,我也能漸熟悉這裡情景,求之不得。”
華林芳大笑,見他幾乎沒露出什麼破綻,心中更是十分防備,自此便天天找他來一起飲酒,幾乎沒給他多少能在城中亂走亂打聽的時間。
李筠當真是叫苦不迭。
他心裡也是十分納悶,實在是不知他是怎麼看出來的,他自知現在的他毫無與李君玉敵對的實力,難不成他的雄心真的能一眼看出,連他自己都略有懷疑自己了。
只是覺得李君玉身邊的人個個不是善人,漸漸生出無論如何也要離開這裡的念頭。
只是苦於一時無法脫身。他深深的知道,他欲要成事,李君玉必須死,可是她若死了,殺她之人,必會成爲衆矢之的。
且說此時的臨淄帝與齊帝,劉帝已經得知趙勝大敗,以及豫州被李君玉拿下的消息,心中着實是大驚,三人收起了一點各自的小心思,並兵開始去攻擊豫州,然而此時的李君玉早已經帶着兵馬,趙過了豫州府,進入了江南腹地。
臨淄帝中間受制,一時大驚失色,自知糧道絕不可被她砍斷,當下調集兵馬便去抵禦李君玉主力,江南立時兵荒馬亂起來,這個時候,便不怎麼顧得上楚煙砂……
加上楚煙砂一直不在前線,漸漸與人相附,也讓人消了不少戒心,眼瞅着機會便要來臨,心中又興奮又緊張,他唯一的掛念便是一定要讓家人脫險,他自己哪怕是爬也會爬到公主身邊去……
秦王一直在騷擾江南各處,他的探子也終於接應到了楚煙砂,接應的人,成了他身邊的一名侍女。
藉着與他漸親近的機會,道:“……秦王叫屬下與將軍遞話,秦王說,公主已經來了江南,將軍若要回,便要趁此機會了,至於將軍家眷,一切皆有秦王,還望將軍聽秦王安排……”
楚煙砂心中大喜,道:“……若是家眷能平安離開此處,哪怕是死,我也會謝秦王與公主……”
說罷有點哽咽道:“公主親涉險地,實在不該爲我如此……”
“秦王說,公主此來並非爲糧道,只爲將軍……”侍女道:“人人皆以爲公主是爲糧道,實則爲將軍,公主說過,一將難求,將軍之才,她絕不容失……還望將軍振作……莫做小兒涕泣姿態。”
楚煙砂一時淚如雨下,哽咽着說不出話來,怔了好半會,拱手道:“……一切全憑秦王安排,只要家眷離開這裡,我要離開,並不麻煩秦王,單騎便可,無人可攔得住我……”
侍女點頭,一一應下。便退出去了。
楚將軍在室內獨坐,燭火分明,聽到外面有人道:“……豫州降了,這下可怎麼好,李君玉打到江南來了,聽聞她十分了得,在豫州時,連殺十幾員守城大將,無一人可攔得住她,這裡,誰人是其對手啊……”
有些士兵也聽過她的威名,不禁怕道:“……真是殺神,現在陛下正派人阻攔,也不知能不能攔得住……”
……
楚將軍心頭一震,當下抹了淚,徑直去了後院,跪在楚老夫人面前道:“母親?!機會來了……”
楚老夫人眸中精光微閃,道:“哦?!”
楚煙砂附耳在她邊上細述一回,道:“到時,母親帶着家眷一起先走,兒子留在這裡,等公主接應,公主不遠千里,過關斬將前來救我,我一定要有給她一個大功,纔不負她的信重。”
楚老夫人拍拍他的手道:“我兒果然仁義果敢,好,到時候我聽安排,你只管去接應公主,其它的,你莫要管。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哪怕有意外,也不可回頭,能遇明主,不知是多少良將不可求之事,我兒不可再錯第二次,就算公主能諒人,楚家先人必不諒你,天下人也不能諒你,你的心也不可諒你,我兒,千萬不可再失第二次機會,這一回不管我們能不能順利離開,你只要記住,上了戰馬就別回頭,一切聽天由命!以後你好好爲公主立功,就是爲楚家先祖爭光了,咱們楚家也終於能重新進入名將之列,復耀當年榮光,我們內眷,不過區區幾條人命,你切不可再因小失大……”
楚煙砂痛哭不已,哽咽着紅着眼睛,重重的三跪九叩,道:“……孩兒不孝!”
“自古忠孝難兩全!”楚老夫人卻十分看得開,笑道:“若老天憐憫,也許還能重見,若是不能,我兒切不可傷懷,楚家先祖,你祖父,你父親,這一輩子最大的期許是什麼,你定要謹記在心!”
楚煙砂重重點頭。
“公主仁善,高義,你自小性子就高傲,實則不懂變通,十分頑固,若遇旁人,必不一定能受重用,能容你,公主不一樣啊,我兒也是走運了,這一段時日我也聽聞了許多公主的事蹟,公主心胸,當世罕見,我兒定要珍惜,明主比伯樂還要難求啊……”楚老夫人道:“……楚家的希望,楚家的門楣全在你身上了……”
楚煙砂紅着眼睛應下了。
“……去吧,想做什麼去吧,既是千里馬,就跑出來給他們看看,就算把你拘在這裡,也拘不住你的靈魂,我們楚家的忠魂……”楚老夫人道。
楚煙砂重重磕下一個頭,便轉身出去了。
楚老夫人眼眸精銳,叫了子孫等兒女輩出來,說說笑笑,實則在等接頭之人。
楚老夫人猶還記得秦王這老小子以往有多奸詐,和雄心,如今,也是臣服於平西公主,真是難得。
天下識人之人,不止是他們楚家一個啊。
楚老夫人微微一笑,看似蒼老的眼眸裡,其實全是智慧。
且說,楚煙砂一出來,就接到調令,道:“……陛下調將軍緊急去前線,去攻打豫州府。”
楚煙砂吃了一驚,暗忖調令怎麼會現在來?!莫非是想將自己調開離公主遠的地方不成?!
他正猶豫間,覺得臨淄帝此意怕是此,他是絕對不會用自己的,此意大約是怕自己走了。正想着,身後一人突然推了他一把,他得到暗示,便也不再猶豫,跟着來人去了。
是了,只要將他與家人分開,臨淄帝必然不會再多加防備他的家眷,如此,母親他們必定也能多幾成活的可能。也方便暗探行事。自己一人,無論離公主多遠,總是能到她身邊的。如此心便漸漸的安定了下來……
公主,你如此信重於我,我一定負死以報。
三帝調集大量兵馬前來圍堵李君玉,而董昌隨後跟來,守住豫州各要道,隨時接應李君玉,三帝真是惱火不堪,因爲根本不知道李君玉的虛實,她的人都找不到了……
他們的暗探彷彿失靈了一樣,送來的全是假消息,三帝齊齊大怒,簡直像是腸胃被李君玉破開一個洞,隨即下了死命令,盡全力圍殺李君玉,無論如何,都要讓李君玉有去無回。
然而董昌開始從豫州對江南諸地發起強攻,而一直按兵不動的雲南大軍,突然間也從蒼梧郡和南海郡發起強攻。臨淄帝首尾受制,相顧不暇,而齊帝劉帝眼看他受制,卻並不接應,一時矛盾重重,江南一時陷入一陣混亂之中……
李君玉像是深入腹地的一把刀,遊刃有餘的分割着他們的聯盟,臨淄帝叫苦不迭……
這邊一陷入混亂,趙勝這邊卻能喘一口氣了。
趙勝已經氣急的連摔了好幾天的藥碗,他臉色鐵青,捂着傷口,責問太醫怒道:“……朕的傷究竟何時能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佔了晉陽,朕卻不能報仇,開什麼玩笑,你們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儘快治好朕,朕要去殺了他們,將他們剝皮抽筋。方纔消心頭之恨!”
大夫見他滿是戾氣的語氣,冷汗涔涔,跪地哪裡敢狡辯,不敢再說話了。
趙勝一見他這樣,便有殺意,還是身邊人阻了一下,他纔不耐的道:“……滾滾滾,朕一看到你們這些沒用的大夫就生氣,快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