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陳中智的妻子,多日並未寸進,那老夫妻,怎麼也不肯鬆口。 她看丈夫如此的饞的有癮,卻是怎麼也不肯去搶,心中實在心疼的不得了,可是尋思多日也是毫無辦法。
所以她打算與這對老夫妻耗,打算持久下去,總能煩也能將這老夫妻給煩死。
這一日,她的奶嬤嬤就急急的進來了,道:“夫人,那對老夫妻要離開劉地了……”
其妻吃了一驚,一下子就慌了,騰的站了起來,道:“怎麼回事?!”
嬤嬤急道:“不知道從哪裡的一人拿了一副畫像出來了,那老夫妻一看,與他們的女兒有七分相似,他們便決定帶着酒,決定與這人走了,說是要去認個乾親,將酒贈送,送其出嫁!”
“豈有此理?!從哪裡冒出來的夫妻!?竟然敢來截我夫君的胡!”其妻哪裡還能坐得住,道:“哪怕他不將家中的酒全部賣與我們,只將手上的幾小壇送與我們也可啊,爲何人要走,還要將所有的全帶走,明明他們身邊也沒幾壇……留下又何妨?!”
“是啊,夫人,這老夫妻未免太過固執,現下怎麼辦,他們一旦離開,酒也沒了,”嬤嬤急道。
其妻道:“府中侍衛呢,隨我出去,攔住他們,人可以走,酒要留下!”
“這!”嬤嬤咬了咬牙道:“可是將軍會不會不高興?!”
“現在管不了這麼多了,將軍別無所求,只好點美酒,若是連這也沒有,人生豈不是十分無趣?!”其妻咬牙道:“先攔下來再說,若是再不肯,我可就真的動手搶了!”
當下她立即出了府坐上馬車,帶着數十侍衛就去了那對老夫妻的院子,果然到的時候,看到他們正在搬行李上馬車,準備離開的樣子。
其妻一看就急了,立即上前怒道:“……不準走!”
那對老夫妻也是吃了一驚,再一看她這般神情,便是臉色一白,道:“還望夫人莫要強人所難,我們夫婦別無所求,只想要認一門乾親,以後,也有個念想,夫人恕罪,我們實在不能將酒拱手相讓!”
其妻哪裡肯甘心,只是攔着馬車,道:“這位老漢與老太,這些日子我日日上門,也並非有意爲難你,只是這般真心,也以爲能打動你們,只是萬萬沒想到,你們還是如此,我也知道你們心疼女兒,思念女兒,可是酒也應該給與愛酒之人,如此纔不辜負你們的準備,沒想到你們卻要走了,我也不是有意爲難你們,只是無論如何,還請留下幾壇酒,無論多少重金,我們府上一定奉上……”
那老太卻是哭了,道:“夫人,真是不是錢的問題啊,我們也不懂什麼愛酒懂酒之人,我們只知道,我們只想要一個可以思念的落腳處,也不枉老年孤零……”
老漢也道:“還請夫人莫要強人所難了,請讓開吧。”
其妻真是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咬牙道:“如此一看,可就真的怎麼說也說不通了!”
她一擺手,身後的數十侍衛就將馬車都給圍了起來。
老漢臉色鐵青道:“這是做什麼?!”
“今天不留也得留下,”其妻道:“要麼酒留下,要麼,你們全都留下。要麼,你們帶着錢走。”
“你,你……”老太指着她,氣的臉色發青,往後一倒,身後的一中年男子忙接上,將氣的直喘氣的她遞到了後面的丫環手中。
老漢也是氣的不輕,直撫着胸口,臉色難看不說話。
中年男人上前道:“將軍夫人,還請不要爲難我等,我與兩位老人家已經說好了,兩家結個乾親,還請將軍夫人莫要阻攔了……”
其妻哪裡肯罷休,已經做到了這個地步,卻是怎麼也不會放手的了。
巷子裡的百姓聽到動靜,都出來了,站的遠遠的都在圍觀動靜。
其妻道:“抱歉,我無意阻攔你們結親,也並非要你們所有的酒,只求你們將這裡的幾壇酒賣與我們,無論多少錢,開個價!”
中年男人也面色難看,冷笑道:“都說了不是錢財的事,我也並非要高攀兩位老人家,我家也是望族,並不缺錢,這酒是老人家給女兒的心意,還請夫人莫要做出這種強買強賣的事……”
其妻半步不讓,眼看就要衝突起來了。
中年男人冷笑道:“一直聽聞陳將軍高義品潔,萬萬沒料到,府上也能做出這等的事來……”
其妻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道:“這與我夫君無關,是我想爲丈夫做點事情,他這一生什麼也不愛,只好點美酒,還請三位諒解,我夫君守城衛國,要點酒也不算什麼吧,況且我府上也不是不出錢!”
“好一個守城衛國!”中年男人一聽這話臉色就青了,道:“不過是個僞國,還好意思提什麼勞苦功高,朝廷兵馬都要兵臨城下了,還如此高傲,真是沒想到陳將軍這般仗勢欺人,我算是看出來了,這樣的國,還能成什麼國,早晚要被平西公主所破!”
“你說什麼?!”其妻怒道:“你這話說的,我即刻便能判你死罪!”
“死罪!死罪何時成了你們將軍府上一家之言了?!陳將軍是受重用,可也不能判人死罪!”中年男人怒道:“爲點酒,至於嗎?!至於非要逼死人嗎?!”
圍觀的百姓也是竊竊私語起來,卻是不敢上前。
嬤嬤對其妻道:“夫人,再這樣下去,影響不好,還請速速的將人帶回去爲好,先關着,酒也就到府上了……”
其妻也是氣得不輕,當下也不再與中年男人辯駁了,怒道:“全給我拿下,不要摔了酒,立即全給我帶回去!”
“你,你們……”那老太年紀也不輕了,臉都白了,一氣之下,立即給昏了過去。
“老夫人!”後面的丫環僕婦嚇的亂成了一團。
其妻也是慌了,沒料到是能逼死人的,道:“快,快請大夫,直接到我們府上去!”
嬤嬤忙命後面的人去了。
當下老漢又急又氣,怒道:“蒼天吶,你沒眼睛呢,爲了點酒要逼死人了,老伴老伴,你莫氣,大不了魚死網破,咱們一併撞死了去陪咱們的女兒!”
其妻怕他更說出什麼話來,道:“押到車上,帶回府上去!”
中年男人也是被制伏在地,氣的破口大罵,當下便是雞飛狗跳,押上了馬車,帶回了陳將軍府。
城中的衛兵統領聽了此事,也是頭疼萬分,只是因關乎陳將軍,也不好說什麼,只做不知道此事。
陳中智到了晚間才知道此事,一時頭疼萬分,道:“夫人,你怎麼做出這般不理智的事來,不過是爲點酒,現在在百姓中影響多不好!”
“外面百姓說了什麼嗎?!”其妻道:“夫君莫氣,我也知道影響不好,可是,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再不管,他們可就走了,夫君爲保家衛國,勞苦功高,一點酒而已,他們也捨不得,哪裡能忍?!”
陳中智還是心裡不舒坦,道:“可是君子不奪人所好!”
“這話該對他們說纔對,他們並不好酒,可就是不給將軍,不是爲難是什麼,我都任他們開價了,他們還不屈服,若叫他們走了,豈不後悔?!”其妻道:“我心裡有數的,現下他們在府中好好安頓着,我一定叫下面人好好待他們,好吃好喝的供着,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陳中智也是無奈了,道:“罷了,一點小事,我去擺平便是,只是不值得罷了……”
“爲夫君所好之酒便值得。”其妻爲他脫下鎧甲道。
“別鬧出人命來。”陳中智道:“傳出去總歸是不好聽的……”
“知道了,我會派人時時盯着的,”其妻道:“一點小事,就算陛下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麼的,這些年將軍爲陛下也是盡心竭力,斷不至於爲幾個外地人責怪將軍……”
“我不是怕陛下說什麼,只是人言可畏!”陳中智道。
“將軍也太在乎那些百姓了,明明是將軍護着他們周全,他們還要反過來詆譭將軍,這般也太不要臉……”其妻道:“那些百姓甚是無知,隨他們說去也罷了……”
陳中智知道與她是說不通了,這不是能交流的事,她一個女人家,天天在後院也想不到旁的事,與她說多了,她也不理解,甚至更固執。他也就不強求他能理解了。
他揉了揉眉心,其妻忙體貼的爲他揉了揉脖子,道:“將軍累嗎?!現在那李君玉也沒打殺過來,將軍何必還要天天盯着?!”
“就算她還沒有進攻,也不能掉以輕心,很多仗就是大意敗的……”陳中智道。
“只是心疼將軍!”其妻道:“酒在外殿了,將軍要不要飲一杯?!”
“怪不得那酒如此之香!”陳中智到底是愛酒如命,本就被這酒味引的難忍,便道:“罷了,事都做了,且取一罈來,我嚐嚐味兒也罷了,只是終究不忍,過幾日便放他們走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