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裡面的氣氛愈發凝重,陸方看着上首的父親,抿了抿脣,卻是半句話都不敢說,他做不到陸琰那樣敢對父親不敬,因爲父親是陸家的支柱。
“好了,琰兒這段時間也是累了,難免有心神走岔的時候,你何必揪着他的錯處不放。”陸正一旁皺眉說道。
陸方聞言,看了陸正一眼,冷笑,“那是因爲大哥沒有他這樣叛逆的兒子,所以才能說的這樣輕巧。”哪家的兒子能跟他這個逆子一樣對他這父親這般不敬。
陸正皺眉看着陸方,要兒子對你敬重,也得看看你做的事情值不值得敬重,偏寵庶子姨娘,冷落嫡妻嫡子,琰兒在外出徵多年,回來了也沒有得過父親半分關切,就是再熱的心,這樣下去怕是也都冷卻了。
“夠了,混賬東西,你給我滾一邊去!”陸相瞪着陸方,怒聲說道,“以後別讓你那些上不得檯面的東西到琰兒面前晃。”
被陸相一打斷,陸方哪裡還敢說什麼,當即退到一邊,目光卻是怒視着陸琰。
奈何陸琰像是沒有看到一般,面上的表情也冷淡至極,可見父子之間是的確沒有什麼感情的。
陸相看了陸琰一眼,嘆息一聲,老二是混賬,可是好歹也是給他生了個不錯的孫子,他看着陸琰,再次說道:“琰兒,你姑姑跟你表妹的事情,你怎麼看?”
陸琰對於陸相素來是敬重有加的,小時候不得父親看重,所以也只能在祖父跟伯父他們身上體會到一絲親情。
“祖父,有句話說出來,怕祖父不高興。”陸琰微垂着頭,恭聲說道。
陸相擺擺手,“無妨,這裡都是自己人。”
“兒子以爲,齊妃落胎與姑姑有關。”陸琰沉聲說道。
“胡說八道什麼呢,那是你親姑姑。”陸方瞬間不高興了,大聲吼道。
旁邊陸相瞪了他一眼,他才止住聲音。
陸相看着陸琰,“說說理由。”
“不管是不是姑姑做的,現在外人包括皇上、齊妃,甚至是端王都以爲是姑姑做的,所以事實究竟如何,已經不重要了。”陸琰看着陸相,“更何況,姑姑的嫌疑最大,之前因着齊妃有孕,姑姑沒少去齊妃宮裡鬧。加上因爲父親支持齊妃肚子裡的孩子,更是讓姑姑與齊妃的關係勢同水火,現在就是說不是姑姑所爲,怕是也沒有人相信了。最重要的是,皇上願不願意相信。”
最後的話讓屋內的人皆是面色大變,說來這話委實大逆不道,可是說的卻也是實情。
就連準備反駁陸琰的陸方此刻也是冷靜了下來,面色複雜極了。
陸相看着陸琰,滿意的點頭,“琰兒說的不錯,但是這種話,以後切不可再說了。”
“是,孫兒知道。”陸琰拱手說道,
“聽說你母親已經在替你謀劃親事了,今日好像是請了什麼人過來。”陸相忽然岔開話題。
陸琰聞言,臉色微微僵了僵,隨即笑着說道:“什麼事情都瞞不過祖父的耳朵。”
“這事情我怎麼不知道!”陸方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
“我也想知道,這事情爲什麼你這個父親不知道。”陸相冷冷的看着陸方,若他不是他的兒子,他早就將他趕出去了,有這樣一個父親,得虧他的孫兒性情沒有受到影響,“連嫡妻嫡子都不尊重,你讓我往後能將這陸家的重任放在你身上嗎?自己回去給我反思反思,別一天到晚的挑琰兒的錯。哪天你惹得我不高興了,我直接將你後院那些人全部趕出府,眼不見心爲淨。”
“父親,我……”陸方臉色變了變,低着頭,不敢再分辨了。
陸相不看他,而是看着陸琰,“好了,你娘那邊既然有安排,你就先去吧。”
“是啊,琰兒也該娶妻生子了,往後陸家的擔子可都在你肩上了。”陸正走到陸琰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說道。
陸琰衝着他感激一笑,隨即看着陸相行禮,“那孫兒就先告退了。”說着衝着陸正行了一禮,轉身直接出去了,壓根沒將陸方放在眼裡。
陸方見狀氣不打一處來,可是有陸相在,他哪裡敢分辨。
看着陸琰消失在門口,陸相臉上的笑容也跟着淡去,看着陸正沉聲說道:“這次分明是有人利用齊妃與陸妃兩人關係不合,挑撥陸家內部的關係,如今端王的心思是越來越重了,你那邊可要注意纔是,切不可再做糊塗事。”說着,他掃了陸方一眼,後面一句明顯是說他。
陸方低着頭,儘量避開陸相的視線。
陸正嘆息一聲,“兒子知道,端王不過是年輕氣盛了些,估摸着上次我們派人行刺凌子楚的事情讓他知道了,他心有不甘吧。”
“他分明是糊塗,凌子楚是什麼人,他難道半分不知道嗎?只不過是他野心太大了,妄圖擺脫陸家在桎梏。哼,幽州凌家就沒有一個好東西,這個凌子楚年紀輕輕就能挑撥的端王與我們陸家不合,更是心腹大患,有可能的話,要儘早除去纔是。端王現在就是選擇太多,所以纔會不聽勸告。若是到了晉王那樣的境地,他就該清楚,誰纔是他的依靠了。”陸相威嚴的臉上盡是冷肅,“你們也不要有別的心思,與陸家生死共存的只有端王,我們沒有選擇的餘地了。”聖上也不會給他們選擇的餘地。
陸正與陸方兩兄弟相視一眼,兩人齊聲說道:“是!”如今齊家是真的毀了,陸家的實力也是打了個折扣,可是百年世家不會因爲這點風雨就萎靡不振。
因爲不是每個家族,都會如當年的楚家那般,經不起風雨。也或者說,楚家的敵人太多了,多大一個人用一點力氣,就能將之傾覆。
花園之中,葉凌汐看着面前開的正豔的魏紫,掃過周遭那些爭相開放的牡丹,嘴角微微一勾,這陸二夫人倒是個惜花之人,大概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當年母親纔會特別珍視這個朋友。
作爲楚家夫人,丈夫兒子天天不在身邊,大女兒早已經出嫁,身邊就只有一個二女兒守着,母親最喜歡的就是養花,花中獨愛着魏紫,每年這個時節在家中,她的屋子裡面總是有幾株開的正豔的魏紫。外人只當這花萬金難求,可是母親卻只是將它當作她房中的點綴。
因爲在她眼中,世間再好再珍貴的東西都抵不過她的孩子。
“汐兒來了。”後面一個和悅的女聲傳來。
葉凌汐轉過頭,正看到陸二夫人被人簇擁着走過來,那張臉上堆滿了笑容,格外親切,有一瞬間,她以爲自己是看到了母親。
“見過夫人。”葉凌汐福了福身。
陸二夫人不矯情,生生受了這一禮,對葉凌汐是越發滿意了,雖然說這姑娘如今是公主,可是往後他們是婆媳,她更希望她們之間沒有那些生分的禮儀規矩,所以剛剛葉凌汐的禮正合她心意。
心裡是越發鄙夷齊家那位小姑有眼無珠了,這麼好的姑娘竟然不要。
“汐兒喜歡這花的話,不如我讓人送一些帶你府上?”陸二夫人剛剛過來的時候看到葉凌汐在盯着花兒看,猜測她喜歡這花。
後面陸湘湘跟着走近,看到陸二夫人對葉凌汐的親暱,竟然連她精心培養的花兒都要送人,心裡很不是滋味,不由說道:“娘,你知道這些花花費你多少心力嗎?怎麼能這樣白白送人。”之前她也找母親要過這些花,可是母親說她拿這些花過去是糟蹋,她糟蹋,難道那葉凌汐就不糟蹋了?
陸二夫人聞言,瞪了陸湘湘一眼,“說什麼呢。”
葉凌汐微微一笑,“夫人客氣了,我並不會照顧花草,這些花送給我怕是也得不到好的照顧,還是由夫人照顧的好,這樣往後我才能欣賞到更多美麗的花草。”
聽着這話,陸二夫人更加滿意了,多麼懂事的孩子啊。
“好,汐兒以後若是喜歡,隨時可以到我府中來看這些花草。”陸二夫人笑着說道。
陸湘湘冷哼一聲,“娘,你邀請人過府也得看看這人是什麼身份,人家是堂堂公主,連府中姨娘庶女還有未婚夫都敢殺,這樣的人來我們府上,你就不怕給我們府中帶來禍患嗎?”
“胡說八道什麼?!”陸二夫人臉色瞬間一變,瞪了陸湘湘一眼,轉而看着葉凌汐,笑着說道,“汐兒別跟這丫頭一般見識,她不懂事……”
“如果說六小姐說的都是真的呢?”葉凌汐目光平靜的看着陸二夫人,“如果那些人都是我的殺的呢,姨娘,庶姐,也包括我曾經的未婚夫,都是死於我收,夫人不怕我的到來給陸家招致禍患嗎?”陸家想要讓她過門,不過是爲了給陸家多一層庇護,只要有她在,太后就不會希望陸家出事,皇上那邊也會多有顧忌。所以,他們會希望一個心腸歹毒的人進門嗎?還是說爲了讓她庇護陸家,所以已經不理會她是怎樣的人了。
但是,陸二夫人對一雙兒女疼惜如命,定然是不願意委屈兒子的,所以,她等着陸二夫人親自打翻陸琰的如意算盤。
想要娶她,陸琰還嫩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