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帥,你可當心了,這敵人的刀劍可是不長眼的,你這細胳膊細腿的可要當心受傷了,否則,元帥肯定要拿我問罪,所以你還是留守後方,這衝鋒陷陣的事情就交給我們把。”英姿颯爽的少年擋住身後的紅袍小將,衝着他咧嘴一笑,露出那潔白的牙齒。
紅袍小將挑眉,手中的長劍忽然朝前伸出,咔哧一聲,金屬破碎,鮮血迸濺。
少年回過頭,看着那高舉在頭頂的大刀,看着那死不瞑目的敵方士兵,轉過身看着紅袍小將,“少帥真是好劍法,楊旭佩服。”話落,他一個轉身,尖銳的劍鋒刺入敵人的心臟,不帶絲毫的猶豫。
楚凌桀驁一笑,“你也不逞多讓。”
“我覺得我這身手勉強是能配得上少帥的速度,所以那不如咱們一起?”少年頭微微一揚,朝着敵人的陣營示意。
楚凌眸中一動,身體驟然向前,“叫楊旭是吧,那就看看誰殺的人多。”
“少帥你這是使詐,你沒喊開始呢。”少年跟在後面,臉上的笑容卻更加真切了幾分。
漫天的飛雪飄飄灑灑,山腳之下,滾燙的鮮血與冰雪混合成一條小小的河流,地上到處都是兵士的屍體。
“少帥,你往前走,我給你斷後。”那渾身浴血的男子握着崩了刃的長劍,目光堅毅的看着她。
楚凌微閉着眼睛,被血噴濺的面目全非的臉上露出一抹苦澀笑容,“七哥,別管我,如今父親死了,兄弟們都死了,你覺得我還有路可退嗎?身爲楚家少帥,我勢要與楚家軍共存亡,就讓我們在這最後一戰中並肩作戰吧,這一生,有你我兄弟肝膽相照,就已經足夠,若是你有脫逃的機會,一定要離開,到那個時候將我的屍體與父親的屍體埋葬在一起。”話落,“他”一蹬馬肚子,朝着後面追來的敵軍而去,揮劍斬殺着敵方士兵。
早已經埋伏在雁蕩山的弓箭手們齊齊將弓箭對準了“他”,“他”知道已經無路可退了,可是有些時候,明知道危險,還是要擋在前方,手中的赤煉劍已經飲了太多的鮮血了,是該安靜休息了,等這一站結束之後,就該與“他”永眠在一處了。
萬箭齊發,震天的嘶吼聲,刀劍如體,鮮血的噴薄聲,還有的是那一聲聲不甘的怒吼。
“少帥,快走……”
“少帥……”
葉凌汐驟然回過神來,額上出現一抹冷汗,她輕輕撫了撫頭,眉心緊蹙,她還以爲這輩子再也聽不到那個名字了呢。
“汐兒,你在想什麼,我剛剛說的你能做到嗎?”傅明喻見葉凌汐半天不理會她,皺眉說道。
葉凌汐回過神來,走到桌旁坐下,她現在覺得身體都在發抖,七哥活着呢!她沒有辜負她的期望。
“我知道該怎麼做。”葉凌汐低聲說道,既然她知道他還活着,如何也要護他周全,她擡起頭看着傅明喻,“你是怎麼知道楊旭在秦景淵手上?”
傅明喻詫異的看了葉凌汐一眼,她剛剛不是走神了嗎?聽到她說的話了嗎?
“我是突然得到消息的,具體是誰給的消息我也不知道,最重要的是,那送來的信中有楊旭的飛鷹標記,那是他身份的代表。
飛鷹在,人在,飛鷹失,人亡。
那是身份的象徵,是不容半分的閃失,就算是死,也要帶着入土。
“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好好想想,你現在按兵不動,回你的府邸去,如今蒞陽城並不太平,各國使者回陸續進京,保不準他們對你有什麼心思,這個時候你不能再出事。”葉凌汐凝聲說道。
傅明喻點了點頭,就是因爲知道自己處境堪憂,所以她纔會來找她,她可以死,可是南疆那麼多百姓她不能不顧,來之前已經有人數落過她了。
“小汐兒,你不舒服嗎?”傅明喻關看着葉凌汐微白的臉色,不有皺眉,她臉色怎麼突然這般難看。
葉凌汐搖頭,“大概是昨天沒有休息好。”昨日的事情折騰晚了些,又擔心太后,她哪裡睡得着,基本上是坐了一個晚上,今日聽到楊旭的消息,心裡或喜或悲,臉色自然不好了。
“是擔心太后嗎?你放心,有司南珏在,太后不會有事的。”傅明喻心中本就有些愧疚,沒有多想,如今汐兒怕是爲了太后的病勞心勞神,可是偏偏她還要來麻煩她。誰讓上次木蘭圍場刺殺之事讓景王府的人對她多有防備,而且依着她的身份,也實在是不方便出面。
葉凌汐看了傅明喻一眼,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她有些不一樣了。
送走了傅明喻,葉凌汐直接找來東方季白,“素心,你給我去查查,楊旭現在是不是在秦景淵手上,最近景王府有接觸什麼陌生的人嗎?”
東方季白看着桌旁站着的葉凌汐,她一直在宣紙上畫着什麼,那張臉緊繃着,就像她現在的心緒一般,如何也撫不平。
他知道,楚家軍那些兄弟,是她這輩子無法拔除的軟肋,爲了他們,她可以兩肋插刀。有時候想想,他心裡還是挺嫉妒的。同樣是兄弟,他卻是抵不上那份在戰場上浴血奮戰、生死與共的豪情。
城郊別院之中,屋內琴聲嫋嫋,幽香浮動。
一身淡紫色長裙的女子站在案桌前,看着正閉目撫琴的雪衣男子,眼底閃過一絲癡迷,這個人的容貌像是被天神賦予的一般,俊朗不失尊貴,優雅不失從容,那清雋的眉眼讓觀者驚歎折服,那張臉好似經上天雕琢一般,每一部分都恰到好處,如他這個人一般,每一步算計都清清楚楚,沒有半分閃失。
“一切如你所料,太后要將葉凌汐許給景王。”穆初雲冷哼一聲,她雖說不上喜歡景王,但是她也不容許自己這般被人打臉。一個不受皇寵的皇子也敢拋棄她?!
“不過可惜,這婚事未必成的了,女人的妒忌心,真不是一般的重。”清越的聲音忽然從齒間傳出,透着幾分笑意,原本撫琴的男子忽然頓下了動作,慢慢睜開眼,那雙泛着冰藍色的瞳孔浮現,透着幾分神秘,如他這個人一般。
穆初雲看着面前的男子脣角的笑意,冷哼一聲,不屑說道:“她不過是一個無才無學的蠢貨,別看京裡傳的熱鬧,要是真厲害,當初也不會被那些妾室庶女欺壓的擡不起頭了。她靠的也就是太后的那份寵愛才能橫行如此,若是太后明日死了,你說還有誰回在乎她這位公主殿下,到那個時候,我怎麼踩死她都是隨我的意。”
“看來你很有自信。”燕祁面上含着笑意,那雙冰藍色的眸子裡面卻是波瀾不驚,甚至透着幾分漫不經心的慵懶。
聽着這話,穆初雲得意一笑,“那是因爲我有秦景淵的把柄,本來他要是娶了我,我會將這個作爲禮物送給他,可是他偏偏當衆羞辱了我,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燕祁撥弄了下手下的琴絃,俊美如神祇的臉上笑容擴大,如日光一般璀璨,“是嗎,看來這次景王的確是不好受了,都說得罪女人才是最可怕的,我早已是深信不疑。”
這話一出,穆初雲看了墊子上坐着的男子一眼,這話是說,他先前已經見識過某個女人的可怕了嗎?想到這裡,她皺眉,“你這次來蒞陽是做什麼?我想不通這種壽宴有必要你親自出馬嗎?”
“往年不需要,今年卻是必要。”燕祁微微一笑,並不做過多的解釋。
穆初雲打量着面前人的神色,是一貫的優雅從容,無懈可擊,她忽的皺眉,“你該不會是打算讓東華與北燕結盟吧。”
“結盟嗎?這是個好主意。”燕祁微微一笑,指尖微動,琴音迸發而出,瞬間充斥着所有的感官。
穆初雲皺了皺眉,這人說話向來是半句,最是詭譎神秘。
“東華若失了秦景淵,必然亂作一團,對你而言,怕是攻佔的最好時機,我的要求不多,屆時你要保我安陽王我要秦景淵的命,敢羞辱我的人,不給他點顏色瞧瞧,怎麼說的過去。還有,我要葉凌汐,她不是仗着身份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嗎?那我就將她做成人彘,受盡侮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穆初雲厲聲說道,一雙眼睛滿是狠光。
穆初雲看了前方的男子一眼,雖然她對他心有愛慕,可是有些條件還是講清楚的好。
燕祁臉上依舊從容,可是那雙眼睛裡面的顏色卻是有着些微的變化,清越的聲音悅耳動聽,“你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
穆初雲沒有多想,只以爲燕祁沒有聽清楚,再次說道:“我要你保安陽王府富貴無憂,我要秦景淵的命,還有葉凌汐那個賤人,得罪我,我要讓她知道後悔兩個字怎麼寫。她不是公主嗎?那我就讓她先嚐嘗被乞丐褻玩的滋味……啊……”忽然一個慘叫聲傳來,隨之屋內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響傳來。
穆初雲滾落到地上,剛剛身體被一股力量推着朝着四周撞去,身上疼的半分力氣都沒有,最主要的是,剛剛的碰撞將屋內的器皿都打碎了,此刻好多碎瓷片扎入到身體裡面,看着瑩白的手臂上那殷紅的顏色,她不覺顫了顫,看着那不知何時走到身前尊貴無雙的男子,“爲什麼……唔……”嘴巴忽然被靴子堵住,一股鑽心的疼痛再次襲來,她感覺到嘴裡的牙齒在鬆動。
那如神祇一般璀璨奪目的男子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絕美的容顏上優雅從容那清越的聲音依舊動聽,“你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你再說一遍,嗯?”只是那雙冰藍色的眼睛不知何時變了顏色,像是幽深的漩渦,深不見底,神秘詭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