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北宮外一片冷肅,所有人的目光皆是落到了那淡紫色的身影上,楚家餘孽一句話帶給他們的震撼太大了,堂堂東華公主如何與楚家牽扯上關係的,如果是這樣的話,帝王的顏面,皇室的威嚴必然受到衝擊。
傅明瑜擔憂的看着葉凌汐,眼下皇上分明是懷疑她了,其實最開始就是她也是懷疑她的,她跟從前的葉凌汐的確是有太多不一樣,但是沒有絕對的證據時,她不會去懷疑她的用心。
可是,她若不是楚家的人,爲何那般費盡心力去救楊旭,幫他們。若是楚家的人,爲什麼她從來都不知道她,難道是易容之術?!
晉王也是一臉詫異的看着葉凌汐,她是楚家的餘孽?這怎麼可能?!可是,很多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似乎又有些不合理,所以,這個可能,也是存在的?!
感覺到衆人打量的目光,葉凌汐面上波瀾不驚,甚至更見幾分從容,她向前一步,對上葉芯那蓄滿恨意的眸子,似笑非笑的說道:“四妹妹這話委實讓我驚訝,我竟然不知道我堂堂東華長公主之女有一日會被說成是楚家的餘孽,那定陽侯府豈不是窩藏逆犯的賊窩?我的母親豈不是與楚家同氣連枝?這是不是說皇室也跟楚家有所勾連?!”她雙手微微握着,沒有人知道剛剛葉芯說她是楚家餘孽的時候,她心裡的感受,慌張中帶着幾分坦然。她固然不想被揭穿,可是身爲楚家人,如果能替自己正名,何嘗不是一種榮耀。
旁邊,秦景淵看着葉凌汐那微閃的眉眼,抿了抿脣角,終是沒有說話,她從來都是靠自己在戰鬥着。
這話一出,下面跪着的葉晨臉色微變,窩藏逆犯,那是要滿門抄斬的,他看了一眼面前那微笑着的容顏,這一刻有一種想法紮根在心底,眼前這個女子分明就是個惡魔,她根本就不在意定陽侯府的死活,若是她死了,她會拉着定陽侯府所有人給她陪葬。聯想往日種種,自她回來之後,定陽侯府就沒有發生過一件順心的事情,府中接二連三出事。剛剛他聽說了,父親竟然跟后妃有所勾連,他就怕其中也有他這位三妹妹的手筆,那樣的話,她真是太可怕了。
葉芯擡起頭,冷笑說道:“你根本就不是瑤光長公主的女兒,你只是個冒牌貨,我們所有人都被你給矇蔽了,否則你怎麼解釋你跟從前的迥然不同。”
東華帝高坐在龍椅上,並不開口,只是看着下面事態的進行。
倒是秦泤南面上盡是嘲諷,看向葉芯的目光中充滿了恨意,她之所以接近他就是爲了報復葉凌汐,他真是有夠愚蠢的。
“說來也真是有些難堪,我幼年時候母親早亡,父親不理會,以至於在府中要看姨娘庶女庶兄的臉色。”葉凌汐低笑一聲,看了四周人一眼,“本來不想將這些說出來,可是今日卻是不得不說,不然,真讓我擔上亂臣賊子的名頭,我不介意,我母親怕是要從地底下爬出來罵我不孝了。”
四周的人誰人不知道定陽侯寵庶滅嫡的事情,若不是因着長公主與重光公主的面子,皇上怕早就發落他了。這庶女如此膽大多半也是定陽侯縱容的結果,今日若是她拿不出證據來證明重光公主是假冒的,怕是結果不得善終了。
“你休要狡辯,長公主怕是在地底下早就知道了你的真面目了。”葉芯狠狠的瞪着葉凌汐,若不是知道那件事,她也不敢這樣直接站出來指證她。
傅明瑜過來,看着葉芯沉聲說道:“你口口聲聲說她不是葉凌汐,那你倒是告訴我們,她是誰?你一句楚家餘孽,說的輕巧,賭上的卻是你定陽侯府的一切,所以你最好能拿出證據來證明消你口中所言,否則我傅明瑜第一個不饒你。”
這話一出,秦景淵皺眉,看了傅明瑜一眼,這個時候,她不該說話。
上首的帝王這時擡起眼看了傅明瑜一眼,眼底幽深似海。
“我當然有證據!”葉芯拔高了聲音,反駁道,她不想死,也不會死,她要葉凌汐死!
這話一出,衆人都是倒抽一口涼氣,真的有證據?所有人都是看着葉凌汐,這位真的不是真正的葉家嫡女?!
陸琰忍不住看了旁邊的秦景淵一眼,他倒像是個沒事人一樣,之前不是爲了葉凌汐的事情與他們鬧得很僵嗎?他就這般篤定這個葉凌汐是真的?
葉凌汐走到葉芯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面前面目可憎的女子,問道:“這麼想我死嗎?那就讓我見識一下你所謂的證據。”
“我只是據實已告罷了,你這個楚家餘孽,亂臣賊子!”葉芯咬牙恨聲說道,“這話我是親耳聽到齊妃娘娘說的。”
“死人的話從來都不作數!”葉凌汐搖頭,無奈說道。
“是你殺了齊妃!”葉芯激動說道,“是你毀了證據。”
“也就是你在指證我殺了齊妃而已,這個算不上證據,畢竟你這般恨我,你的話當不了真。”葉凌汐搖頭,聲音平靜極了。
看着面前從容不迫的女子,葉芯心頭的火氣直往外冒,她恨聲說道,“那我若是告訴你,真正的葉凌汐在出生的時候已經被診斷出先天不足,註定癡傻蠢笨一生,更活不過十三歲,那你倒是告訴我,現在站在我面前的你,到底是誰?!”
這話,像是一聲驚雷一般,瞬間轟炸的整個晨北宮前所有人都是心頭一震。原來傳言果然是真的,重光公主是個傻子,還是個短命的傻子。可眼前這個人,明明早已經超過了十三歲,而且聰明伶俐勝過一般人……
此刻就是傅明瑜也是震驚的看着葉凌汐,關於她蠢笨癡傻的事情,其實她也有聽說過……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帝王的臉色愈發飄忽不定,然而看他的臉色,顯然是對葉芯的話上了心。
下面曾公公也漸漸有所懷疑,難道眼前這個真不是真正的重光公主?
“呵呵……”忽然一個低笑聲傳來。
葉凌汐看着一臉猙獰的葉芯,搖頭嘆息一聲,“我不知道四妹妹是從哪裡聽到這樣不實的傳言的,你年歲比我小,這知道的可真是比我多太多了。”
“我年歲是小,可是清楚當年事情的人不少,你以爲你瞞得過去嗎?葉凌汐是早產生下,所以先天體弱,癡傻呆笨,當時大夫說就是活着也養不大,最多養到十三歲……”葉芯冷笑說道,“因爲顧忌到長公主,所以這件事被瞞了下來,你自然不知道。”
“明明知道嫡女活不過十二歲,卻還是將她送到鄉下,自身自滅,本公子估摸着這重光公主怕是不是定陽侯親生的吧,都說虎毒不食子,他這分明是豺狼。喲,本公子剛剛聽說,他連皇上的寵妃都敢睡,嘖嘖嘖,真是沒見過這般大膽的,難怪府中這一個個庶女姨娘蹦躂的歡的不行,本公子來蒞陽城這麼久,就沒見過哪家的賤婢如此囂張的,簡直連本公子都望塵莫及。”一個戲謔的聲音忽然傳來,“本公子覺得今日之後,重光公主你還是不要回定陽侯府了,這麼個蛇鼠聚集的賊窩,回去也是自降身份。”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間轉移,都落到了那一身妖嬈紅衣的男子身上。
他正打着哈欠,走了過來,妖嬈的紅衣隨風獵獵,那俊美無儔的臉上是張揚狂妄的邪肆,那雙丹鳳眼漫不經心的看着四周,卻自帶着一種攝人心魂的魅惑。
君煜看着回來的君千瀾,臉上閃過一抹冷嘲,他在說誰呢。這算的了什麼,去了西涼,見識了父皇對這個他的偏寵之後,纔會知道什麼叫偏心偏到沒邊。
秦景淵看着從自己身旁走過的紅衣男子,俊美的臉上微凝,正好這時,君千瀾也看着他,衝着他微微一笑,“才見到景王,聽說景王之前傷的頗重,現在可好些了?”
“多謝七皇子關心,無礙。”秦景淵淡漠說道,“本王倒是好奇這麼長時間七皇子不在宮宴上,是做什麼去了。”
“如此良辰美景,你說本公子做什麼去了?不過是酒喝多了,如廁去了,想不到景王如此關心本公子。說來本公子還沒有跟景王你喝過酒,一會兒咱們喝幾杯如何?”君千瀾面上雖是帶着笑容,可是那雙眼睛裡面卻波雲詭譎。
“卻之不恭。”秦景淵爽快的答應了,兩人之間一種無形的氣勢互相碰撞着。
君千瀾優雅一笑,直接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目光卻是不經意掃過一旁的葉凌汐。
“放心,有本公子在,一個小小的庶女還傷不到你。”
耳畔是男子溫柔霸道的聲音,葉凌汐瞳孔微緊,看了那紅色的身影一眼,若不是她叮囑不准他用攝魂術對付葉芯,怕是他早就動手了。想到這裡,她心裡又是一陣無奈,這人爲了她,從來都是不計後果的。
秦景淵墨玉般的眸子微動,看着身側葉凌汐微勾的嘴角,眸色暗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