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都,港區。
常和芝大門樓下,白川楓和鬆阪慶子都是一身正裝的站在大樓前,仰頭打量眼前的棟建築。
“看起來很是氣派呢”鬆阪慶子緊了緊風衣,有些感慨的讚歎了一句。
整座大樓高達二十多層,在建築普遍不高的霓虹街頭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不過白川楓聽到她的感嘆卻笑了起來,“氣派是氣派,不過德間書店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罷了。”
“誒”鬆阪慶子驚訝的轉頭,“這棟大樓不是德間書店的本社嗎?”
她雖然訂閱了德間書店的很多雜誌,但是本部還真是第一次來。
“準確的說是其中的5~9樓,走吧,竹井桑他們估計已經在等我們了。”說罷白川楓帶着她向大樓內部走去。
常和芝大門大樓,也算這裡的地標性建築之一。
不過和即將開業的白川電器總部相比,還是要稍稍弱上一籌。
嗯,快了,再過兩天白川電器總部大樓就將正式啓用。
因爲已經提前約好,白川楓他們剛剛抵達5樓,這裡已經安排好了接待人員。
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剛剛進入德間書店內部,竹井博友就親自迎了上來。
“白川師弟,可總算把你盼來了。”
竹井博友拉着白川楓熱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兩人熟得很,普通的社交辭令就不必再擺出來了。
“竹井師兄可別這麼說,讓德間桑聽到的話,豈不是很失禮?”
白川楓笑着和他寒暄了一句,看來這位師兄很着急啊。
“唉”竹井博友煩悶的擺了擺手,“都已經要離開了,這些自不再提。至於德間桑,師弟待會就知道了。”
看得出來竹井博友被德間康快搞得頭疼的很,也不知到底經受了什麼,在德間書店門口就忍不住開始吐槽。
對於他的抱怨,白川楓笑笑沒說話,而是把身邊的鬆阪慶子介紹了一遍。
鬆阪慶子,竹井博友當然認識。這位師弟的風流韻事,他也是知之甚深。
《每日新聞》的三女爭夫報道,可是看的他大樂。
甚至仗着自己以前報社的關係,他還悄悄打電話給每日新聞社的松本健,想近距離吃瓜。
奈何松本健那裡還等着白川楓這位金主去視察呢,對於竹井博友的八卦一口回絕。
並且道貌岸然的表示,那都是手底下記者的誤刊。絕對沒有這回事,每日新聞已經爲此道過歉了。
沒吃到鮮瓜的竹井博友此刻三女之一當面,客套的同時還不忘了向白川楓擠眉弄眼。
這老不羞的,都六十多了還沒個正經。
白川楓直接無視了他的眼色,只要我不覺得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寒暄完在去會議室的途中,竹井博友也在介紹德間書店的基本情況。
其實這些他之前已經跟白川楓聊過,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要離開的原因,竹井博友反而變得有些絮絮叨叨。
德間書店的前身是朝日藝能新聞社,報道內容主要集中於演藝界及八卦新聞。
而那時它的創始人就是眼前的這位竹井博友桑,作爲《讀賣新聞》出身的他,在傳媒界有着不俗的影響力。
讀賣電視臺的創始人務田光雄和竹井博友是好友,也是在前者的撮合之下,竹井博友才創立了朝日藝能新聞社。
那時候戰爭剛剛結束,聖誕節.麥在霓虹施行言論管制。
爲了反抗這種做法,各種新聞社如雨後春筍般的冒了出來。
朝日藝能新聞社就是在那種背景下創立,不過因爲報道的內容爲藝能界。
而那時候受社會環境影響,人們連肚子都吃不飽,誰去關心藝人的八卦。
所以創立之初,朝日藝能新聞社的經營情況並不樂觀。
偏偏竹井博友又熱衷於新聞業,在不久後又創立了《日東新聞》。
結果本不富裕的朝日藝能新聞社更是雪上加霜,經營情況急劇惡化。
迫不得已竹井博友再次去求助出資人之一的務田光雄,而後者就把當時正在《讀賣新聞》做記者的德間康快介紹給了他。
德間康快在竹井博友的口中是一位固執、強勢,讓人頭疼的搭檔。
但竹井博友又同樣佩服他的正治立場,這位“固執”的德間桑是鐵桿的反右翼人士。
偏偏《讀賣新聞》的立場中間偏右,可想而知他在新聞社內部會遭受多大的非難。
這也是爲什麼務田光雄把他介紹給竹井博友的原因,《讀賣新聞》內部可是都盼望着他走呢。
而從《讀賣新聞》出走的德間康快,出乎意料的在朝日藝能新聞社乾的不錯。
會社的債權人、職員,以及客戶都對他讚不絕口,新聞社的事務也處理的井井有條。
雖然朝日藝能新聞社情況還不是那麼樂觀,但至少大家都看到了希望。
後來在資本調整,準備重組公司時,大家一致建議由德間康快負責新公司的運營。
也就是從那時,竹井博友退居二線,只保留了自己的原始股份。
而朝日藝能新聞社也改名爲了週刊朝日藝能出版社,再後來在67年又變成了德間書店。
所以竹井博友和德間康快都是德間書店的關鍵性人物,說他們是書店的創始人並不爲過。
此外主導了德間書店的德間康快在經營上和竹井博友走了完全不同的路線,他的風格更加激進。
先是收購了MINORUPGON會社,改組成了德間音樂工業,開始從事唱片業活動。
後來又收購瀕臨倒閉的大映,並改組重建。
除了這些在報業上的擴張也沒停下腳步,在70年代收購了業績惡化的《東京時報》。
截至今天除了出版業,報業、映畫、音樂等等都在德間書店的投資範圍內。
老實說白川楓瞭解了德間書店的情況後,對這位德間桑還是頗爲欽佩的。
一大把年紀了依舊鬥志昂揚,終日於商場上馳騁不息。比起自己這位竹井師兄,可要有魄力的多。
不過竹井博友選擇此刻進入不動產行業,不得不說眼光還是有的。就是希望以後泡沫來臨的時候,不要太慘。
否則白川楓又要忙着替他接收資產了,就像現在一樣。
辦公室裡,在竹井博友的介紹下,白川楓終於見到了這位德間康快桑。
深棕色的西服,頭髮梳的一絲不苟。雖然臉上皺紋密佈,但是看起來依舊精神爍矍,尤其是那一對臥蠶眉尤爲顯眼。
見白川楓他們進來,德間康快起身,“白川桑的年輕令人驚訝,雖然這樣說有些失禮,但是您看起來真像一個學生,了不得啊。”
最近關於白川楓的報道很多,作爲從事新聞及出版業的德間康快,自然也對他有所瞭解。
所以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是德間康快一眼就認出了他。
“德間桑客氣了,您的事蹟白川也早有耳聞。在這一點上,您纔是晚輩仰望的對象。”
30年代末德間康快曾在真善美社擔任過專務,沒錯,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出版社”。
而關於這個出版社的主旨,大抵可以用“戰後文學”來概括。
所謂的戰後的文學,就是反戰、反軍國主義、反右翼…
更具體的還有一系列的運動,只不過…莫談國事~莫談國事~
總之在那個年代,能高舉這樣的旗幟,需要莫大的勇氣。
德間老爺子能活到今天,而沒被沉入東京灣也是神奇。
所以儘管白川楓不怎麼關心正治,但是對於這位,他心裡也佩服的緊。
而德間康快聽到白川楓的恭維,卻是哈哈大笑。
“每一個人的少年時期總會充滿正義感,在那個年代我只不過比周圍人更清醒一些罷了。”
對於他的豁達,白川楓除了在心裡比了一個大拇指,別無他想。
“德間桑,今日登門卻是要叨擾一番了。”
言笑了一陣後,白川楓沒有再繞彎子,而是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聽到他如此說,德間康快示意大家一起到會客區就坐。
等一杯紅茶奉上後,啜飲了一口,他才緩緩開口。
“原本還很擔心竹井桑介紹來的投資人,無法認同鄙人的一些經營主張。
不過如果是白川桑的話,倒是令人放心了許多。”
“誒,爲何這麼說?”白川楓好奇的問道。
德間康快笑了笑,“因爲我知道白川桑也不是安靜久坐的人,好動是我們的天性。”
聽了他的解釋,白川楓啞然失笑。
德間康快的言下之意,就是彼此是一類人,在商場上四處出擊是他們的共同特點。
而對方之所以對白川楓有這樣的印象,也是因爲他知道白川控股的存在。
作爲新聞業從業人員,他的消息遠比普通人要靈通。
白川控股涉及的產業之廣,對比現在的白川電器,那可真是冰山一角。
一家剛剛成立不過幾年的會社,商業版圖已經如此之廣,不是好動是什麼。
不提德間康快對白川楓的揣摩,後者聽了前者的解釋心裡也是一動。
這麼說的話,看來這位德間桑對德間書店有着很多想法啊。
而對方當作自己的面這麼說,是不是在提醒自己。德間書店的運營依舊會遵循他之前的路線,不會輕易做出改變?
大家同爲好動的人,但是總有一個要作爲領頭者,走在前面。
剩下的那一個只能收起性子,跟隨前者的腳步。
白川楓目光轉向這位精力依舊旺盛的德間桑,心裡默默感慨。
果然是一位性格強勢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