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協議帶來的影響,絕不止金融市場上的風暴。
因爲五國聯手壓低美元匯率,投機市場又集中炒高日元。
這就給了外界一個信號,那就是日元還會繼續升值。
以此爲基礎,以後進口霓虹的產品成本也會增高。
在這種心理下霓虹製造業的出口下跌,也是外貿市場的正常反饋。
霓虹政府原本預計即使日元升值20%,霓虹的出口製造業也依舊有着相當大的競爭力。
但那是從長期發展的角度在看問題,五國這麼大的動作市場望風而變纔是短期內的正常現象。
所以從九月份之後的第四季度開始,霓虹出口貿易受到的影響最大。
按照往年的發展規律,越是靠近年底,出口業同比增長6%~8%纔是正常的數值範圍。
但是今年不僅沒漲,反而降了4%左右,橫向對比就相當於暴跌了10%~12%的出口貿易額。
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所以很多霓虹企業如臨大敵。
衆所周知霓虹是出口貿易型國家,國內的經濟增長嚴重依賴出口。
如果出口暴跌,那對霓虹的很多企業來說,絕對是災難性的衝擊。
雖然現在同比只降了4%左右的份額,但這可不是一個好苗頭。
怕就怕這只是一個開始,後續還會繼續跌跌不休。
畢竟現在的日元升值似乎還遠沒有到達頂點,那麼霓虹產品的出口壓力就會持續增加。
所以霓虹國內很多實體制造業,都已經有了一種危機感。
不過同樣是在第四季度,霓虹的股市又完全讓他們看不懂。
明明貿易份額在下降,企業的利潤也在下降,但股市卻是一路走高。
這…很多因爲出口下跌而頭疼的企業社長,原本忐忑的心理都開始變得微妙。
股市、外匯市場一片紅火,貌似霓虹的經濟節節升高啊。
這樣的話,人們手裡有錢了是不是能拉動內需,進而彌補出口損失的那一部分利潤呢?
再退一步,既然股市和外匯市場那麼掙錢,我們搞實業的是不是也能進去吃點肉?
畢竟企業資金實力雄厚,天然就比個體民衆能撬動更大的資本。
同樣面對如此局面的白川電器,此時也在討論如何消除日元升值帶來的影響。
“諸位,我們不得不承認短時間內,日元的升值將會變爲常態。
那麼面對出口成本的增長、貿易份額的下跌,我們該如何應對呢?”
白川大廈內部,白川控股的衆多負責人正齊聚一起,商討接下來的對策。
日元升值的壓力,誰都不能避免。有的人在繼續觀望,有的人在考慮去股市和外匯市場打順風仗。
而有的人也在積極尋求突破貿易下跌現狀的方法,以期保持製造業的持續增長。
很顯然白川電器準備走最後一條路,實業是基本盤,絕不可輕易放棄。
“如果日元繼續升值的話,白川電器的海外市場規模還會進一步縮小。
所以爲了保證利潤,要麼開拓新的市場,要麼在成本上想辦法。”
作爲視聽事業部的負責人,長谷川提出的辦法很簡單,要麼開源要麼節流。
“但是目前的國際市場,白川電器基本已經開發殆盡。短時間內無法找到成規模的新市場,至於亞洲市場…”赤木搖了搖頭。
現在亞洲的發展剛剛處於起步階段,消費能力有限,市場有限。
尤其是赤木負責的遊戲機事業部,在亞洲幾乎沒什麼亮眼的表現。
人們的溫飽問題都還沒有解決,哪有餘力去消遣。
而在兩年之前白川電器就已經完成了全球市場的佈局,所以開源這一條基本劃去。
那麼節流又該如何節呢?降低原材料成本?又或者降低社員的薪資?
想到這裡大家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放到了最上首的白川楓身上。
“短時內的新市場難以發掘,但我們可以提前培育市場。
至於節流,從零件成本、從渠道、從全產業鏈上想辦法吧。
不到萬不得已社員的待遇不要去動,另外成本的控制大抵還要通過另外一種手段來實現了。”
聽說白川楓不準備動員工的福利,大家都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一家企業如果需要通過降薪來達到成本控制,那就說明它的經營情況已經相當惡化了。
當然也不排除某些社長桑的騷操作,但顯然白川楓不是這種人。
降薪?開玩笑,馬上搶人大戰即將上演。
信不信只要白川電器敢降薪,新老員工分分鐘跑完。
不過既然不是降薪,而是通過另外一種手段來實現。
那麼這種手段究竟是什麼呢,還有所謂的培育市場,大家都好奇的緊。
沒有賣關子,白川楓直接說出了自己考慮已久的決定。
“從明年開始,停止霓虹這裡的所有產能擴張。”
“誒?”
他的話音剛落,在座的衆人就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雖然日元升值,但霓虹的經濟也一片大好啊。
很多企業都在擴產能,但白川楓現在竟然打算反其道而行。
“白川桑,雖然日元升值有壓力,但是這樣的決定是不是太保守了。”
長谷川小心翼翼地試探了一句。
擺了擺手,白川楓解釋起來這樣做的原因。
“停止霓虹的產能擴張,並不是停止所有的產能擴張。
日元升值帶來的成本上升問題,我們必須要考慮。因爲這不是短期現象,它很可能是未來幾年的常態。
短暫的日元升值可能威脅不到我們,但是持續的常態任何一家企業都無法承受。”
“白川桑您的意思是…?”衆人眼中似有所悟。
“海外!”白川楓鎮定的點點頭。
“從明年開始霓虹這裡所有工廠保持現有規模不變,同時加大海外投資的力度。
我們需要把勞動密集型的工廠慢慢外遷,以此來降低人工成本。”
隨着黃金時代的到來,截至今年霓虹人的平均薪資已經達到了300~400萬日元每年。
雖然一線工人可能稍低於這個值,但是也不差太多。
所以日益上漲的人工成本,對製造業的負擔也越來越大。
而在未來幾年因爲泡沫經濟的膨脹,人工成本還會大幅度的提升。
到那時巨量的員工人數,所需要支付的薪資成本也將是一個天文數字。
如此將更不利於企業壓縮成本,緩解日元升值帶來的出口壓力。
正是因爲明白這一點,白川楓才決定未雨綢繆,提前佈局海外。
“優先外遷的工廠包括隨身聽、遊戲機、高德玩具等,低技術難度的電子產品。
它們的原材料能在當地解決那最好,霓虹這裡只輸出關鍵性的零部件。
至於外遷的對象…”白川楓頓了頓,“華夏和寶島爲第一考慮對象。”
製造型企業外遷至勞動力成本更低的市場,那是本能。
同時一些原材料在當地解決,也可以進一步降低生產成本,霓虹這裡自己抓住核心技術即可。
這一點大家都沒有意見,但是工廠外遷的選址大家有些疑惑。
“白川桑,寶島那裡還好說。但是華夏…是不是有些太激進了?”
雖說霓虹和華夏正常邦交化已經十多年了,但是彼此畢竟屬於不同的思想形態陣營。
尤其是冷戰期間,這樣做米國爸爸那裡真的沒有意見嗎?
白川楓很是無所謂的笑了笑,“關於這一點諸位完全可以放心,別忘了華夏和米國現在都處於蜜月期呢。”
正是因爲冷戰另一方,阿蘇的存在。華夏纔在這一特殊的歷史時期,能和阿美和諧共處。
這兩方現在不僅處於蜜月期,甚至開展了很多軍事技術上的合作研發。
沒錯,你能想象嗎?在80年中代,華夏和米國在武器上可是有合作的。
著名的和平典範項目,囊括的範圍非常廣。
七爺、八爺的改進,多用途直升機研發,甚至快遞項目都有。
這放在二十一世紀簡直不敢想象,但在魔幻的80年代,它正在發生。
這些事報紙上都有報道,白川楓這麼一說,衆人仔細一想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白川電器只是做一些電子消費品,又不是什麼機密,根本不用擔心這些事。
更何況又不是沒有先例,白川楓隨口就能例舉一大把。
“在華夏成立工廠,並不是一件了不得的事。
松下、東芝、日立,它們在70年代就進入了華夏,我們白川電器已經夠晚的了。”
知道松下在華夏東北建立的是什麼工廠嗎?電機廠!
真要論敏感度,這玩意可比白川電器的隨身聽、遊戲機要敏感多了。
當初偉人來大阪的松下工廠參觀,見到那一排排的現代化機器。
偉人握住松下幸之助的手感嘆道,“松下老先生,你能否爲華夏的現代化建設幫點忙?”
83歲高齡的松下幸之助當即允諾:願爲華夏實現現代化提供協助。
於是第二年松下幸之助就應邀前往華夏考察,那時候華夏在霓虹甚至還沒有大使館。
但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松下在東北建立了後來的電機工廠。
此後東芝、日立等企業,也紛紛在70年代末進入華夏,開展合作。
所以這時候白川電器決定進入華夏,比起老牌企業已經晚了一步。
“華夏的人口太多了,其本身在未來就是一個潛力無窮的龐大市場。
現在那裡人工成本低,原材料價格低,非常有利於我們縮減生產成本。
另外除了隨聲聽,我們白川電器還將在當地生產收音機等產品。
前者用來出口,後者用來在當地販賣。相信經過了幾年的發展之後,華夏本身就會成長爲我們的另一大市場。”
除了外遷現有的工廠,白川楓還決定在華夏投產收音機等“老古董”產品。
它們的潛在客戶,就是東南亞正處於發展期的國家。
如此白川電器既可以降低自己的生產成本,減輕出口壓力。
同時又可以培育東南亞市場,哪怕只是利潤相對薄弱的收音機等產品。
至於白川楓爲什麼有自信能進入華夏市場,真以爲他那一趟大使館是白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