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遇到四翼陰蛇之前,清心草不過是高黎貢山之中樹妖洞內的一株小草,修爲只有兩百多年,根本連人形都沒有修成,平時也多是以樹身人首的形象出沒於高黎貢山之洞,偶爾爲她的姑姑椿樹精跑跑腿,倒也頗得椿樹精的歡心。
不過清心草雖然與椿樹精一起在樹妖洞中修行,但卻與樹妖洞裡那些妖怪完全不同,清心草本就是世間極純淨之物,雖然比不得天仙金蓮那般出塵脫俗,但卻也是實在實的潔淨之物,所以本性方面天性就是極善良的,與樹妖洞裡那些爲惡的妖精,可以說是背道而馳。
後來因爲勸解綠姬兒不要去斷魂涯之時,被嬌縱的綠姬兒一掌給打回了原形。無奈之下只能逃離高黎貢山,流落到了湘南的小村落裡,在絕望之際遇到了村子裡的小姑娘,心生一計之下,便附在了小姑娘的身體裡靜養,如此一來才保得一命。
後來爲了救村子裡的人,又與四翼陰蛇簽訂了盟約,在獲得四翼陰蛇六百年的功力之後,小清心草終於能以一個小女孩的形象幻化成人,而且加上本體修得的那兩百年功力,如今她已經是八百年修爲的小妖了,雖然還談不上有多麼的厲害,但卻也已經能夠立足,甚至自保。
依照雙方的約定,小清心草獨自來到了陽明山中,找到了山中竹林裡孕育百年的一株竹靈,帶回山洞之後,利用竹靈治好了四翼陰蛇一般的傷,至於那些被金箍棒打斷的肋骨,也已經用竹靈給接駁,短短的四五天時間,四翼陰蛇就已經恢復了約摸有七成的功力,而且身上的傷勢也大約癒合了六成的樣子,此時的他已經完全有能力自保,並且自如的行動了,憑着他七成的功力,世間就已經難逢敵手。
這一日天高雲淡,小清心草照常雲洞外採了靈藥回來給四翼陰蛇治傷。
回到洞府之時,恰好看到四翼陰蛇在洞內修煉,身上居然一半泛着金光,一半泛着青光,兩道光芒並沒有互相排擠,反而看起來相當的融洽。
清心草本就是世間極純淨之物,對於其它事物身上的氣息,它是可以清清楚楚感應到的,所以看到這一青一金兩道光芒之時,頓時把她給驚了一大跳。
在小清心草的認知裡,金色的光芒代表的仙氣,或者說,遠古的神氣。
一般妖精成仙之後,身上的青色妖氣就會被收斂起來,經過天河的沐浴洗禮之後,就會完全的轉化爲仙氣,從而變成金色。
但尋常的精怪成仙之後,縱然身上的光環會蛻變成金色,但那也只是淡淡的金色,看起來相對比較薄弱,並沒有那種遠古仙氣的感覺。
可是這個四翼陰蛇身上的那種金色,看起來相當的厚重,尤其是遠古的氣息,更是撲面而來,這根本就不可能是自己修出來的氣息,反而像是一種傳承。
另外他的身上除了金色的仙氣之外,居然還有一股濃厚的青氣在瀰漫。
這股青氣相對來說就比較妖異一些了,與金色的仙氣相比,更爲飄逸,而且還帶着一絲絲的血腥之氣。
這種青色的氣息對於清心草來說完全不陌生,因爲所有的妖精身上都會有這種青氣,那就是妖靈之氣。
“他身上這一妖一仙的氣息是如何共處的?”
小清心草手持着幾株靈藥,站在山洞的外面,一臉的迷茫之色。
對於她來說,這種局面顯然是不多見的,畢竟在她不算漫長的修行生涯之中,見過最厲害的妖怪就是椿樹精了,而且樹妖洞裡全是花草樹木修成的小妖,除此之外,仙人她是從來沒有見過的。
如今倒好,居然讓她看到了這個半仙半妖的結合體,而且還是遠古的四翼陰蛇,着實是令她有些震驚不已。
“你回來了?”
就在小清心草站在山洞外有一些驚詫不已之時,四翼陰蛇,也就是逢蒙,已經睜開了眼睛,並且停止了修煉,此時正用那雙深邃的眼神盯着外面幻化成凡人小女孩形象的清心草,那一雙眸子如同星辰大海一般,簡直深不可測。
“嗯。”
小清心草微微點了點頭,故作鎮定的回到了洞裡,然後隨手將靈藥給放置在了石塌之上。
待到一系列動作完成之後,她這才饒有興趣的問:“方纔看你身上的氣息有一金一青兩股,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爲何你的身上會有仙氣的存在呢?”
小青心草一邊詢問,一邊好奇的打量起四翼陰蛇來,對於小清心草而言,這個四翼陰蛇倒也不算特別的陌生,因爲之前在樹妖洞裡修行的時候,曾聽洞裡其它的精怪提及過曾經六界之中有這麼一位妖界強者。
但她畢竟只有兩百多年的修爲和閱歷,對於這種上古大妖,瞭解的並不算很多,對於這樣一個遠古大妖身上出現仙氣,當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很奇怪嗎?”
四翼陰蛇不動聲色的掃視小清心草一眼,當看到她那純真的臉龐之時,竟沒由來的一暖,彷彿內心按壓了多年的那一顆心,似乎有些蠢蠢欲動。
而且眼前這小清心草那倔強又純真的眼神,似乎與數千年前的自己,何其相似。
“是有一些奇怪……”
鑑於這個四翼陰蛇的破壞力極強,清心草還是略微有些怕他,故而也不敢過份的追問。
只是淡然的迴應:“如果你能告訴那一股仙氣的由來,那我樂意聽一下,如果不願意,那就算了,反正對我來說也不重要。”
“現在你的傷勢已經快要痊癒,只是你別忘了咱們的約定就行了!”
“唔。”
四翼陰蛇略一點頭,不急不徐的迴應:“方纔你所看到的那一股仙氣,實則是當年我父親的傳承……”
“而那股青色的妖氣,則是我母親的傳承……”
“啊?”
顯然,四翼陰蛇這一番話,還是略微有一點點嚇到了小清心草。
畢竟四翼陰蛇在她的眼裡,可是活了近萬年的老妖怪了,如果說他身上的金色仙氣是傳承自他的父親,那麼他的父親,豈不是古神……
想到這裡小清心草不由得有些冷汗直冒,但同時又隱隱有些竊喜,想不到自己被綠姬兒打傷之後流落他鄉,卻遇到了遠古大神的後裔,這不得不說也是一種莫大的福緣。
“那您父親是哪一位遠古大神,可否告知於我?”
“不能。”
幾乎沒有經過任何的思考,四翼陰蛇便將臉色一沉,怒聲道:“我這一輩子都不想提及那個軟弱的男人,以後你也休得再提,否則惹得我生氣了,我便一口將你給吞食了。”
“哼。”
小清心草不滿的厥了厥小嘴,反駁道:“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像你這種活了上萬年的精怪,如果身上的仙氣真的是出自於傳承,那麼你的父親定然就是遠古大神無疑了。”
“縱觀遠古時期,真正的古神並不是那麼多,比你高一輩的古神更是少之又少。”
“不外乎就是女媧,三清,秦山府君,以及大荒十神這麼幾個人罷了。”
“顯然,女媧娘娘是可以排除在外的,因爲你的仙氣是傳承自你的父親,而女媧娘娘是女人。”
“另外三清也是可以排除在外的,三清如果是你的父親,那你就不可能淪落成精怪。”
“其次,泰山府君,那就更加可以排除在外了,畢竟他當年可是在忘川河畔鎮壓了你四千多年,我想這世間應該沒有這麼狠毒的父親,能夠做到親手鎮壓自己的兒子數千年。”
“那麼剩下的就只有大荒十神了。”
“鑑於你的真身是一條四翼陰蛇,那麼你父親的屬性,應該極可能也是蛇身。”
“在這大荒十神之中,只有兩位與蛇有關,分別是崑崙山的守山大神,也就是人們常說的虎神陸吾。”
“陸吾神的原形乃是虎頭蛇身,他與你之間倒是頗有一淵源。”
“其次,那便是大荒十神之首的玄水真神——燭龍。”
“這燭龍乃是一條上古神龍,說起來與蛇也有一些近親的關係。”
“依我來看,你父親定然是他二人之中的一位,而且燭龍的可能性又更大一些……”
“你說完了嗎?”
大約是清心草真的觸怒了他,以至於當四翼陰蛇聽她說到這裡的時候,臉色已經隱隱有些鐵青了,而且語氣中也充滿了憤怒,彷彿隨時要吃人一般。
“怎麼?”
“被我猜中了?”
清心草得意的咧了咧嘴,暗歎自己果然聰明。
“哼。”
儘管此時四翼陰蛇的心中已經很是憤怒了,但是鑑於這株小清心草對於他還有利用的價值,而且眼下自己又被天庭通緝之中,免不了後續還會再受傷,所以留下這清心草,對自己反倒是極大的幫助,故而也不與她多作計較。
“眼下本尊的傷勢已經癒合了六成左右,再修習幾日便可離開此地,你是否做好了跟隨本尊離開的打算?”
四翼陰蛇並沒有繼續方纔那個傳承的話題,而是找了一個機會把話題給撇開了。
“當然!”
清心草當場便拍了拍胸脯,得意洋洋的說:“你的傷勢能夠好得這麼快,都是因爲我每天出去幫你採靈藥我的原故。”
“之前你答應過我,傷勢癒合之後,要幫我到高黎貢山去報仇的。”
“如果你要離開,當然得帶着我一起走!”
“唔。”
清心草的這個決定,自然也是暗合四翼陰蛇的想法,本來他就想帶着清心草一起上路,這樣就相當於多了一個保護神,一旦被天兵天將打傷的話,清心草就能發揮最大的作用,以最快的速度幫他把傷給調養好,她的存在和保命符沒有什麼區別。
“本尊答應過你的事情,自然會替你辦妥,不過……”
說到這裡四翼陰蛇忽然又話鋒一轉,沉聲道:“在幫你去高黎貢山報仇之前,我需要去一趟萬妖之城,尋一件東西。”
“待本尊尋得那一件東西之後,再隨你去高黎貢山,找那個什麼綠姬兒清算,如何?”
“可以!”
非常的出人意表,清心草並沒有任何的反對之意,反而淡定的詢問:“你要尋的東西是什麼,這一趟需要去多久,可否告訴我?”
“擎天戟!”
四翼陰蛇的嘴裡緩緩吐出了這幾個字,聲音雖然不大,而且他的神情也相對淡定,但是卻着實把小清心草給嚇了一大跳。
雖然她的修爲還很低,閱歷也有限,但是這擎天戟的大名,卻也是知曉的。
當初在樹妖洞的時候,就已經聽人提及過擎天戟這個東西了,當時只感覺這是傳說中大荒十神燭龍的護身法器,離自己很遙遠,所以也就沒有過多的去關注。
可是現在聽四翼陰蛇一說,小清心草也就能夠確定燭龍就是其生父了。
當下不由得長長的深呼吸一口氣,感嘆道:“這擎天戟傳說是神族的法器,怎麼會流落到萬妖之城去呢?”
“莫不是其中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嗯。”
四翼陰蛇漫不經心的點點頭,用冷漠的語氣解釋:“早年我曾與萬妖之城的妖王鬥過一場法,那一場鬥法足足持續了三天三夜。”
“後來妖王用詭計暗算了我,致使我身受重傷,而我的法器也遺落在了萬妖之城。”
“眼下我的傷勢雖然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功力也恢復了七七八八,但還沒有達到最佳的狀態,所以必須得將擎天戟給尋回來,我的戰鬥力才能完全的恢復。”
“此次去萬妖之城尋找擎天戟,可能會十分危險,你的法力低下,幫不了我什麼忙,不如就先留在這山洞之中潛修,待本尊奪回了擎天戟之後,再來與你匯合,然後同上高黎貢山,會一會你所說的那個神秘魔頭,如何?”
“不行!”
清心草沒有過多的思考,當場便毫不猶豫的拒絕:“你休想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裡,然後偷偷的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