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玉不解地跟着他看過去,就見一個人抱着一堆疊得老高的錦盒,顫顫巍巍地立在那裡。
“咦?這是乘虛啊?”好奇地繞過錦盒看了看後頭,懷玉哈哈大笑,“你家主子也太狠心了,怎麼讓你一個人抱這麼多東西?”
乘虛臉抵在錦盒上,咬牙道:“不狠心,屬下抱得動。”
抱得動歸抱得動啊,但爲什麼要讓他在這裡站這麼久?都已經到了地方了,主子到底是爲什麼晃了這麼久還不進去啊!
心裡吶喊不已,乘虛臉上還是擠出了一個艱難的笑容。
看他可憐,懷玉連忙拉着江玄瑾往院子裡走,邊走邊笑着問他:“幾日沒見,想我不想?”
江玄瑾漠然搖頭:“不想。”
懷玉瞪眼:“那你今兒過來幹什麼?”
“路過。”
“……”一把甩開他的手,懷玉怒而叉腰,“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手在空中一晃,沒着沒落的,江玄瑾自己收了回來。看她一眼,他伸手拿過一個錦盒,塞進她懷裡。
“什麼東西?”
江玄瑾一本正經地道:“買路財。”
古怪地看他一眼,懷玉伸手將盒子打開,看了一眼便愣在了原地。
疊着的大紅的綢緞,金繡的瑤池春曉牡丹被疊在最上頭,華麗高貴,栩栩如生。
這是……嫁衣?
愕然地伸手摸了一把,她擡頭看向江玄瑾。
面前這人扭頭看着別處,下頷有些緊繃,雖然瞧着沒什麼表情,但好像有點緊張。
“今日二哥讓我去試喜服。”他道,“試的時候看見這東西了,二哥說挺適合你的,我便拿來給你看看。”
頓了頓,又道:“你要是不想要,就送給靈秀,她以後嫁人也用得着。”
有些哭笑不得,懷玉歪着腦袋看着他:“靈秀要是用不着呢?”
“那你便扔了去。”心裡一沉,臉色也是一暗,江玄瑾拂袖,轉身就想走。
然而,步子還沒邁開,手就被人抓住了。
一手抱着嫁衣盒子,一手使勁扣住他,李懷玉咧了嘴,臉上的笑意越扯越大:“你這個人,送個東西怎麼都不會好好說話?”
“……”身子僵硬,他緩緩回頭,皺眉看着她。
“要我教你嗎?”
懷玉眨眼,然後立即學着他的模樣,粗聲粗氣地道:“今日二哥讓我去試喜服,試的時候看見這衣裳想起了你,覺得你穿定然好看,所以我便買來送你。你可喜歡?”
說完仰頭看他,眼裡似是劃開了一池春水,恢復原本的嗓音低聲道:“我可喜歡啦!”
可喜歡啦!
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江玄瑾怔然地看着她,手被她抓在手裡輕晃,剛剛還緊繃着的身子都被晃得鬆了下來。
這人可真是會胡說八道,他想,但是她笑起來的樣子還算好看,襯得上那一朵牡丹花。
北魏之人多愛牡丹,他之前不以爲然,覺得不過是攀慕富貴。但眼下瞧着……這花其實也還不錯。
“要我穿給你看看嗎?”懷玉笑嘻嘻地問。
江玄瑾回神,甩開她的手便道:“都說了是路過,我還要進宮一趟。”
“啊呀……”懷玉有點懊惱,不過一轉臉又笑起來,朝他擠眉弄眼地道,“那,就洞房花燭夜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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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羞!
輕哼一聲,江玄瑾大步離開,步子走得很快,活像是有狗在追一般。懷玉瞧得直樂,連忙招呼靈秀來,幫忙把其他的錦盒都搬進屋子裡去。
“你聽過一句話嗎?”
在李懷玉搬東西搬得熱火朝天的時候,有人開口問了她一句。
一聽這聲音,她都也不回地就道:“陸掌櫃,有話就一次說完。”
陸景行搖着扇子坐在她房間的窗臺上,斜眼看着她,似笑非笑地道:“我倒是想說完,你也得靜下心來聽纔是。”
靈秀目瞪口呆地看看他,再看看窗外:“您什麼時候來的?”
“有一會兒了。”收攏扇子翻身進屋,陸景行翻手就從袖子裡拿出一包糕點塞進靈秀手裡,“來得匆忙沒走正門,還請靈秀姑娘幫忙望個風。”
什麼“來得匆忙……”,就算不匆忙,這人也從來沒走過正門好嗎?懷玉翻了個白眼,揮手讓靈秀接了糕點出去,然後擡眼看他:“想說什麼啊?”
鳳眼安靜地看着她,陸景行道:“玩火者,必自焚。”
微微一愣,李懷玉皺眉:“你跑來一趟,就是來咒我的?”
“不是咒。”陸景行嘆息,“是提醒。”
方纔他在旁邊瞧着,要不是知道她揣的是什麼心思,差點就當真以爲這是一對即將成婚的相愛之人了。李懷玉動沒動心他不知道,但江玄瑾那樣子……
若是一朝真相大白,他怕她承擔不起後果。
“放心好啦!”懷玉好笑地看他一眼,“我做事之前都是仔細思量過的,不會出什麼大的岔子。將來等他發現我在騙他,至多不過想要我的命,可我已經死過一次,還怕什麼?”
沒好氣地搖頭,陸景行道:“你真是我祖宗。”
“孫子乖。”毫不客氣地佔了口頭便宜,懷玉收拾好嫁衣,又問他,“事情辦得如何?”
陸景行抿脣:“尚算順利,江玄瑾已經暗地裡重審過福祿宮的幾個宮人,不過……有個事情很奇怪。”
“什麼?”
“要真如你所說,江玄瑾是害你的背後主使,那至少廷尉府都應該是他的人。但這回他翻動舊案,卻引起了廷尉府的牴觸。”
“嗯?”懷玉皺眉,“怎麼可能?廷尉柳雲烈與江玄瑾可算得上是生死摯友了。”
“柳廷尉倒是沒什麼動靜,但是下頭的人亂七八糟的,我也沒弄明白。”陸景行嘆息,“我只是個商人,爲什麼要陪你們玩官場的勾心鬥角?”
看他一眼,李懷玉伸出拇指:“你的祖宗是丹陽長公主。”
再伸出食指:“你的大哥是徐仙徐將軍。”“兩朝重臣韓霄、當朝新貴雲嵐清,全是你朋友。御史白德重、紫陽君江玄瑾,全把你當成眼中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