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燒烤,不論是什麼時候都是在衆人的最愛。
後院裡,政紀舉起杯,看着面前的衆人,笑着道:“紀念我們的相識。”
“乾杯!”
“乾杯!”
“算來,我們已經認識十五年了,一轉眼的時間,就已經奔三了,時間真是快啊!”李飛感慨的說道。
“是三十三年,”政紀的心裡默默的唸了一句。
“只可惜,安冉今年不在,”李娜有些寂寥的說了一句。
說完後,衆人下意識的看向了政紀,他和安冉之間的糾葛,衆人大致心中瞭解。
政紀喝了一口酒,微微的嘆了一口氣。
李飛輕輕捏了捏李娜的手臂,遞了一個眼神,微微搖搖頭。
李娜看了眼政紀,不再說話。
“沒想到,咱們幾個倒是安冉最有闖勁兒。直接去了外國拼搏,這兩年也不知道她怎樣了,這過年也不回來,”武元說道。
政紀默然不語,安冉在國外怎麼樣,別人或許不知道,可是一直關心她的自己卻是清楚的。
安冉在一家醫藥公司上班,做銷售,兩年的時間,她堅持了下來,成爲了銷售部門的主管,收入待遇也都不錯。
“對了,這個拿着,”李飛忽然笑着從懷裡掏出了一疊請帖,交給了衆人。
“你要和李娜要結婚了?!”衆人翻開來,看到請帖裡的內容,訝然的看着兩人。
“嗯,恭喜我倆吧!我們都27了,是時候該結婚了,”李飛摟着李娜笑呵呵的對衆人說道,這兩年,他的眼鏡店在政紀的支持下,和李娜一起奮鬥,將眼鏡店規模擴張到了整個S省,27的他已經算得上是千萬富翁了,自然也該處理下自己的婚姻大事。
李娜的臉微微一紅,表情卻非常的甜蜜!
“哈哈!好事,大好事!終於能喝上你倆的喜酒了!”武元哈哈一笑,一臉的高興。
“沒想到啊,你倆竟然成了我們中第一個結婚的,”杜小康搖搖頭感慨道。
“真羨慕你們啊,”袁莎有些感慨的看着兩人。
“羨慕我們做什麼,你也趕緊找一個唄,”李娜笑着說道。
“你以爲我不想呢,遇不到合適的吶!”袁莎搖搖頭苦惱的說道。
“不管了,慢慢找吧!來!大家一起敬李飛和李娜一杯!祝他們白頭偕老!幸福美滿!”袁莎端起酒杯大聲說道。
“謝謝,謝謝大家,不過到時候可別忘了給我包個大紅包吶!尤其是你,政紀,我以後可想靠着你的大紅包過活了,”李飛笑呵呵的說道。
“沒問題!”政紀笑着說道,有這麼一件喜事,沖淡了些許思念。
“小康你呢,你還沒對象?”政紀隨口問道。
“有了,”杜小康老臉一紅。
“呦,原來在這藏着呢,誰,說道說道,什麼時候帶回來讓大家見見,”李飛一拍杜小康的肩膀。
“她叫劉曉紅,今年大四,在太原讀書呢,”杜小康露出一絲甜蜜的微笑道。
“好啊!老牛吃嫩草,你都畢業幾年了,居然勾搭上了大學妹子!可以啊!”李娜一笑,促狹的看着杜小康。
“切,我只比她大三歲而已,”杜小康一臉的不屑道。
“說說怎麼認識的?”衆人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
“這不是酒店做宣傳僱學生髮傳單嗎?偶然看到這個女生很認真,也很勤快,聊了兩句,一來二去就熟了,”杜小康回憶着說道。
“嘿嘿,這事兒我知道了,這姑娘的確不錯,不過這下從兼職工,一下子成老闆娘了!”武元嘿嘿笑着說道。
政紀靜靜的聽着衆人的談笑,臉上帶着微微的笑容,一轉眼,大家都到了結婚的年紀了,只希望,所有人都能找到屬於自己的那一半,幸福的度過餘生。
“政紀!你的劉璐呢?”武元沒發現劉璐的身影,政紀和劉璐結婚的事,他們已經都知道了。
“今天回她父母那裡去了,”政紀說道。
“不是你惹人家生氣了?”武元隨口說。
“想什麼呢,都老夫老妻了,有什麼生氣不生氣的,我丈母孃感冒了,她去看看,”政紀拍了武元一巴掌道。
談笑間,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政學平的身影出現在後院,臉色蒼白。
“怎麼了?”看到這副樣子的父親,政紀的心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你奶奶暈倒了!”政學平說道。
政紀手中的啤酒砰的掉落在地上,面色一變,猛地站起身衝了出去,杜小康幾人看到,也急忙緊隨其後。
桂樹下,老人最愛的搖椅上,政紀的奶奶緊閉着眼睛躺在搖椅上,一動不動,身側有一攤嘔吐過的痕跡,李雪梅在一旁焦急的掐人中,卻沒什麼效果。
“剛纔忽然吐了,然後就暈過去了,怎麼叫也叫不醒!”李雪梅表情焦急。
“奶奶?奶奶?”政紀三步兩步上前,急切的喊着,卻沒得到任何的迴應。
看着面色慘白的老人,政紀感覺自己心裡惶惶然,有一種極其難受的感覺,這種感覺,是面對與親人生離死別的那種悽然與無措。
一陣匆匆腳步聲,一名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政紀先生,請讓讓,讓我診治,”來人說道。
政紀一機靈,忙讓開身子,“趙醫生,拜託了!”
這個趙醫生,是政紀花大價錢僱的醫生,從國外留學回來的醫學博士,在任何一家三甲醫院當主任都綽綽有餘。
被政紀一直安排在政家,其實也就是他給家裡安排的私人醫生,爲的就是防止突發情況,現在他心裡慶幸,辛虧自己當初做了準備!
趙醫生輕車熟路的翻開老人眼皮觀察,用聽診器探聽,面色越來越嚴峻。
“怎麼樣?”政紀心裡沒底,忙問道。
“症狀符合腦出血,情況危急!必須儘快治療!”趙醫生語氣凝重的說道。
“我已經打了120,救護車馬上就到!”政學平眼裡含着淚說道。
“給我找些冰塊!”趙醫生指揮衆人道。
政紀馬上衝進了廚房,幾秒鐘就抱着幾塊冰塊跑了出來。
趙懷仁接過冰塊,包在布料內,敷在了老人的額頭上,然後緊接着在衆人的幫忙下將老人放平,將頭側放,捏着張開嘴,防止嘔吐物堵塞呼吸道。
緊接着,從醫療箱中取出了應急藥物。
硝酸甘油降壓灌倒了老人的嘴裡,然後又雷厲風行的將硫酸鎂注射劑進行肌肉注射,冷靜而沉着的一步步的進行着搶救。
五分鐘後,救護車的聲音終於響起,七手八腳的將老人擡上擔架,送往了市第一醫院。
醫院的走廊裡,政紀一家人,政學義一家,還有政紀的姑姑一家子,都站在急救室的門口,面色焦慮中等待着。
“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了!”政學平焦急的在樓道里走來走去,額頭上的汗珠滑落。
“爸媽,不要着急,我已經聯繫了燕京最好的心腦血管專家,一定會化險爲夷的!”政紀安慰父母道,雖然他的心裡同樣焦急。
“是了,二哥不要慌,咱媽一定能轉危爲安!”政紀的姑姑也開口安慰道。
“政紀先生請放心,我們安排了院裡最好的醫生,一定盡全力搶救!”醫院的院長此時也開口安慰道,自從政紀來了,他就一刻不停的全稱陪同,他是認識政紀的,幾年前凡成住院的時候他就在這裡,只不過那時候他還不是院長,只是個科室主任,政紀從燕京請來的專家陣容讓他至今難忘。
政紀點點頭,一大家子憂心忡忡的等待着。
三個小時後,急救室的門被推開,一名醫生滿臉疲憊的走了出來。
“怎麼樣?”政紀一大家子圍了上去。
“情況不是很樂觀,顱內出血對腦組織造成了壓迫損傷,現在處於深度昏迷中,而且老人年紀太大,恢復的可能性不高,請做好一定的心理準備,”見多了生離死別,醫生此刻的語氣有些低沉。
政學平臉色灰白,其他人的臉色也不好看,無論是誰聽到這個消息都只怕不會高興。
“小李,你確定?”院長臉色同樣不好看,再次確認道。
李醫生看了眼院長,再次點點頭,他又何嘗不明白,如果自己能妙手回春,等待他的回報一定是不菲的,奈何無力迴天。
“情況暫時穩定了,後續的治療,我沒有多大的把我,如果政紀先生能請到更權威的專家,那麼或許還有轉機,”李醫生此刻實話實說道。
“謝謝,”政紀點點頭,他不會遷怒別人,李醫生的坦誠,倒是讓他有些好感。
老人被推了出來,頭上包着紗布,隱約可見血印了出來,臉色慘白的如同白紙,呼吸微弱的幾乎難以肉眼看到胸口的起伏,政紀的鼻子一酸,眼淚忍不住的落了。
老人被送進了ICU病房,政紀等人繼續等待。
政紀坐在牀邊,握着老人乾瘦的手掌,心情格外的難受,他多麼希望老人能坐起來,喊他一聲,看他一眼。
“吃點東西吧,別傷着身子,奶奶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劉璐也趕過來了,手裡提着飯盒對政紀安慰道。
政紀擺擺手,此刻的他哪有吃飯的慾望,兩世爲人,他發現面對親人的羈絆,依舊如此痛徹心扉。
而在門外,則不斷的有市裡的領導前來,對政學平等人表示了慰問和同情,送上了自己的問候。
這自然是因爲政紀了。
他這幾年來對忻城有不少的幫助,且不說他的名人效應,他自己本人也爲忻城的各個領域捐贈了十多億的款項,儼然已經是忻城領導們的財神爺和討好的對象。
政紀沒心情接待他們,倒是財政局上班的姑父對於迎來送往頗爲熱衷。
當天晚上,燕京的專家們連夜趕來了,還有幾個是政紀的熟人,前幾年凡成昏迷的時候也來過。
似乎爲了呼應援兵的到來,ICU病房刺耳的警報聲響起,老人的心跳驟停!
幾乎在下一秒,專家們就衝進了病房,人工呼吸,按壓胸口,各種急救同時開始進行,挽救着老人即將逝去的生命。
政紀在一旁心切的看着,恨不得自己衝上去。
“嘀,嘀,嘀......”,心電圖的聲音重新響起,在衆人耳中宛如天籟。
“是痰液堵塞了呼吸道,沒事了,”胡教授將吸管去了出來,擦了擦汗說道。
“因爲老人病情嚴重,接風洗塵我就暫時延後,希望各位專家先行會診吧,”政紀說道。
“當然,當然,我們馬上開始,”胡教授點頭。
兩個小時候,衆人從會診室裡走了出來。
“政先生,情況只怕不容樂觀,”胡德天皺着眉頭說道。
“嗯,”政紀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聽到對方這麼說,還是忍不住失望。
“血栓對腦組織造成了不輕的壓迫,語言功能等相關區域只怕已經喪失,就算能扛過去,只怕也會失去自理的能力,主要是老人年紀太大了,”胡德天有些忐忑的說道,臨行前電話裡的首長囑咐自己要不惜一切代價,現在卻得到了這樣的結論。
政紀點點頭,一言不發,看了眼病房裡的老人,父母正在照料,他緩緩的走下了樓。
政紀呆呆的坐在醫院樓下的椅子上,直勾勾的看着遠處的,目光沒有焦距。
這些專家教授們的話,讓他明白了一個事實,陪伴了自己兩世的奶奶八成是要離開自己了,這tm叫什麼事啊!
就算在前世,老人也活到了12年,可怎麼自己重生了,給了家人更好的生活條件,反倒是活的越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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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應該啊!
這不對啊!
是自己的這隻外來的蝴蝶翅膀,硬生生的將奶奶的壽命煽短了?
腦海中浮現出老人慈祥的音容相貌,兩世的記憶融合在一起,卻是愈發的刻骨銘心。
心如同被烙鐵燙一般的疼痛,讓他不由的深深的埋下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