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雲霧翻滾,烈陽升騰在雲海之上,鋪上一層輝煌的金漆,一架銀白色的造型奇特的飛機在雲層起伏中穿梭而過,長長的機翼像是大天使張開的翅膀,機身流轉着陽光,帶點白皙的寸芒。
這是一架軍機,額定人員二十九人,最大航速可以達到因素,是很多軍隊的必備客機。
而此刻的飛機艙內,卻只載有七個人。
一個青年男子位於機艙的正中央,頭埋於雙手之間,讓人看不清表情,而最讓人難以置信的是他的手腳都戴着笨重的腳鏈,使他連動一下都是十分奢望的困難。
他的旁邊一左一右坐着兩名老人,一個戴着鴨舌帽的,卻穿着唐裝的不倫不類的老人,在黑暗中靜靜的沉默着,只是撥弄着手上的念珠,而另一人卻衣着燕尾服,手中居然拿着一把精巧的手槍擺弄着,燕尾服搭配着殺氣騰騰的武器,顯得很是失和。
如果政紀在這裡的話,他就會驚訝的發現,這兩個老人正是他在公園裡所見到的。
其餘四人卻是清一色的二三十歲的年輕人,穿着土黃色僧袍,筆直的站在中央男子的四周,一動不動的緊緊盯着男子,表情凝重,如臨大敵,隱隱的將男子的所有逃跑方向封鎖。
這時,飛機艙內的音響響了起來,駕駛員的聲音傳了出來:“距離離島還有三小時的機程,前方有雷雨雲,我們將降低飛行高度,航向不變,請各位注意安全”。
“任務總算完成了,現在只望能儘快回島覆命,不知道主持現在在幹什麼”,擺弄手槍的老人長長的舒了口氣,望了望自己身邊一直低着頭的男子,又看了看機窗下面若隱若現的海洋,一直以來被陰霾佔據的心總算得以放鬆,爲了抓此人,自己不遠萬里,飛到內陸,總算功夫不負有心人。
“堅執,你後悔嗎?”一直撥弄着念珠的老人猛然睜開雙目,一道精光猶如有形般發射出來,讓戴着腳鏈的男子渾身一震。
男子的身軀動了動,卻依舊一言不發,靜靜的坐在那裡,彷彿已經認命了一般。
“90年加入,用了僅僅不到三年的時間,就成爲了禪息寺年青一代裡除過密宗傳人之外最傑出的武僧,有史以來領悟禪息最快的武僧,就差一步就能夠晉級密宗傳人,可以說,你是師兄最爲傑出的弟子,爲什麼,你要背叛禪息寺?”擺弄手機的老人也坐直了身軀,雙目中流露出了一絲複雜的情感看着男子,只有他知道眼前男子的驚人天賦,自己的師兄至今還躺在禪息寺的病牀上,他從未見過有人將師兄傷的如此重,不光是身體上的,甚至還有心理上,他至今依舊清晰的記着臨走的那天師兄在病牀前對自己的囑託,“戒空,一定要將堅執帶回來,不論生死”,師兄眼裡的情感是自己從未見過的,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眼神啊,心痛夾雜着惋惜,惋惜中又帶着期盼。
“爲什麼,爲什麼你要稱師兄不備打傷他?你難道不知道你在他眼裡就像他親生孩子一樣嗎?三十二具屍體,死不瞑目,他們沒有死在敵人的受傷,卻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自己當做親兄弟一樣的你的手中!那都是你的師兄弟,這幾年的日日夜夜相處,難道你就沒有絲毫的感恩之心?沒有絲毫的愧疚嗎”老人有些激動的想要站起身質問地上的男子。
“戒空!注意你的情緒,不要犯了癡戒”,撥弄念珠的老僧看着激動的戒空低聲呵斥道。
戒空深深的吸了口氣,知道自己剛纔心境有些失守了,可是每當他想起禪息寺裡的那三十二具年輕僧人的屍體,他就忍不住想要發泄,想要將眼前的這名男子碎屍萬段。
“呵呵!呵呵呵呵!”地上的男子忽然低沉着嗓音笑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最後索性仰起頭顱哈哈哈的笑了起來,長髮披散在臉頰上,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能看到他雪白的牙齒崢嶸的露出,他笑的如此癡狂,笑的如此用力,以至於脖頸上的青筋都一條條清晰明瞭的暴起,以至於下氣不接上氣,讓周圍的人都不由的爲他捏一把汗,擔心他就此笑死過去。
沒有絲毫徵兆,男子的笑聲倏然停止,他慢慢的擡起頭,髮絲在重力的作用下緩緩的向四周垂下,人們第一次看見了他的臉,這是一張怎樣的面容啊!蒼白如同雪一樣的臉上,劍眉星目,挺巧的鼻樑恰到好處的勾勒在雙眼之下,如此帥氣的男人,如果不是他眼裡閃爍着的瘋狂和殺氣,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將他與殺死三十二個訓練有素的武僧的人聯繫起來。
走位的四名男子在看到男子雙目的一瞬間,出現了一震呆滯,都不約而同的退後一步,腦海裡不停的回放着男子的眼神,那是經歷了什麼纔能有的眼神,彷彿不在人間來自地獄的魔鬼的眼神,在他們的心靈中留下了不小的印記。
“親人?愧疚?”男子首次發出聲音,沙啞的如同破舊廢棄多年的風箱一般,卻又一種獨特的感覺,讓每個聽到的人身體一震發冷。
“怎麼,難道你沒有?”戒癡沒有絲毫退縮的直視着男子的眼睛,衆人彷彿感到機艙內兩股不同的氣勢相互碰撞。
“你們真的以爲我不知道?還是真的以爲我傻?,以爲我不知道我父母的事?“男子臉上露出一絲譏諷之色,對着兩名老僧說道。
撥弄念珠的老人手一頓,臉上首次出現了一絲情感波動,嘆了口氣,卻沒有說話,只是不停的撥弄着手中的念珠。
“你父母?”戒空卻是一臉疑惑的看着男子,他不知道爲什麼堅執會提起自己的父母。
“禪息寺的卷宗我偷偷看過了,我全都知道了”,堅執笑容一收,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冷淡的說道。
戒空怔了怔,想到了什麼,正要開口,卻沒想到一旁的師兄居然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自己不要說話,看着堅執說道:“那你都知道了?”
“你說呢?”堅執沒有回答,只是直直的看着戒圓的眼睛說道。
“唉,那件事,的確是我們對不起你”,戒圓嘆了口氣,皺紋密佈的臉上溝壑更加的深了,整個人彷彿在這一瞬間老了十幾歲一樣。
戒空看着兩人打着啞謎,心裡閃過一絲疑問,禪息寺的卷宗是嚴禁僧人私自查閱的,每次進出必須要有主持和長老們的同意才能開啓,堅執偷看了卷宗,那麼卷宗裡的內容到底是什麼呢?是什麼原因致使堅執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裡有了如此的變化,甚至不惜向自己的師傅下手,他張了張嘴,想要開口詢問。
“我父母的死是一句對不起就能彌補嗎?”堅執的臉上重新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又彷彿自言自語般的說道:“既然你們給不了的公平,我自己去取好了,陪了你們這麼久,我也該說再見了”。
沒有絲毫徵兆的,堅執動了!靜若處子,動若狡兔,像一隻非洲獵豹一樣從地上一躍而起,身上所佩戴的手鍊腳銬彷彿就像是不存在一般,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動作,和先前他上剛上飛機的時候緩慢挪動的時候已經判若兩人。
四周圍着的四名武僧瞳孔一縮,絲毫沒有遲疑的以零點幾秒的速度從懷中拔出了手槍,其中一人還向前邁了一步,手指已經在扳機上,看那力道,沒有人懷疑,下一秒四把槍就會同時開火。
但是衆人始終慢了一步,男子的氣機忽然變的飄忽不定,給人的感覺他雖然站在那裡,可是下一秒就會出現在另一個地方一樣,讓人捉摸不定,四名武僧驚訝的發現,在這一瞬間,自己彷彿失去了對堅執氣機的感應,手中的槍也不由的有些遲疑了。
堅執動作沒有絲毫停頓,險之又險的避過戒癡從身後抓來的一爪,“撕拉一聲”,戒空的一抓竟然將他的背心死掉一大塊,雖然避開了,可是他的腰間卻很明顯的出現了一道紅痕,很明顯戒空的這一抓也不算毫無建樹,再想動作,堅執已經雙腳用力,撲向了其中一名武僧,不僅輕易的避過了武僧伸過來的拳頭,還在千鈞一髮之際握住了武僧另一隻手裡的槍筒,一隻手微微一用力,只聽“咔啪”一聲,武僧的手腕軟綿綿的垂了下去,手腕關節竟然在這一瞬間被堅執卸掉,而他的手槍自然也到了堅執的手中。
堅執身在空中,雙腳微圈,沒有絲毫的停頓,“砰砰砰”連着三槍,腳間的鐐銬被準確無誤的擊中了連接處,在空中同時對着座椅反登之力將腳鏈從中打斷,這一系列的動作一氣呵成,顯示出來的過人的眼裡和高超技巧,讓在場的幾名武僧都不由的有些驚訝。
堅執落地,又是兩槍,手上連着的鎖鏈也被打斷,讓他的雙手也恢復了自由。
這是衆人的槍口才指向了堅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