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並非是他的一時興起,在他們的世界中,所謂高手,在瞄準或者準備擊殺一人之時,或多或少的都會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殺意,而這殺意由於是他們所釋放的,所以也就分外的明顯,即便是普通人也會像昨夜的趙金一樣明顯的感覺到異樣,換句話說,他們的精神力已經被一次次的殺戮與生與死的邊緣磨鍊的非比常人,如果一個高手在瞄準另一個高手的時候,往往爲了精準的射擊,會將精神力聚集在三點一線之間延伸出去,宛若一直無形的激光瞄準器,精神先到,隨後開槍,往往是百發百中,可是這樣也就會有一個弊端,那就是被瞄準的人都會在被精神鎖定之時有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這種感覺他也有,也正是這種感覺,曾經不止一次將他從生與死的邊緣拉回來,躲過一次次的暗殺。
對於政紀,他並不瞭解他的深淺,所以也就無從得知政紀是否也具備這樣高手的第六感,爲了以防自己暴露,他選擇了讓趙金這個常人去完成這個試探,趙金不像他們,他就像是一個意外,也許有人能躲過刻意的謀殺或者陰謀,可是永遠躲不開世界上意外的巧合,你永遠不知道世界上的巧合下一秒鐘會不會送你進入鬼門關,就像是地震一般,而趙金,就是他埋伏在政紀身邊的“意外”,以趙金的實力,即便流露出殺意,也只是微乎其微的,政紀就算是高手,恐怕也難以察覺。
與此同時,他也並不抱着多大的希望趙金這個菜鳥能夠殺死政紀,依靠組織傳來的信息來看,方方面面都證實這個政紀恐怕並非表面上那麼簡單。趙金如果瞎貓碰上死耗子能殺死他的話,那是再好不過,即使失手,他也能從政紀的反應來試探出這個男人到底存在什麼樣的底牌,有着什麼樣的秘密,趙金,只是他的一顆偶然一時興起的試金石。
想到這裡,他暗自爲自己周密的計劃所驕傲,微笑着透過望遠鏡看着政紀的表情,今天,就是揭開你面紗的時候!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以政紀經過磨練的精神力來說,如果換做他出手,政紀的確很有可能早已察覺,可偏偏換了個趙金,政紀只是感覺到不安,卻並未有進一步的警覺,如果說政紀是大boss的話,趙金只能算是個小的再不能小的小怪,屬於那種低級玩家隨便一腳就能踩死的那種,就算此刻手持一把神器,依舊不能引起政紀的反應。
趙金看着跪在墳前的政紀,顫抖的將手中的手槍瞄準了政紀的背影,這麼遠的距離,他並沒有把握能夠擊中政紀的頭部,所以退而求其次的選擇了目標較大的軀體,食指微微一曲,扳機已然按下!
“卡塔”一聲,意想之中的槍擊聲卻並沒有出現,趙金情急之下,不甘心的又扣動了幾下扳機,然而反饋回來的卻都是卡塔卡塔的聲音,沒有一顆子彈射出,或許是政家的祖先在保佑着政紀,又或者是作爲重生者的福利,冥冥之中自有上蒼保護,又可能是趙金在這樣極端的環境中爬了很久,雪水等不利因素對手槍產生了不可知的影響,總之,趙金的手槍在這關鍵時刻卡殼了!
而此時的政紀,絲毫不知道自己在重生以來第一次在鬼門關前踏踏實實的邁了幾步,他依舊沒有察覺的將“金銀”爲爺爺點上,恭恭敬敬的磕了幾個頭,在百米開外的趙金則一臉着急與不知所措的看着手中的手槍,對於第一次接觸手槍的他來說,也只是會簡單的操作,對於卡子彈這種稍微需要技術手段來解決的問題是束手無策,他看了眼身旁的獵槍,隨即就放棄了自己的想法,昨天那個男人的話在他的腦海中響起,自己這樣衝上去,很可能殺不了政紀,反而回把自己搭進去。
幾分鐘之後,在趴着的趙金視線內,政紀一家人祭拜了最後一座墳墓,依次走上了悍馬,而政紀在最後離開了墳堆,趙金看着政紀的背影,下意識的不停的扣着手中的扳機,他此刻是多麼的希望能夠聽到一聲沉悶的槍聲響起,多麼的希望能看到子彈擊中政紀的樣子,可是,這一切都註定是他的幻覺了,手中的手槍絲毫沒有給他面子,反饋回來的也只是不斷的卡殼聲,眼睜睜的看着政紀發動了車子,掉了個頭,只餘下縷縷的未燃盡的紙錢的縷縷青煙浮蕩。
趙金臉色猙獰,看得到,卻吃不到的感覺是最爲難受的,他此刻就像看到獵物慢悠悠的從自己視線內逃走而無能爲力的感覺一模一樣,自己這一夜的苦,自己這一夜的累,就換來了現在這一副結果?自己就像傻子一樣的等了一夜,卻是什麼都沒有做到,想到這裡,趙金的臉變得通紅,這是氣的,他一把將手中的槍甩飛到一旁的雪地中,捂着嘴,蹲在地上發泄似的發出了不明的嗚嗚聲,脖子上青筋一根根的暴起,他恨自己的無能,恨自己的無力!
“咔擦”,這時,趙金的身後響起了一聲清脆的聲音,趙金身體一震,擡起頭紅着雙眼循聲望去,卻發現昨天的那個男人不知在何時,又出現在了他的身後,而他的手裡拿着的卻正是自己扔到一旁的手槍,而男人的雙手卻猶如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又溫柔的宛若拂過情人面頰的手指眼花繚亂的在手槍上一陣調試,然後啪的一聲,一顆橙黃的子彈從槍膛內飛出,正是那顆讓趙金如此鬱悶的罪魁禍首!
“你,你一直都在?”趙金顫抖着聲音問道。
回答他的卻是一聲悶響,之間男子看都不看他一眼,飛起一槍,瞄都不瞄準,精準如若定位導彈一般,遠處一棵樹梢之上的麻雀應聲而落,趙金的瞳孔一陣收縮,然後就是男子冷冷的聲音:“事實證明,蠢貨不管拿了什麼武器,都註定是蠢貨!”說完,男子頭也不回的就要離去。
趙金呆呆的看着遠處冒着青煙的雪地上的麻雀,聽到男子離去的腳步,渾身一個機靈,猛地跪在地上,撲到男子的身後,一把抱住了男子的小腿,祈求與渴望的說道:“求求你幫幫我!我知道你能幫我的!只要你幫我,無論是做牛做馬我都願意!”
“幫你?哼,不如去幫一隻豬”,男子嫌惡的看了眼地上的趙金,腿上一用力,將趙金踢了一個翻滾,看也不看的朝着前方走去。
“站住!你到底幫不幫我?你要是再走一步!我就和你同歸於盡!”趙金面色瘋狂,宛若癲狂的拿着自己的獵槍,顫抖着指着男子的身軀,此刻他瘋狂的眼神沒有人會懷疑如果男子說出拒絕的話,他絕對會開槍。
男子嘴角微微翹起,袖口微動,一道白光猶如奪魂貫日般從手中出現,就那麼一瞬間,飛刀脫手,就像是在空氣裡面憑空的出現了一縷青煙,就像是突然有道寒光閃過荒原,就像是慧尾無聲無息的託過大地,這樣的速度,卻在空氣裡面產生不了任何的波瀾,可想而知這個男子的飛刀,快速到了什麼地步。
“唔!”隨着一聲悶哼,只見趙金跪在地上,手中的獵槍早已丟在了一旁,扳機處一截手指神經反射的微微顫抖着,趙金滿臉蒼白的捂着自己鮮血直涌的食指斷口處,滿臉的青筋暴起,卻是男子在剛纔那一瞬間的出手,在千鈞一髮之間將趙金的食指割斷!足以可見男子對於飛刀精準的掌控與十足的力道!這一手,已是出神入化!
“我最討厭別人用槍指着我!哪怕是這把破銅爛鐵!”男子冷冷的話傳到了痛苦的抽搐着手臂的趙金耳中,宛若惡魔一般。
“我,我錯了,但請你幫幫我,幫幫我吧”,出乎男子意料的,趙金居然強忍着斷指之痛,跪在雪地中顫巍巍的又請求道,他也沒有想到這個村子的跋扈兒子居然會在此時有如此的執念與毅力。
在趙金期待的眼神中,男子頓了頓朝前繼續行去,在他感覺到沒有希望之時,男子冷冷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這節手指,就算是你的學費了,跟的上的話,就來!”
趙金眼睛一亮,手指不小心一動,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幾欲讓他失去知覺,他咬了咬牙點點頭,看着獵槍上的斷指,忍着痛撿了起來,放入了口袋中,這將是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恥辱,他看了眼前方男子漸行漸遠的背影,扶着樹木,站起了身,跌跌撞撞的向前追隨而去,只留下一滴滴的血跡尾隨着他的腳印越走越遠。
卻說祭祖之後,政紀帶着一家人卻並沒有朝着村落的方向開,而是朝着村南的一處人跡罕至的後山開去。
“小政,你確定真的沒事嗎?不會被人發現吧”,鄭學義有些忐忑的看着窗外掠過的樹影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