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空咂巴着嘴巴,該交代的也交代完了,一切準備工作也萬事大吉,戒空四下裡看了看,也沒有發現什麼落下的東西。
“師叔,你好像忘記了,還有什麼東西要給我。”
戒空看着政紀,仔細地想了下,“哦,對了,還有一個紅外相機,你等等,我回去拿……”
“不是這個……”政紀打斷道。
戒空再想了想,又恍然大悟,“哦,對了,小型火箭筒,我去拿……”
“不是!”政紀額頭有些青筋暴起,“不是紅外相機,也不是火箭筒,是你脖子上的那條項鍊,你不是要我交給你的妻子嗎?”
戒空微一錯愕,手握上脖子前的項鍊,沉默了半響,突然擡起頭來,臉上又回覆了那種彌勒佛似的微笑,“呵呵……不用了,這條項鍊,記載着我永不能回到的過去,我怕給了你之後,我連回憶,也不曾再有了……”
政紀和戒空從海螺山的禪院裡出來的時候,真真正正的吃了一驚,廣闊的下方龍紋操場上面,站滿了密密麻麻的人羣,禪息寺幾乎所有的武僧,都在這一時刻全部集中在了龍紋操場的上面,沿着海螺山而下,就是一個大型的平臺,平臺的石頭雕欄上面每隔一個位置就會蹲着一如小石獅,應該是用現代化的雕刻技術製成,因爲其精細程度,簡直栩栩如生,平臺次一級就是龍紋操場,政紀看上去,有些像第三高中的操場和主席臺,不過這個龍紋操場,要比自己學校的操場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長老院的長老們已經全部站在了平臺上面,靜靜地等待着禪息寺第八禪宗傳人的來臨,這是禪息寺第一大的盛世,成爲一個禪宗傳人,是禪息寺不知道多少人的夢想,也是禪息寺裡,最寶貴的存在,現在的這個儀式,就是禪宗傳人稱號的正式授予儀式。
每個長老的耳邊都延伸出一個黑色的耳麥,耳麥的擴音裝置在整個龍紋廣場的下面,需要哪個長老說話的時候,耳麥纔會開通,也避免了出現不少的雜音。
藏法首先站了出來,一開口,下面海潮般的人羣頓時停止了說話,“你們是光榮的,我們的禪息寺在今天,也是無上光榮的,因爲就在這個時候,就在這個儀式過後,我們的禪息寺新一個禪宗傳人,我們禪息寺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禪宗傳人,就要誕生!”
藏法再上前兩步,“禪息寺已經有七年沒有推陳出新了,所以今天的這個日子,更加的值得紀念,他將伴隨着今天的日光,永遠的閃耀在我們的心裡面,永遠的閃動下去,直到總會有一天,一個新的勇士接替這個位置!”
掌聲轟天價的傳來,對於政紀,他們是早有耳聞,一個纔剛入禪息寺三月不到的初級武僧,擊敗了第一高手,順利成爲禪息寺禪宗傳人,無論對誰都是一種巨大的鼓勵。
政紀站在臺上,這是第二次他這麼樣子的站在臺上,被萬衆人矚目,被所有人期待着,他的心裡有些緊張,直到玄悲禪師也出現在平臺上面的時候,他的內心才稍微的定了下來。
一直陪在政紀旁邊的戒空朝後退開,長老們站成兩行,分別在政紀旁邊經靜立着,像是中世紀的祭神的教父,玄悲禪師和另外兩個慈眉善目的金袍禪師在盡頭處,手中握着一個紅黃相間的勳章,中間有顆大大的黃五星,旁邊點綴着一些穗尾和橄欖枝,“這是禪宗傳人的徽章,是你應該得到的榮譽象徵!”
政紀從兩旁長老的夾道上走過去,感覺到一種油然生出來的自豪,他終於明白爲什麼人類會發明儀式這東西,這東西能將所有的禮節正式化,帶着不容挑戰的權威。
政紀從玄慈手裡接過禪宗傳人的徽章,同時聽到玄慈壓得很低地聲音,“知道這個徽章很醜,不過是國安局規定的,將就接受了吧。”
政紀的房間在海螺山上面,是特意爲禪宗傳人準備的房間,整套房間內部看似古樸,在政紀準備挑戰玄慈之前,就是住的這間屋子,現在則是專供給他晚上休息的房間,白天的儀式讓他熱血沸騰,而更讓他爲之激動的,是明天的去往燕京的飛機,丁老,明天應該就會到,然後和他一起返回。
有着白色印花軟綿綿的牀鋪上面,天鵝絨的棉被像是一掉進去就沒了個底,直直的淹沒在最底層裡面去,被龐大的溫軟包圍着,像是這個時候照亮了一整個天際的星空,又彷彿溫暖的殼,帶着輕柔的包裹,靜靜地流蘇一般在夜空之上,默默地注視着這千古轉瞬間變幻的大地。
政紀知道,他今天一晚上都不要想睡得着了,起死回生,歷經艱險,因禍得福的獲得了這一身的本領,更重要的是他就要返回那闊別已久的世界,與相識相知的親朋好友再聚首,那種感覺,真的很好。
一種是超然的狀態,大喜過後突然的歸位於平靜,平靜的做事,平靜的生活,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會照樣吃的很香,會覺得天很藍雲很閒自己很帥,心裡面的所有的空隙,一點一滴的被全部的充實了,再沒有半點遺憾,會睡得很美很美,美的可能就這麼一覺下去,地老天荒。
第二種就是狂喜,掩飾都掩飾不住的狂喜,可以一直不停哈哈大笑的敲打着別人的窗戶,也可以在路邊抱擁一位漂亮mm後迅速跑開,甚至可以在自己家裡面不停的敲打敲打牆壁,打得咚咚作響,睡覺是不可能睡得着的,更方便在半夜的時候,舉着個臉盤跑到陽臺上面,一邊敲一邊跪着唱征服,唱得對面燈火通明磨刀霍霍爲止。
政紀站了起來,走到牆壁處的一副字畫面前,手輕輕的在牆壁上面撥弄了幾下,字畫連帶着的一整塊牆壁突然傳出來咯噔一聲,像是某種機括激活的聲響,又像是鑰匙在扭到門底的最後一刻,那種牽帶着橫杆開動的聲音。
牆壁朝外面#了開來,一陣冷氣煙霧般從縫隙裡透出,在空氣中旋舞了一番,隨即隱沒不見,政紀拉開牆壁,幾罐可樂和啤酒靜靜地躺在這個鑲嵌在牆壁的冰箱裡面,和周圍古典氣息的環境極不協調,就連今天戒空帶政紀入住進來給他介紹的時候,都讓他腦袋上掛着老大一滴汗。
更不止是這樣,就連牀頭的牆壁上,都有活柵板機關開合的液晶電視,這種柵板平時間看上去就像是一堵天衣無縫的牆壁,就算是仔細的摩挲而不去敲打,都無法找出和牆壁結合的縫隙,有點像科幻片裡常常出現的開合房門,關閉起來沒有一點人工修飾的痕跡。
這樣的隱秘機關,在禪息寺可能每一所房間都會有,這種只會在什麼黑衣人,間諜片裡出現的隱秘機關,現在卻真實地出現在政紀的面前,雖然他在禪息寺的這一年來見識的東西不少,當時當初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再聯想到這個海螺山,心裡面還是隱隱的有一種對修建這個基地的人的偉大讚揚。
房間的外面傳來一些細碎的聲音,像是某人踩着地面的樹葉,傳出來枯葉脆裂的畢剝聲,在這樣的靜夜裡面,更顯得突兀。
這個時候,會有誰來到這裡?
政紀帶着霧水靜立在房門處,同一時間,那個踏地的聲音也消失了,政紀卻可以察覺得到,那個朝着這個屋子走近的人,就在和自己相隔着的門對面空地上面,而且政紀也清楚地感覺到,這個人,也知道自己正在門的這一邊,靜靜地和他站立着,像是兩個不同世界的相同瞬間。
政紀推開了門,看到月光下的戒武,一身的長袍,站立在空地上面,星光灑落在地面草葉之間的露水中,泛着晶亮的光芒。
“要走了?”
“嗯。”
“東西收拾好了沒有……”
“差不多了。”
“歸義……這一年多來,你不會怪我吧……”戒武靜靜地說道,絲毫沒有了以前那種魔鬼教官的模樣。
政紀心微笑着搖搖頭:“怎麼會呢?嚴師出高徒,相反我還要感謝你的嚴苛教學。”
“我承認,之前折磨你的時候,是爲了發泄這麼多年對戒空的怨氣,現在看起來,我差點被怨氣給吞沒,做出了幾乎不可原諒的慘劇,現在的我,只想在你最後要離去的時刻,來代表這麼久對你的特殊歧視,說一聲對不起!”戒武頭微微低了下去,讓政紀手足無措,這個戒武教官,平時間裡是一個不苟言笑的模樣,就好像自己的父親,就算是天下間最好笑的事情擺在他眼前發生,他都像是中央花園裡的雕塑一樣,表情不亞於巖雕石刻,而這樣的戒武,竟然會破天荒的來向自己道歉!?
到了這個份上,政紀如果還不原諒他,就顯得自己是小氣包了,而且憑心來論,也是因爲戒武這麼兩個多月多來的魔鬼訓練,才造就了自己鐵一般的身體和強大的力量,“戒武師傅,請允許我這麼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