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安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自己正和母親開心的在老家的房子中過年,吃着年夜飯,忽然,門口進來一個奇怪的人說要一起吃,正當他站起身準備趕人的時候,震驚的看到眼前的人正是在他心中已經被壓死的政紀,嚇得他趕忙就跑,一回頭卻是母親滿臉是學的看着自己笑。
正當他驚嚇不已時,突然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搖晃自己,虛弱的睜開了眼睛,一張陌生的臉出現在了他的眼前,眼前的男子靜靜的坐在他的病牀前,晃眼的燈光照在黃安的臉上,看不清對方的表情。
“知道我是誰嗎?”政紀面無表情冷冷的問道。
黃安眯了眯眼睛,纔看清眼前男子的臉,頓時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呼吸急促,胸脯急促的起伏着,震驚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他心裡猶如驚濤駭浪般,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政紀看到男子的表情,慢慢的探前去,伸手將黃安嘴上的氧氣罩取了下來,男子臉色蒼白的喘了幾口氣,纔有氣無力的說道:“我知道你,我看過你的海報,你是歌手政紀。”
政紀眯着眼睛說道:“看到我坐在這兒你意外嗎?”
黃安看了政紀一眼,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不說話,只是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你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嗎?胸部以下高位截癱,現在你除了吃飯說話,就是個廢人了,而且,公安局已經注意到你了“,政紀看着他說道。
黃安的臉色愈發的白了,緊緊的咬着牙關,一言不發的看着燈光,只有急促的起伏的胸脯才能看出他內心的不平靜,眼神中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畢竟,成了這樣,任誰都不可能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知道舞臺倒塌死了多少人嗎?知道有多少人受傷嗎?“政紀不爲所動,繼續施加着壓力。
黃安緊緊的閉上了眼睛,眼角不停的抽動着,終於,忍不住低沉的問了句:“多少?”
政紀並不回答,反而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黃安,繼續說道:“知道我爲什麼沒事嗎?”
黃安睜開眼睛,看着政紀,試探的說道:“你不在臺上?”
政紀搖了搖頭:“我在,而且託你的福,鐵架正中我,只不過我命大,恰好從漏洞穿過“。
黃安好似如釋重負般的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說道:“是我做的,我本來就沒想活,在動手腳的時候,我就決定用我這條賤民賠給你們,只可惜,老天都不想收我“。
政紀突然低頭,死死的看着黃安的臉,咬牙切齒的說道:“你的命?你的命值幾個錢?一廂情願用自己的命賠?你知道一個小女孩才十歲不到,就差點因爲你被砸死嗎?你用你三四十的老命賠的起嗎?”
黃安不說話,只是閉着眼睛,隱約可見一滴淚珠從眼角流出。
政紀接着說道:“你賠?我雖然不知道你爲什麼這麼做,不過大致也能猜到點,爲了你自己的一己私慾,你就不惜將那麼多人的生命置之不顧?你的良心何在?你知道那個險些被砸死的小女孩的父母當時的表情嗎?”
黃安痛苦的搖着頭,淚水一滴滴滑落,嘴裡不停的喃喃自語道:“你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我不想聽,我不想聽啊,讓我去死吧,不要救我了”。
政紀緩了口氣,坐了下來,等到黃安鎮定下來後,纔開口道:“現在,還有一個彌補你罪惡的機會,告訴我,是誰指示你這麼做的?”
黃安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想到還在病牀上的老孃,痛苦的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人指使,我自己想不開,仇富,想要報復社會,你們判我死刑吧,我都認了”。
政紀的眼神劃過一絲憤怒,說道:“你真以爲我會相信你的話?真以爲你自己攬下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曙光醫院405室,張芳平”。這政紀突然報出了幾個名詞。
黃安聽到後先是一愣,然後忽然胸脯急促的起伏,挺着脖子想要起來,眼神中充滿了血絲,痛苦與絕望,嘴裡發出意義不明的嗚咽聲,最終無能爲力的陷入枕頭中一臉憤恨的看着政紀說道:“禍不及家人,一人做事一人當,你不要爲難她”。
政紀冷笑一聲,說道:“好一個禍不及家人,你害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其他人的家人,憑什麼輪到你時就要想你的家人?真以爲有人給你錢你媽的病就能治好了?真以爲你背後的人物能護的住你?他現在都自身難保,你說我要將你的所作所爲都告訴老太太,就算我不動手,老太太會不會撞死在醫院?”政紀一步步摧垮着黃安的心理防線,說完,就起身朝門口走去,邊走邊說:“給你一天的時間,自己慢慢想“。
黃安躺在牀上,雙目無神的聽着政紀的話,突然,像是瘋了一樣的“呵呵呵”的笑出了聲,扭過頭對走到門口的政紀說道:“怎麼想讓一個人活下去就這麼難呢?媽,我對不起你啊,兒子不孝啊,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還不行嗎?我只求你能給我一個痛快,讓我和我媽一起走”。
政紀看了眼淚水模糊的黃安,嘆了口氣,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從一個角度來看,這是個大孝子,爲了病重的母親什麼都肯付出,可從他的角度來看,這卻又是一個喪盡天良的人,爲了一己私慾不惜犧牲他人。
政紀轉過身對着黃安說道:“只要你如實將所知道的告訴我,我自然不會看着你們母子倆命歸黃泉,我自問還做不到見死不救,只要你合作,你母親的病我來治,你的病我也來看,你們倆下輩子的生活費,我全包了,指示你的人給你承諾的,我都能給你,爲了那麼一個人賣命,不值得”。
聽到政紀的話,牀上的黃安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了出來,門口的宋亮聽到了裡面的動靜,打開門探進了頭詢問的看着政紀,政紀對他點點頭說道:“沒事,病人想起些傷心事,他想將他知道的告訴我,亮哥麻煩你們再等一會”,宋亮聽完,看了眼痛苦的黃安,點點頭將門帶上。
哭了一會,黃安的情緒才慢慢平靜了下來,他看着政紀問道:“你說的是真的?我不求自己能活,只求我媽的病能治好”。
政紀點點頭,說道:“我答應的事從來不反悔,只要你合作,不止是你媽,你我也會盡力治療,下半生的生活你們也不用發愁”。
黃安點點頭,看了眼一臉認真的政紀,內心裡五味雜陳,有悔恨,有慚愧,有感激,又有些忐忑,他嘆了口氣,說道:“我相信你,能寫出那種歌的人我相信不是個不守誠信的人,我是受人指使的,那天……..”黃安回憶着那天的一切,政紀在一邊靜靜的聽着,不時的提一些問題。“事情就是這樣,不過那個人的名字我真不知道,他不告訴我,只是知道和他一起的黑社會一樣的男子叫什麼李哥。”
政紀點點頭,說道:“那個人是不是有雙倒三角的眼睛,身高不高,體重一百七十多,腦袋挺肥的一個人?”他想着王剛的容貌對黃安問道。
黃安思索了一下,說道:“身高確實不高,也挺胖的,眼睛是挺陰險的,和您說得一樣”。
政紀又說:“如果,我讓你在法庭上指認他,你願意嗎?”
黃安點點頭,說道:“只要你保證我媽的安全,你讓我怎麼做都可以,我之前犯了太大的錯了,害人害己,所以現在能彌補多少就算多少。”黃安一臉內疚的說道。
政紀點點頭,站起身,說道:“那你休息吧,我走了,記住你說的話,另外告訴你一件事,舞臺倒塌只有你受傷最重,其餘人都沒事,也算是對你一點安慰吧”。說完,政紀便轉身走出了病房。
看着政紀的背影,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音,黃安把頭埋在枕頭中,嗚嗚的哭着,他是不幸的,卻也是幸運的,自己雖然成了這樣,可是聽到沒有人因爲他出事後,他的良心終於收到了一絲安慰,不幸中的萬幸。
政紀出門,卻只看到宋玉和宋亮在門口,原來,蔡市長臨時有事,便先走了,政紀便和宋家兄妹倆先回到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