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
王業不動聲色地問道:“議長你的意思是……”
格雷茲洛夫一聲長嘆,搖頭說道:
“雖然沒有證據,但幕後指使人是誰,我大概也能猜到。
米沙你也知道,我以前從政那麼多年來,爲人處世還算可以,並沒有什麼仇家。
就算在莫斯科最亂的那些年,也從來沒有遇到過什麼人身安全問題。
爲什麼現在反而遇到了呢?
不就是因爲我參加了大選,阻攔了某些人上位的道路了嘛!
對了,你知道我今晚爲什麼去克宮吃飯嗎?”
“不知道。”王業說道。
“呵呵,今晚吃飯的一共有四個人,除了我之外,就是梅德傑夫和克宮那兩位了。
吃飯期間,他們三人一直想要勸說我放棄繼續參加大選,動輒就拿派系利益來說事,想讓我顧全大局,主動退讓。
我就有點忍不住了,噢,梅德傑夫是派系的人,難道我就不是了嗎?
那爲什麼不能是他爲我讓路,全力支持我的大選呢!
而且無論從哪方面來對比,梅德傑夫都沒資格和我相提並論吧。
所以談話並不算愉快,我算是中途退席,直接走了。
然後路上就遇到了槍手襲擊,那你來說,最有動機做這事以及最有嫌疑的人是誰!”
格雷茲洛夫憤懣地說道。
王業默然,換了自己是格雷茲洛夫的話,那自己也肯定會這麼想吧。
沉默了片刻後,王業只能勸慰道:“現在不是還沒有確定是……是他們做的嘛,說不定是……是……,哎,這事我也沒什麼頭緒,希望內務部那邊能抓到槍手吧,看看到底是誰在幕後指使的。”
王業只能這麼說,他也不能在格雷茲洛夫面前痛罵克宮和梅德傑夫吧……
格雷茲洛夫冷笑了一下,“哼,你看吧,百分百是抓不到槍手的,畢竟強力機構可都掌握在他們的手裡,本就是他們自己策劃的,怎麼可能真的會把槍手抓出來呢。說真的,就算是他們抓出來了,我也不信,那肯定是用來頂包的人,甚至可能會故意誣陷別人,來栽贓陷害!”
好吧,格雷茲洛夫現在是認定了就是克宮或者梅德傑夫要搞自己,已經完全失去了信任。
“那……議長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呢?”王業好奇地問道。
格雷茲洛夫略作沉吟,然後陰着臉說道:
“暫時是別想把幕後指使人抓出來了,但我也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那個葉夫羅根不是梅德傑夫的鐵桿嘛,我就利用這次槍擊事件,把他撤職!
也要讓克宮那邊知道,我們杜馬,我格雷茲洛夫,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角色!
想要動我,那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等我真正勝出大選後,這件事我會追究到底……
對了米沙,這次追責內務部的事情,還需要你站出來挑頭說話,畢竟我是當事人嘛,不太方便直接說話。
但你放心,我絕對會發動所有的關係網來支持你的。
另外,現在誰都知道,我馬上就要辭去杜馬議長,參加大選了,你纔是杜馬真正的話事人,所以你來出面也比較合適。”
看來格雷茲洛夫也是個聰明人,知道這個時候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不可能把真正的幕後策劃者給揪出來,但就算這樣,他也要讓對方吃個啞巴虧!
剛好這種治安問題由內務部負責,而內務部的老大又是梅德傑夫的親信,既然查不出真正凶手,那你這個部長就引咎辭職吧。
這等於是把梅德傑夫的左膀右臂砍了下來,不可謂不狠了。
當然了,如果梅德傑夫大選勝出,還可以再次啓用葉夫羅根的,到時就是他一句話的事情了。
但最起碼,在大選期間,內務部這個關鍵部門不再被梅德傑夫控制,或許就能讓格雷茲洛夫少了不少麻煩。
還能趁機讓那些支持梅德傑夫的人看一看,你爲梅德傑夫做事是要冒大風險的,而且捅出簍子後,梅德傑夫也是保不住你的!
王業點點頭,乾脆地說道:“行,這件事就交給我了。他們內務部必須要給我們一個滿意的交待,否則不會輕饒他的。不過下一任的內務部部長,我希望由現任的第一副部長來接任。”
“是弗拉米爾吧?他當然沒問題,前幾年他擔任莫斯科市局局長時,就把治安搞得相當不錯,我相信他接任內務部部長後,會讓我們國內治安問題得到徹底的改善的。”格雷茲洛夫也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言談之間,兩人就完成了一次“利益交換”。
也就是,由王業來挑頭出面爲格雷茲洛夫“討回公道”,讓克宮那邊吃個啞巴虧,“做掉”內務部長葉夫羅根,也等於是砍掉梅德傑夫一隻“胳膊”。
作爲回報,內務部長這個職務,就由王業的親信弗拉米爾來接任了,他本就是內務部的第一副部長,接部長的位置也算是合情合理,別人很難挑出什麼毛病來。
等到了莊園後,王業吩咐傭人給準備了點冷菜拼盤,當然還有伏特加。
這可是格雷茲洛夫點名要喝的,原本王業的意思是喝點紅酒就行了……
不過今天格雷茲洛夫應該是比較鬱悶,心情不太好,想要喝點伏特加,來個一醉解千愁,那王業也就隨他了。
果然,幾杯下肚後,格雷茲洛夫就開始口無遮攔起來,破口大罵克宮忘恩負義,當初自己可是鼎力支持他上位的,結果現在連任兩屆還覺得不夠,又把自己的小師弟推了出來。
這是想幹嘛!
然後又罵葛布列夫就是克宮的“走狗”,私下裡替克宮做了不少見不得人的事情。
當然,梅德傑夫也跑不掉,格雷茲洛夫罵他小人得勢,剛冒頭還沒幾天呢,就得意忘形,連自己這樣的派系裡的“老人”都不尊重了……
王業只能搖頭苦笑,這也就是在自己這裡,不擔心格雷茲洛夫說的話會泄露出去。
要是換了一個地方,哪怕是格雷茲洛夫的家中,說不定他說的這些話在當晚就會傳到克宮那邊…… …………
第二天,格雷茲洛夫遇刺的事情才真正發酵開來,成爲了各個部門機構人員的討論焦點。
畢竟這個事情的意義可不一般,格雷茲洛夫的級別在那擺着呢,就連他這樣的人物,要是連人身安全都不能保證的話,那其他人豈不是更沒有保障了。
所以,大家都感同身受,認爲必須要嚴查到底,搞清楚到底是誰策劃了這一切。
當然了,大家也都在私下猜測,到底是誰想要格雷茲洛夫的命。
誰都不傻,也都知道最近因爲大選的原因,格雷茲洛夫算是徹底得罪了梅德傑夫那一派,所以他這次出事,嫌疑最大的人自然也就是梅德傑夫了……
在杜馬大樓裡,各位議員們更是羣情激奮。
哪怕現在杜馬真正的“靈魂人物”是王業,格雷茲洛夫這個議長很快就要辭任了,但最起碼現在他現在依然是議長!
刺殺杜馬議長,這就是對整個杜馬的挑釁!
哪怕是以前杜馬沒有什麼實權時,各位杜馬議員的地位依然是十分“尊貴”的,因爲大家代表着全國人民的民意。
無論是任何實權部門,起碼在表面上對杜馬都要表示尊重,議員們的社會影響力也很大。
更別說這幾年杜馬的地位在上升,權力也越來越大了。
要是別人連杜馬議長都敢下狠手,那豈不是對議員們更肆無忌憚了,因此,所有議員們都認爲,這次的事情必須重視起來,決不能善罷甘休。
因爲這關係到每一位議員的人身安全,不是格雷茲洛夫一個人的事情。
…………
早上,王業剛到杜馬大樓,就囑咐助理諾娃,通知所有在莫斯科的杜馬議員,召開緊急會議,討論關於議長格雷茲洛夫遇刺的事情。
他這個主持杜馬日常工作的第一副議長,遇到緊急事情時,是有權力召開這種臨時會議的。
當然了,這也是他昨晚和格雷茲洛夫討論過的。
格雷茲洛夫今天也一早就來到了杜馬大樓,準備在緊急會議上講話,還會和王業一起,啓動對政府部門的問責程序!
杜馬的緊急會議定在下午召開,畢竟很多議員平時並不在杜馬大樓上班,趕過來需要一定的時間。
就在王業等着臨時會議開始時,他接到了來自克宮的電話,是葛布列夫打來的。
通知他馬上到克宮,同樣是臨時緊急會議,也是討論關於格雷茲洛夫遇刺事情的,只是這場會議由克宮主持。
據葛布列夫所述,這場會議是小規模閉門會議,參與的人都是莫斯科政壇中最頂尖的人物了。
人數不多,就是義父、葛布列夫、梅德傑夫、王業、格雷茲洛夫、以及內務部葉夫羅根和安全局科羅科利!
一共也就七個人,如果再加上國防部長紹一古,這差不多就是莫斯科權力最頂層了!
格雷茲洛夫是和王業一起過去克宮的,現在他警惕性很強,就算是去克宮開會,也是小心翼翼的。
在克宮的一間會議室內,義父他們看到格雷茲洛夫和王業進來,紛紛起身打招呼,義父更是關切地拉着格雷茲洛夫的胳膊噓寒問暖,表示自己得知消息後非常震驚,務必會督促有關部門儘快把案情查清楚,把幕後兇手抓出來,給格雷茲洛夫一個交代!
格雷茲洛夫也是面色如常,完全沒有在王業家破口大罵的樣子,因爲他很清楚,如果幕後指使者真的是克宮或者梅德傑夫的話,那現階段自己還是不要表露出來,真要報仇,那最好是等自己勝出大選後。
梅德傑夫臉色倒是有點不自然,估計他也清楚,無論這事是不是自己的乾的,但在很多人的眼中,自己就是那個最大的嫌疑人……
…………
人到齊,各自落座後,義父臉色嚴肅地說道:
“昨晚發生的事情,你們應該也都知道了,說實話,我非常的震驚!
在莫斯科,也就是我們的首都,竟然會發生這麼一起性質極其惡劣的襲擊。
而且目標直指我們國家的最高層領導之一,也就是杜馬議長格雷茲洛夫!
這是我絕對不能容忍的,所以我要求內務部門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最高的效率,把這起案件偵破。
如果有需要的話,科羅科利,你們安全局也要提供相應的支持。
我把話提前放在這裡,無論這件事涉及到任何人或者任何部門,都要一查到底!”
他這番話擲地有聲,態度還是非常明確的。
不過在座的人沒有誰是好糊弄的,尤其是當事人格雷茲洛夫,所以等義父說完後,他立刻就開口說道:
“昨晚事情發生後,說真的,我也是非常的震驚和遺憾。
因爲我完全沒有想到,在莫斯科竟然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這完全是不能接受的。
不是因爲目標人物是我,就算是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是同樣的。
這也反映出內務部門的工作嚴重失職!
我想請葉夫羅根部長給我一個解釋,這件事爲什麼會發生,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一整個晚上,你們到底有沒有抓到槍手?”
大家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葉夫羅根。
他臉色煞白,額頭都冒汗了,嘴脣顫動了幾下,才艱難地說道:“那輛車子已經找到,但是……但是槍手……沒發現。”
格雷茲洛夫冷笑了兩聲,沒有再說什麼。
王業則不滿地說道:“葉夫羅根部長,內務部每年財政預算那麼多,我記得這兩年還特批了一筆資金給你們換了新裝備、新車。投入了那麼多資金進去,你們到底都用到了哪裡?爲什麼竟然連槍手都抓不到,這還是在莫斯科呢,如果是別的城市,偏遠地區呢,那你們內務部門工作效率就可想而知了。”
科羅科利也緊跟着補了一刀,他一本正經地說道:“哎,現在的內務部怎麼會這樣!當時我擔任部長時,莫斯科可沒有現在這麼亂。”
格雷茲洛夫率先發難,王業和科羅科利助攻,一時間,矛頭直指葉夫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