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順着如薰的目光看去,又有些茫然的看了眼如薰。
“這是皇后娘娘的侄女,孟小姐。”如薰低着頭,小心的說。
他方纔客氣一笑,和着晨光,淡定的眼睛裡卻顯出了些與年齡不符的清澈。那一瞬間,西樓幾乎以爲自己看恍了眼。
“大皇子。”西樓微行了禮節,即便是軟禁了十幾年,他依然是皇子的身份。
他擺手,淡笑着:“什麼大皇子,很多年沒聽過這個稱呼了,如不介意,可叫我夏鄴。請坐吧。”
如薰幫夏鄴略微整理一番,他便坐下,淡笑不語。
西樓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感到一種放鬆,就彷彿平日緊繃的情緒鬆懈下來。她沒有去想怎樣去問關於冷宮妍嬪的事,只是心裡有些奇怪,他的眼睛與別人不一樣……
她見過的許多人,眼神無一不是深不見底,心裡藏着無盡秘密。哪怕前世,那些她曾看不出來,或是看不懂的,後來記起時都開始漸漸的明白。甚至從小一起長大的吟風公主,偶爾也會有她看不懂的眼神。
可是這個人不一樣,就好像,你一眼就能將他看到底。不用費勁去猜測他有多深的心思。這樣的簡單如同山澗溪流,水下一覽無遺。
“孟小姐,此番前來,應當不會只是來看看我這個素不相識的人吧。”夏鄴話中流露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悲意。
西樓回過神,淡淡點頭,“既然如此,那麼你也該清楚我的來意了。”
他笑得有些牽強,像是突然涌現出了一種蒼白,西樓將目光移開,不去看他。他的眼裡可以看出一種無奈,但是他還要堅持笑。
爲什麼?西樓很想問。
“妍嬪去了,是這件事麼?”夏鄴問。
西樓點頭,“是的,有幾日了。姑姑最近身子不好,但後宮出了這樣的事不能不管。”
夏鄴微微垂了眼,如薰看着他似乎有些疲憊的樣子,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
“需要你親自來麼?”
這並不需要她親自來,她說不清爲什麼,聽雪雁說他的經歷,就很想來看看。不知是一個怎樣的人,被軟禁十六年還安穩的活着。
“我想有些事情親自問比較好,何況你畢竟是先皇長子,我親自拜訪,也不算很讓人意外的事吧!”西樓緩緩說,“你在宮裡是一個特殊的存在,沒有人敢對你不敬,但你也不參與任何事。也正因如此,我對於調查妍嬪的事情,很難繞過你。”
夏鄴微點頭,“你問吧。”
西樓看着這個安靜的人,覺察到他的一絲壓抑。淡淡的陽光印在他的臉上,感覺卻有些蕭瑟了,原本明皙的眸子也黯淡了些許。“那麼我就開門見山了,據皇宮裡的一些閒言碎語來看,妍嬪被打入冷宮,似乎與你有關?”
如薰原本沉默的站在一旁,聽聞這句,忽然脫口而出,“其實不關他的事。”
西樓略微瞟了她一眼,見如薰看夏鄴的眼神有些不忍,於是微笑問她,“那關誰的事?”
夏鄴依舊淡淡的笑了笑,對如薰道:“如薰,你先出去吧。”
如薰看着他,手指不自覺在衣襬上打圈,似乎有話想說。片刻後,垂首,“奴婢告退。”
雪雁看着她走出去,頭低得很下。她有些不解,覺察到這個時候的如薰與她過去所認識的如薰,有些不一樣。
“你不覺得現在支走了她,我會對你將要說的話有些不信任?”西樓脣間含笑。
“那麼你認爲她的死,會與我有多大的關係?”夏鄴看着她輕聲問,“冷宮的妃嬪一向被遺忘,你能不能告訴我,爲什麼這件在宮裡本會一筆帶過的事情,要如此徹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