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涼了下來,冷風呼呼直灌,裸露的臉與手上都是冰冰涼涼的。
皇后咳嗽了兩聲,棻潔立刻遞上暖手爐,並將一件厚厚的大披風往她身上蓋。
她面如白紙一般,接過暖手爐,卻是擡手止了止,“不用那麼多,壓在身上難受。你們先退下吧,讓我清靜會兒。”
待到裡間的人都退下了,她才問道,“西樓,賢妃一直說要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還沒有結果,不過有些進展。但是也應當想得到動機的,自然是針對我們而來。”西樓語氣淡淡。
皇后微蹙起眉頭,“那就是宮裡的妃嬪了,會是誰呢?賢妃這次有些反常的要徹查,也有很大的嫌疑。”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的。只是事情沒弄清楚,任何人都有可能。妍嬪是一刀斃命,起碼是個有點武功底子的人。從宮外聘請殺手不是很方便,即使是武功極高的人,在偌大的皇宮裡,又是黑夜,也容易留下蛛絲馬跡。何況,從傷口看來,兇手絕不是殺人嫺熟的人。”西樓細細思索,“應當是宮裡的人。”
“那也很難辦,豈不是如大海撈針!一時半會,哪裡查得清楚哪個宮裡有練家子,又剛巧在那個時侯不在。”
西樓面色有些憂慮,“是的,這件事情很麻煩。我查了這麼久,各個宮裡的情況看來,宮女太監們,幾乎沒有幾個人那個時候出去了。”她看了一眼皇后蒼白的病容,淺淺一笑,“姑姑不必擔心,我會有辦法的。”
皇后緩緩點了頭,眼裡的擔憂卻沒有少半分。
西樓走出鳳儀宮,似乎沒有猶豫,便直徑向宮廷深處走去。
侑歸殿前,冷清依舊,地上的枯葉被風吹得直打轉,飄飄搖搖的落下。
院子裡整潔而靜謐,只有一個躬身的背影,素淨的白衣上如同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連投下的影子,都帶着暖意。
“這裡的一花一木,都是你自己親手種植麼?長得很好啊。”西樓走近了一些,微笑着。
夏鄴一驚,轉過頭來,見到她,淡笑道,“是的,萬物皆有靈性,用心對待,總不會沒有一點回報的。”
西樓面色僵了僵,隨即又笑得有些勉強,“可是有些事情,再用心的對待,都沒有一點回報。”
夏鄴堅持的搖了搖頭,“不是,總會有回報的,你說沒有,或許只是因爲你沒有看見。”
“是麼?”西樓隨意回了句,卻緊接着問道,“那麼,你父皇對你母親的,有回報麼?對你,有回報麼?當今皇上,又是如何待你?你真的應該一直呆在這個地方,沒有怨言?”
夏鄴身子一怔,又安靜的笑了笑,“我相信父皇對母親有感情,哪怕只有一點點,母親也會覺得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她就是這樣告訴我的。而我,其實這樣也沒什麼不好,過得清靜。起碼,我還活着。”
西樓踱步走着,低頭看着那些靜默綻放的雛菊,“你就自欺欺人吧,看似平靜的生活,其實真的平靜麼?研嬪與你的相遇,只是一個巧合?”
他淺笑, “隨你怎麼說吧,只是何苦呢?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可以直說的,沒有必要拐彎抹角。”
西樓直起身來,看了他良久,又將目光重新移開,“我真的是心機那樣重的人?想提醒你一下,就要這樣想?”
夏鄴微嘆了口氣,“沒有,平日很少有人來,況且我們素不相識,你沒有必要的。”
“我是來感激你上次的那一句謝謝。”西樓淡淡說,“可能你不明白這有什麼意義。但是很多年,沒有人發自肺腑的跟我說句謝謝了。”
夏鄴笑了起來,他的眼睛亮亮的,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人的禁錮是自己對自己的,不是別人。要學會爲自己而活,不用在意別人對自己怎麼樣。我對你說謝謝是因爲我覺得那樣很好,發自我的本心。”
西樓看着他,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