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正在這個時候,廚房火上的水壺突然叫喚起來。
秦淮柔驀的想起來,還坐着水呢~
連忙出去灌暖壺,杜飛留在屋裡看她出去,又低頭看向炕上的秦京柔。
剛纔秦京柔往被窩裡縮了縮,閉上眼睛好像睡着了。
但她眼皮下面滴溜溜直動,知道這丫頭沒睡着。
這樣正好,免得倆人相對尷尬,杜飛索性裝作不知道。
卻沒想到這時秦京柔突然坐了起來,蓋在身上的棉被一下被她掀開。
她裡邊穿着淺藍色的襯衣襯褲,因爲吃了感冒藥,在炕上捂着被子,已經出了一身汗,把襯衣都溻溼了,彷彿要冒出熱氣。
杜飛一愣,不知道這丫頭要鬧哪出?
冷不防被她抓住了手,杜飛兀自詫異,沒太反應過來,她想幹什麼。
秦京柔一咬牙,一下按到自個懷裡。
杜飛心裡“我艹”一聲。
他是真沒想到秦京柔直接跟他來這個,想要收回手卻被死命按住。
秦京柔抿着蒼白的嘴脣,固執的瞪着杜飛,既不說話,也不撒手。
杜飛也沒多堅決,不然以他的力量根本不難掙脫開。
反正都已經這樣了。
秦京柔擡起頭,開口想說什麼,卻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腳步聲。
秦京柔做賊心虛,反應過來,立即鬆手,忙不迭拉過被子躺下繼續裝睡。
杜飛看她樣子,又看看自己手,有些哭笑不得。
在下一刻,秦淮柔提着灌滿的藤編暖瓶進來,看見秦京柔還在睡着,把暖壺放在旁邊桌上,伸手試了試秦京柔額頭的溫度,輕聲跟杜飛道:“睡着了,咱倆上那屋去。”
杜飛心說她睡個屁,面上卻只當不知,出門去了西屋。
聽到關門聲,秦京柔鬆一口氣,睜開眼睛往門口看了一眼,轉又想起自己剛纔大膽的行爲不由得心跳更快。
剛纔秦京柔雖然什麼都沒說,卻是用行動告訴杜飛,這輩子認定了他了。
這個年代,姑娘家的身子可不是隨便碰的。
但緊跟着,她心裡又忐忑起來,杜飛會怎麼想?以後又怎麼辦?
秦京柔胡思亂想一陣,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到西屋傳來秦淮柔的動靜。
她雖然是黃花閨女,但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走,一聽動靜也知道怎麼回事,心情卻更復雜。
杜飛那邊,跟秦淮柔是久別再會。
完事後,兩人全都出了一身透汗。
秦淮柔更顯柔情似水,輕聲細語的趴在愛人身邊說話。
杜飛知道這段時間冷落了她,便告訴她最近在搞大飛機的事,撿着不要緊的說了一些。
秦淮柔是不懂的,卻也知道造飛機不是一般人能幹的,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瞬間充滿了仰視與崇拜。
杜飛瞬間被她撩撥了一下。
這就是秦淮柔的天賦技能,明明沒有任何那種意思的眼神偏偏就能勾人。
直至晚上吃完飯,杜飛還是沒留下過夜。
秦京柔在這還病着,他索性到澡堂子去泡泡,順便再走個罐兒。
送走了杜飛,秦淮柔回到東屋。
秦京柔剛纔也吃了一些稀飯鹹菜,此時覺着好了不少,問道:“姐,杜飛哥走了?”
秦淮柔倒是沒怎麼失落,雖然她因爲杜飛,看着十分年輕,但是年齡在那,心態是不一樣的。
秦淮柔的心理年齡已經三十七八了,再加上現在優渥的生活和不錯的社會地位,讓她有了幾分豁達的資格。
從一開始,秦淮柔就沒覺着她能一直把着杜飛。
如果現在開始,杜飛以後再不來了,她心裡固然會難受,卻也安於守着這個院子和閨女兒子繼續安分的生活下去。
“走了~”秦淮柔應了一聲:“他是幹大事的人,哪有時間總糗在女人懷裡。”
秦京柔認同的點點頭,轉又問了一些杜飛的事,聽說杜飛最近都在搞大飛機,令她靈機一動:“姐,你說……我去杜飛哥的飛機制造廠怎麼樣?我也是大學生,學的是財會,應該能行吧?”
秦淮柔早知道這丫頭的念想沒斷:“按說你的條件要去也不是不行,但你是咱廠子推薦的大學生,現在剛回來不到一年,就要調到外邊去,廠裡怕不會放人。”
秦京柔皺眉,思忖着沒做聲。
秦淮柔又道:“再說,飛機制造廠在郊區,離着市裡可不近……”
秦淮柔知道她的心思,一句話說到了要害上。
秦京柔瞬間癟茄子了,苦瓜臉道:“姐,那你說我到底要咋辦嘛~我現在啥也不求,只想能當他女人,你就幫幫我吧~姐~”
秦淮柔嘆口氣:“你讓我怎麼幫你?難道把你剝光了送他牀上去?”
秦京柔當低着頭,心說其實也不是不行。
但她是個黃花閨女,這麼不要臉的話可不敢認,更說不出口,只能悶着頭,不吱聲。
秦淮柔多精明,哪會猜不出她心思。
嘆口氣道:“京柔,你非要走到這一步嗎?當初是我一時糊塗,竟想着咱們姐倆兒一起綁住他,要不然也不至於弄到今天,誤了你一輩子。”
秦京柔忙道:“姐,不關你的事,是我認定了他,這……這都是我的命,從第一天看到杜飛哥開始就註定了。日後不管什麼結果,我都誰也不怨。”
秦淮柔卻更冷靜,問出更嚴峻的問題:“那孩子呢?你打算給他生孩子嗎?你跟我不一樣,我有棒杆兒他們,可你呢?你要是給他生孩子……‘她’能容得下嗎?”
秦京柔不傻,明白這個‘她’指的是誰,不由得臉色一變,再次陷入沉默。
她雖然決心不顧一切跟了杜飛,但這個問題還真沒考慮過,生孩子似乎離她很遙遠。
再就是對朱婷的畏懼,讓她再一瞬間猶豫了。
秦淮柔道:“你還是好好想想吧,到底值不值得?日後的日子是你自己的,誰也沒法替你做主。如果你深思熟慮後還是現在的想法我就幫你,要不然將來你非得恨我不可。”
秦淮柔已經把這個妹妹的性格看透了。
要說秦京柔的確是個好姑娘,模樣身段都是一等一的,現在還是大學生。
但人不可能是完美的,秦京柔跟大多有樣貌的女孩一樣,容易對自己估計過高,遇到事習慣低估困難,還有些自私自利。
可話說回來,只要是人哪個不自私自利?
只是秦京柔完全陷到杜飛身上了,秦淮柔看出來她再硬攔着,倆人肯定做仇。
與其那樣不落好,還不如順水推舟,由得她自己去選擇,至少將來在杜飛身邊有個照應。
秦京柔此時卻有些忐忑,聽秦淮柔鬆口也沒特別反應,只是默默點頭。
實在是剛纔秦淮柔拋出的孩子的問題,讓她措手不及,需要好好想想。
……
自那日後,轟-8的裝配工作十分順利,一共四臺同軸反轉發動機全部安裝完畢,飛機的外殼裝配也進入了尾聲。
作爲原型的tu-95轟炸機本身就是二十年前的技術,因爲杜飛從一開始就沒有追求高新技術,早早摒棄了更先進時髦的噴氣式,所以在製造過程中並沒有遇到太大問題。
而且這個時候國內已經具備了製造運-7、運-8、水轟-5這類大型螺旋槳飛機的能力,令轟-8原型機的製造進程異常順利。
杜飛站在裝配車間,看着面前的龐然大物,雖然表面上看着‘補丁摞補丁’滿身的鉚釘,卻有一種難以描述的美感。
杜飛一步一步走到飛機下面,伸手摸了摸巨大的橡膠輪胎。
王廠長跟在側後道:“經理,一號原型機已經裝配完畢,隨時可以進行發動機點火試驗。”
杜飛點頭,一邊摩挲着飛機輪胎,一邊勾起了一些回憶。
在他穿越前,家附近有個烈士陵園,在那裡陳列着一些退役的飛機大炮。
每當夏天的晚上,就會有許多孩子圍着那些飛機大炮風跑,還有第一次來的小孩,看着那些東西,發出驚歎聲。
但烈士陵園裡的飛機,最大的也就是一架仿製速聯伊爾-28的轟-5輕型轟炸機。
杜飛此時不由得想到,如果將來那座烈士陵會裡會不會有這架轟-8轟炸機?
他想,一定是會有的。
到時候,那些小孩再去那裡,一定會發出更大的驚歎聲:“哇~爸爸,爸爸,你看……”
“經理?”王長佑發現杜飛走神,等了片刻才輕輕叫了一聲:“您沒事吧?”
杜飛回過神來,擺擺手表示沒事,轉而道:“讓其他人都回去休息吧,明天發動機點火……”
王長佑立即應諾,如果發動機點火,測試各項數據沒問題,下一步就能進行地面滑跑試驗了。
這纔是重中之重,必須確保滑跑試驗萬無一失,才能向上通報,邀請人來觀看。
而受邀來看的看見的滑跑試驗,其實已經是第三次,甚至是第四次了。
杜飛又道:“老王,你們先回去吧,留我一個人在這裡待一會兒,把燈都關了。“
王長佑一愣,倒也沒有多問,一來杜飛是領導,在消防器材公司的權威無可辯駁。
二來他猜測,杜飛應該是對這架轟-8有什麼情節,不然也不會千方百計也要搞出來。
王長佑應着,讓大夥兒全都出去,車間裡的燈也關了,只剩下杜飛自己,依然站在轟-8巨大的前起落架下面。
直至幾分鐘後,啪的一下整個裝配車間順便漆黑一片。
杜飛站在黑暗中,操縱烏鴉小隊在附近觀察,確認車間內沒有任何人。
外面的保衛人員也都在崗位上,驀的心念一動。
在下一刻,倏的一下,那架龐大的轟-8原型機竟然消失不見了,直接被收入到了隨身空間內!
上次去印杜,令杜飛的隨身空間大幅擴展,足以上下疊放裝下兩架轟-8轟炸機。
但在下一刻,只是幾秒之後,杜飛就把這架飛機放回了遠處。
剛纔他把飛機收入隨身空間沒有別的目的,就是爲了檢查一下飛機的狀態,確保接下來的各項試驗成功。
這是一號原型機,不管在技術上還是在正治上,都不允許出現一點問題。
而放在隨身空間內,只要使用藍色光芒包裹,杜飛就能感覺到這架飛機的狀態。
如果有大量藍色光芒涌向一個地方,就說明那個地方必定有問題,如果直接包裹住整個飛機,就說明飛機的整體有問題。
事實上剛纔杜飛的心裡相當緊張,生怕出現什麼異常。
好在最終結果相當不錯,雖然原型機依然存在一些瑕疵,但整體上並沒有出現硬傷,只要照這個模子依葫蘆畫瓢,轟-8後續量產都沒問題。
到這一步,杜飛知道自己走對了。
從一開始選擇技術成熟,甚至落後的渦槳發動機,選擇對極限指標要求不是太高的運輸機、轟炸機爲切入點是對的。
如果一開始,杜飛貪心不足,直接上噴氣式,或者搞戰鬥機,就算他有隨身空間,也不可能這樣順利。
再黑暗中,消失了幾秒的龐然大物迴歸原處。
杜飛渾身輕鬆,走出了車間。
果然,第二天的發動機點火試驗一切順利,緊跟着又進行了各項地面試驗,數據一切正常。
“經理,這是各項試驗報告。”王長佑把報告交到杜飛手上。
各種專業數據圖表杜飛也看不太懂,就看了一下最後的結論部分,以及相關技術負責任的簽字。
繼而道:“對了,一號原型機建造完成,我們不能鬆懈,要再接再厲。”
王長佑吃了一驚:“您想直接建二號機?”
杜飛點頭:“二號機不能拖延,一架原型機只能產生孤立的樣本數據,很難說具有普遍性,我要的不是單一性,而是可複製性。另外,經費的問題你不用考慮,轟-8項目擁有最高權限,項目的研發資金不設上限。”
王長佑不由苦笑,他以前是苦日子過慣了,忘了現在不是在陝省了,恨不得一分錢掰成兩半花。
現在他們是消防器材公司下屬的京城飛機制造廠,那是真的財大氣粗。
王長佑道:“您放心,二號原型機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完成了,隨時可以開工。”
杜飛點頭:“株洲3311廠那邊,再訂購五十臺發動機,讓他們優先生產,不要拆散生產小組,以後我們每年至少需要五十臺發動機。”
王長佑不由倒吸一口冷氣,他自以爲就夠自信了,沒想到杜飛比他更自信。
但話說回來,到現在爲止,他們的確有自信的資格,一號原型機的各項測試數據表現相當優秀。
轉又問道:“經理,上次您說,春節前的獻禮……”
杜飛明白他的意思,現在離春節還有一個星期,各項測試都已經完成了,完全可以作爲春節獻禮,向上級領導展現新京飛廠的成果和幹勁。
杜飛笑着道:“既然趕在春節前,搞一搞也沒什麼,你去負責安排,就二十九那天,我負責去請人。”
王長佑不由興奮起來,他雖然是張爸的老部下,但能接觸到上級的機會並不多,這次無論如何都是露臉的機會。
到了年底,各個衙門的事兒都不少,要想請人過來必須提前打好招呼。
杜飛離開飛機制造廠,第一站就去了朱爸那邊。
趕上朱爸正在開會,等了半個多小時纔看到。
“小飛有事兒?”朱爸從外邊回來,看見杜飛在院裡等着,他身邊還跟着一箇中等身材的老者,杜飛沒有見過。
朱爸介紹道:“來,這是你張叔。”
杜飛立即猜到這人是誰,正是張蘭她爸。
如果仔細看能看出父女二人有些想象,張爸年輕的時候應該是個美男子。
“張叔您好。”杜飛忙打招呼。
張爸笑呵呵伸出手:“杜飛,英雄出少年啊!”
杜飛連忙迎上握了握手:“您過獎了。”
朱爸也沒忙着進屋,大概剛纔開會時間長了,站在院裡做了幾個擴胸運動,問道:“你來有啥事兒?就在這兒說吧~”
杜飛當即把飛機進行地面滑跑試驗,準備辦個儀式說了。
朱爸二人一聽都吃了一驚。
他們知道杜飛這邊的情況,飛機制造廠從陝省搬過來纔多長時間,人家滬市那邊連圖紙還沒搞出來,你這裡就有原型機了,還要拉出來進行滑跑試驗,這是開玩笑嗎?
但也知道,杜飛不可能特地跑這兒來拿他們開涮。
朱爸皺眉道:“你確定?”
杜道:“爸,這麼大的事兒我敢跟您二位開玩笑,另外我還打算請聶主任也來。”
朱爸此時算是徹底信了,問道:“這麼有信心?這纔多長時間,你就搞出樣機,可別鬧出笑話。最近是比較敏感的時候,妮可鬆馬上要來,做事一定要穩。”
杜飛信心滿滿道:“不瞞您說,我等的就是他,正因爲他來纔要亮一亮肌肉,我覺得甚至可以把這條新聞推上扭腰時報的頭版,讓他們知道我們馬上就要擁有可以抵達世界任何地方的大型轟炸機。”
朱爸挑了挑眉,陷入了思索。
杜飛接着道:“您放心,私下已經進行了兩次滑跑試驗,全都順利完成,沒有任何問題,不然我也不敢拿出來獻寶呀!這不是眼瞅着過年了,我尋思搞個獻禮,讓你們高興高興,那個……您看能不能……”
朱爸聽出他的意思,只請他和聶主任還不夠口兒,杜飛明顯野心更大。
但朱爸卻不好答應,沉吟道:“這個你別抱太大希望,年底了,事情多,況且再過二十天妮可鬆就來了,還是要注意一下影響的……”說着看向張爸:“老張你也一起去,令外通知汪紅旗同志。”
杜飛沒糾結,反正能夠請到朱爸和聶主任就已經足夠了。
然而,就在杜飛美滋滋從朱爸那裡回到單位。
剛坐下還沒來得及喝口水,就接到了飛機制造廠那邊的電話。
杜飛拿着聽筒,聽到王長佑彙報情況,頓時拔高音調:“你說什麼!發現炸蛋了?……我馬上到!”
“咣噹”一聲,杜飛撂下電話,臉色異常嚴峻。 他前腳剛確定要辦個獻禮活動,邀請了不少領導來,一轉臉就發現炸蛋。
眼下只有一號原型機,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想補救都沒辦法。
杜飛當即水也不喝了,叫上負責保衛工作的軍代表王斌,驅車以最快速度趕往飛機制造廠。
抵達這邊,廠子內外已經進入高度戒備。
王長佑跟負責廠裡保衛的郝科長都在大門口等着。
杜飛臉色陰沉從車上下來,看見二人也沒握手,直接問什麼情況。
王廠長道:“是中午的時候,一名清掃衛生的工人,發現職工宿舍樓下的垃圾箱裡有個可疑皮包……”
杜飛看向郝科長。
這是一個三十出頭的精壯漢子,此時同樣一臉陰沉,迎上杜飛眼神,打了一個立正:“報告首長,我部已經對廠區及生活區進行了大規模排查,並沒有發現新的爆炸物。”
杜飛點點頭,這個時候人們的警惕性相當強,還沒像他穿越前,在和平中待久了,遇到事情都有些遲鈍。
杜飛道:“這件事的性質非常嚴重,敵人到我們眼皮底下搞破壞,是可忍孰不可忍!”
說到這裡,杜飛又看了看王廠長:“剛纔我已經跟上級申請,年二十九邀請幾位重要領導同志來我廠參觀,中間要是出現問題,後果不堪設想。”
王廠長跟郝科長都倒吸一口冷氣。
邀請領導來肯定是想露臉,但真要搞出什麼動靜,那可就不是露臉,是把屁股露出來。
尤其是郝科長,他並不屬於消防器材公司的編制,是上面派下來保護飛機制造廠的,全營六百多人,只有一個任務,就是保障飛機制造廠的安全。
杜飛相信他們的忠誠和能力,但是現在出事了,說別的都沒用,必須找出敵人!
簡單碰頭之後,幾個人直接來到廠裡的辦公樓,在一間會議室看到了那個裝在黑皮包裡的炸蛋。
因爲沒有裝引信,此時這個炸蛋並沒有任何危險。
但是單看炸蛋的體積,就知道里邊的裝藥量不少,一旦裝上引信,絕對威力不小。
杜飛不由得深吸一口氣,這次還真是運氣,要沒有那名清潔工,讓敵人把這個炸蛋放到裝配車間的廠房裡……
杜飛當即道:“老王,那名清潔工廠裡怎麼獎勵?”
王長佑一愣,十萬火急他哪有心思考慮這個。
杜飛直接道:“有功則賞,有過責罰,對了他叫什麼名字?”
王長佑道:“張貴發。”
杜飛道:“張貴發同志,工資提一級,額外獎勵二百元獎金,發榮譽證書,年底評優秀工作者。”
王長佑立即拿本子記下,知道杜飛是要趁機樹立典型:“經理,您放心,我明白您的意思。”
杜飛轉又看相郝科長:“老郝,我知道你這邊壓力很大,但咱們營是一支英雄部隊,關鍵時候越能打硬仗。”說着伸出三根手指頭:“三天!我只給你三天時間,務必把事情給我查清,把人給我抓到。”
郝科長一挺身:“報告首長,保證完成任務!我願立軍令狀。”
杜飛聽他口氣,就猜到應該是有線索了,否則郝科長不會這麼硬氣,軍令狀更不是隨便立的。
不過杜飛也沒全指望郝科長那邊。
此時烏鴉小隊已經散佈出去,發現可疑人員立即向杜飛報告。
然而對方明顯察覺到了異常,已經蟄伏。
根據當時的情況分析。
垃圾桶裡的東西應該是剛從外面傳遞進來,郝科長的推測對方拿垃圾桶作掩護,打算傳遞給廠內的人。
再由廠內敵人伺機進行破壞活動。
沒想到,剛完成了第一步就被人發現了。
出了這種事,杜飛暫時沒法離開,乾脆給家裡打個電話,要在飛機制造廠常駐。
朱婷早從杭洲回來,一聽發現了炸蛋也嚇了一跳的,叮囑杜飛小心。
卻剛放下電話,突然從職工宿舍那邊傳來了密集的槍聲。
杜飛心中一凜,立即到窗邊順着聲音的方向看去,同時心念一動讓附近的烏鴉過去開啓視野同步。
這時戰鬥已經結束了,兩名士兵一人負了輕傷,手臂被打了一下,正在緊急處理。
對方也是兩個人,一男一女都拿着手槍,其中男人被擊中了胸口當場就死了,女的被打中大腿,倒在地上昏過去。
杜飛倒是沒想到,敵人這麼沉不住氣,還沒過一天就露出馬腳。
旋即又想到郝科長,恐怕早就發現這兩個人可疑,只是沒有證據,才一直放着。
這也無可厚非,估計是打算盯着這倆人放長線釣大魚。
杜飛收回視野,並沒有鬆口氣,實在是這件事有些太簡單了。
前腳發現了炸蛋,後腳就抓住人了,似乎順利過頭了。
片刻後,郝科長跑過來彙報。
杜飛聽完,微微皺眉道:“你說,這兩個人是夷州的?”
郝科長略微遲疑:“初步審訊是這樣,不過……以我個人的經驗,似乎不太像他們的風格。”
杜飛點了點頭,他跟郝科長的感覺差不多。
從穿越過來,杜飛跟不少敵人打過交道,尤其是夷州的殘餘。
怎麼說呢~這次這兩個人實在有些太糙了。
雖然過了這些年,那邊的軍清局一代不如一代,但總歸是有些傳統的。
這兩個人實在太業餘了。
因爲京城飛機制造廠落地之後,除了從陝省來的工人和技術人員,還在本地招了不少後勤工作人員。
這兩個人就是這批招進來的,名義上是兩口子,負責在廠區內,掃大街,收垃圾。
正好跟垃圾桶裡的炸蛋能對上。
但有一個問題,他們拿到炸蛋下一步怎麼辦?
以兩人的工作區域,根本沒有去裝配車間的機會。
如果任務目標是破壞轟-8的原型機,僅憑他們根本不可能完成,這纔是最關鍵的。
可惜,那個男的已經死了,受傷的女人則一口咬定了。
根據這種情況,又有兩種可能:
要麼這兩個人還有別的同夥,能夠把炸蛋帶到裝配車間去。
要麼他們的目標壓根就不是那架原型機,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經過商討,郝科長也比較認同,打算接下來順着這兩個方向繼續調查。
然而,令杜飛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又出現了新的情況。
杜飛突然接到了一封電報。
電報是周鵬從香江那邊轉過來的,發電報的人令杜飛沒想到,竟是鄭茂青!
看着手中的電報,杜飛恍惚間已經很久沒聽到鄭茂青的消息了。
自從上次跟鄭茂青接觸後,對方屬實傳遞了一些有用的消息,但隨着杜飛的攤子越鋪越大,對他來說鄭茂青能提供的情報愈發不重要了。
隨之這個人自然漸漸淡出他的視野。
但一直以來鄭茂青跟周鵬的合作並沒有斷,除了情報方面兩人還是藥廠的上下游。
鄭茂青通過‘千金秘精丸’賺的盆滿鉢滿,即使上次趕上王大師跑到南洋去,他也成功的想辦法全身而退了。
這次鄭茂青傳來的電報內容很簡單,譯出來只有六個字:東洋人,京飛廠。
杜飛不由得皺了皺眉。
姓鄭的一直以來信譽不錯,基本沒出過差池。
這一次緊急的通過周鵬發來電報,更表明他的重視程度。
另外杜飛懷疑,鄭茂青那邊可能收到了消息,東洋人準備把屎盆子扣到他們的頭上,這才急着來分說辯解。
杜飛看着電報,內心思忖着。
正準備找郝科長分析這個情況。
沒想到郝科長竟主動來了:“報告首長,有新發現!”
杜飛心頭一動,心說難道郝科長也發現那倆人不是夷州的?
還真讓他猜對了,郝科長繼續道:“這兩個人可能不是夷州的……”
杜飛挑了挑眉。
然而,郝科長接下來說的又跟預料不同。
郝科長道:“根據我們連夜訊問,基本已經確定他們是南高力的人,這次受他們上線的指示,準備伺機進行破壞活動,另外……他們還提到了浦項制鐵所。”
杜飛皺眉,怎麼又扯出了這些亂七八糟的?
郝科長繼續道:“另外根據她說,他們還有一支三人小組,她不知道對方的身份的。”
杜飛道:“這個三人小組將會去執行下一步的任務?”
郝科長點頭,卻仍眉頭緊鎖:“是,不過……我覺着仍有疑點,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對方不是我們廠內的職工,想要進入廠區並不容易,更別說靠近裝配車間了。再就是那個炸蛋,雖然看着不小,但是拆開之後,裡面的裝藥並不足以破壞我們的廠房外牆,如果安放在牆外面甚至很難傷到裡面的飛機……”
杜飛心頭一動,這哪是報復,浮皮潦草的,根本達不到效果。
想到這裡,杜飛愈發覺着所謂的南高更像是一個幌子。
很明顯,郝科長也敏銳的發現了,這才提出了懷疑。
再根據鄭茂青發來的電報,東洋人才是真正的殺手鐗,其他都是吸引火力的棄子。
然而,就在杜飛以爲抽絲剝繭,馬上就要摸到真像時。
就在第三天的上午,郝科長直接解決問題了,立了三天解決問題的軍令狀就不能多出一天。
郝科長面無表情,看不出興奮或者驕傲的情緒,好像在說一件尋常的事:“報告首長,昨天夜裡,經過調查,發現廠辦楊桂香有重大嫌疑,經連夜逮捕審訊,對方實際爲東洋人,叫大氅桂香,今年三十歲,是四五年大撤離被留下的孤兒,後來被現在的父母收養一直長大成年……”
杜飛皺眉,心說還真狗肉貼不到羊身上,養了這些年,還是養不熟。
對於這個楊桂香,杜飛有一些印象,她跟張蘭是一個辦公室的,長的中等偏上,就是個子很小,平時總笑呵呵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
杜飛又問:“她的目的是什麼?”
郝科長沉聲道:“是資料室!在她的宿舍裡搜到了汽油,她準備趁機燒燬我們的資料和圖紙。”
杜飛聽了,眼睛微眯:“燒燬?如果只是燒燬用得着這麼大費周章的?直接找機會潑汽油放火就是了。再說我們的資料都有備份,她是廠辦的,不會不知道,就算少了資料室很快就能拿出備份資料。”
郝科長眼睛一亮:“您是說……”
杜飛瞅了他一眼,沒好氣道:“行了,你不適合拍馬屁,還留一手讓我來說,等我說完了你是不是還得說一句‘高,實在是高’啊?”
郝科長頓時有些囧,乾笑着撓撓後腦勺:“那個,是……是我媳婦教我的,不能把事全辦了,要留給領導發揮的機會。”
杜飛之前跟郝科長接觸不多,今天倒是發現這位看似精明強悍的郝科長,還有不爲人知的幽默細胞。
杜飛拍他肩膀一下,笑着道:“下回再有這種情況,記得自然一點,別讓我看出來。”轉又嚴肅道:“是不是那個東洋娘們兒想偷東西,需要渾水摸魚,趁亂脫身?”
郝科長立即點頭:“她雖然嘴硬,但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她絕不是簡單的箱燒燬資料室。另外,她家裡對她的情況並不知道……”
杜飛聽出言外之意,這個白眼狼做這種事,根本沒考慮她的養父母。
又下意識問了一嘴:“丈夫和孩子呢?”
大氅桂香三十二歲,已經結婚,有倆孩子。
郝科長搖搖頭。
杜飛嗤笑一聲:“還真是心狠,不管養父母,連親生的孩子也不要了,這才叫人不狠站不穩吶~”
郝科長沒應聲。
杜飛道:“行了,這件事你負責,我就不過問了,我沒別的要求,務必保證廠區安全。”
“是!”郝科長立正敬禮。
他知道,通過這次的表現,他已經獲得了杜飛的信任。
經這一番折騰,整個飛機制造廠,連邊上的8270廠也都緊張起來。
直至四天後,大年二十九,下午一點。
今天天氣不太好,天氣預報預計有中雪,天上一直灰濛濛的。
在飛機制造廠東側是一條全水泥鋪的高規格飛機起降跑道。
旁邊的飛行塔臺也建成了,只需要完成一些手續,這裡就可以起降飛機。
長達三千米的跑道旁邊,除了巨大的停機坪,還有四個穹頂機庫,搭着腳手架,還沒有建成,今天暫時停工了。
在塔臺前面,是一個臨時搭起來的主席臺。
主席臺上放着顏色各異的塑料花,後面拉着紅色大橫幅,寫着振奮人心的標語。
杜飛在現場,擡手看了看錶。
張蘭一路跑着過來,臉蛋凍得通紅,嘴裡呼着白氣,上氣不接下氣道:“車間那邊準備好了。”
杜飛皺眉:“對講機呢?”
張蘭道:“對講機壞了……”
不等她說完,杜飛手裡的對講機發出一陣雜音,跟着傳來說話聲:“經理,到了。”
言簡意賅,杜飛精神一震,拿出一個備用對講機塞給張蘭:“你快回去盯着。”
張蘭應了一聲,不等把氣喘勻了又一溜煙跑了回去。
杜飛則看見遠處的車隊已經行駛過來。
一溜紅旗轎車,一共來了六輛。
杜飛立即從主席臺上下去,各處人員全部就位。
片刻後,車隊抵達跟前,衆人紛紛從車上下來。
之前他已經跟朱爸那邊通過氣,知道會有誰來。
朱爸、聶主任都在列,汪紅旗再後面,還有其他幾位相關領導也來湊個熱鬧,一來是給杜飛壯壯聲勢,二來也是想看一看,轟-8究竟有多大。
除此外,還有一個杜飛預料外的嘉賓。
最後一輛紅旗轎車的後座上下來兩個人,其中一個正是沈佳寧。
被她挽着的,穿着淺藍色風衣,戴着黑框眼鏡的竟是姜主任。
杜飛真沒想到,之前的名單上可沒她們娘倆兒。
沈佳寧那邊也沒透口風,想必是姜主任臨時起意,她沒機會通風報信。
杜飛連忙迎了上去:“姜主任,您能來真是太好了。”
姜主任拉住杜飛的手並沒有握手,卻像對待自家晚輩一樣拍拍他手背,隨即跟朱爸道:“介臺啊~你和小韓得了個好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