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3章 秘密會面
關鍵時候,武庭重新出山,讓精於正治鬥爭的波列日涅同志敏銳的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別看武庭臨危受命,最終收拾殘兵敗將手裡也就十萬人。
但爲了維持真臘的局面,河內方面絕不會輕言放棄,肯定會繼續提供增援,至少恢復到之前將近二十萬兵力的水平。
到時候就看武庭能不能頂住了。
至於頂不頂得住,波列日涅認爲絕對沒有問題。
這個答案並非基於軍事,而是出於正治上的考慮。
這場戰爭打到現在還遠不是結束的時候,在這個前提下南洋威和部隊一戰而勝,摧枯拉朽把越軍趕出真臘,其實沒有任何好處。
到時候怎麼收場?
如果越軍退出真臘,追擊還是不追擊?
不追擊,戰爭直接結束,在戰略上並不符合花果的利益。
追擊進入越果,這場戰爭的性質就會從反擊變成侵略,而且到了越軍本土,會是什麼情況,誰也無法預料。
畢竟之前阿美莉卡剛栽了跟頭。
基於以上,波列日涅判斷,隨着武庭出山,這場戰役將會就此告一段落。
這對速聯卻不是什麼好消息。
尤其是米格-25被擊落,成爲西方媒體報道的重點。
另一方面,在古晉。
杜飛收到了武庭再次出山的消息倒是沒太意外。
越果能打這種大集團會戰的人就那兩三個,拋開其他因素不談,最合適的就是武庭。
而且這一戰越軍輸的太快了,很有兵敗如山倒的意思。
如果聯軍乘勝追擊,徹底殲滅真臘境內的越軍,那纔是真正的災難。
在這種時候,河內那位也不得不摒棄派系之見,果斷的重新啓用武庭。
而武庭一旦再次拿到兵權,還會放手嗎?
實際上,上次在京城見到武庭,杜飛就隱隱看出了武庭的不甘。
雖然表面上他在越果依然受到尊重,但實際的份量已經從當初的二號三號下降到了十號左右。
這種落差,任何人都接受不了。
所以上次見面之後杜飛心裡就在合計,是否能在這方面做一做文章。
只是令他沒想到,計劃沒有變化快。
他這邊還沒想好,武庭已經先抓住機會,臨危受命,收拾殘局。
杜飛很是喜聞樂見。
以武庭的地位和人品,杜飛並不指望他做太出格的事,但捏住兵權擁兵自重卻不難。
不過要想達到這個效果,必須杜飛和林天生願意配合。
就像當年大清,爲什麼把李合肥拔的那麼高?
難道朝廷裡真除了李合肥就沒人能與洋人打交道了?
其實不是沒有,而是洋人不認。
爲什麼洋人不認別人,就認李合肥?
這個世界上從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洋人爲什麼就認李合肥?因爲他們能獲得更多利益。
同樣的道理,杜飛要讓武庭牢牢紮在真臘。
只要武庭一天抓着兵權,河內那邊就一天不能放心。
拿定主意杜飛當即下令,準備飛機,去真臘。
次日,杜飛的人已經到了林天生的指揮所。
“老杜,你不在家坐鎮,怎麼上前線來了?”林天生一邊握手一邊埋怨。
昨天接到杜飛要來的消息,一開始他是反對的。
雖然說理論上不存在什麼危險,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真要出什麼意外,他和杜飛在一起,南洋現在大好的局面就危險了。
杜飛笑呵呵拍拍林天生手背:“老林,要說安全,有什麼地方比你的指揮部還安全的?”
林天生無奈,反正來也來了,也沒再多說。
等倆人進了指揮部才問杜飛這次來的目的。
杜飛直言不諱道:“我這次來打算再跟武庭見一見……”
隨後吧啦吧啦把心中的一些想法說了一下,末了道:“如果能按咱們的預想,再次讓越果形成南北各自爲政的局面最好,就算不能,退而其次,也能加劇黎武之爭。”
林天生聽着,卻時不時皺眉,沉吟道:“這……我恐怕很難奏效,武庭這個人的信仰還是很堅定的,你想讓他……”林天生緩緩搖頭:“很難~”
杜飛無所謂道:“他個人或許不行,但他那些部下呢?這兩年自從他被解除兵權,當初跟他那些人都受到不少影響,這次好容易有機會翻身,我不信那些人沒有想法。”
“黃袍加身?”林天生挑了挑眉。
“也算不上。”杜飛笑了笑:“反正不管什麼結果,對我們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這話林天生也認同,按他的原計劃,這次的戰果已經超出預想。
林天生沒想到,這一戰能打出這種效果,面對大縱深的穿插,越軍完全不適應。
林天生本想一口一口吃,穩紮穩打消滅敵人有生力量,再慢慢向東推進戰線。
誰知對面的防線竟然直接被捅穿了。
計劃裡兩邊迂迴的‘大擺拳’是聲東擊西,南邊吸引敵人注意力,北邊則是輕裝突進,繞過敵人側翼,直插背後要害。
誰知不僅北邊打成了,南邊佯攻那一路也打成!
本來的左擺拳變成了一個大擁抱,生生把十萬越軍給包了進去。
最終,在包圍圈完成前,跑出去的越軍只有十一萬人,堪堪超過一般。
剩下八萬五千多人,第一時間被殲滅三萬多,剩下將近五萬人被分割在三個包圍圈內。
……
幾十公里外,殘兵重新建立了防線卻士氣低落,早沒了當初的驕橫氣勢。
一個位於雨林旁邊的村莊,新的指揮所暫時放在這裡。
自從那天慘敗,真臘就下起了雨,熱帶的天氣就是這樣。
泥濘的道路讓撤下來的人看起來十分狼狽,丟掉了絕大多數輜重,再被大雨淋個透,讓他們士氣低落。
好在南洋威和部隊那邊也因爲天氣不得不放緩了追擊速度。 “報告!”一名四十出頭的軍官穿着雨衣,小跑過來立正敬禮。
武庭“嗯”了一聲,沉默片刻才問道:“情況怎麼樣?”
軍官一臉沉痛道:“很不好,我們失去了絕大多數重武器,彈藥也不足……如果~不能儘快補充,肯定擋不住敵人的進攻。”
武庭並不意外,這個情況他心裡有數,不過他也不太擔心。
在完成了對前線的分割包圍之後,林天生明顯沒有特別強烈的追擊慾望,否則那種情況下他不可能帶這麼多人出來。
如果當時林天生分出幾隻小部隊,規模不用大,只需幾千人,就能一直咬着他們,讓他沒法從容構築新的防線。
以林天生的能力不可能沒想到,之所以沒那麼做,原因只有一個,就是放他們走。
這時那名軍官欲言又止。
武庭收回思緒,瞅了一眼:“怎麼?有什麼話跟我還吞吞吐吐的?”
軍官忙一挺身,說了一聲“是”,隨即從雨衣裡面拿出一封信:“司令,有人讓我給你帶一封信。”
武庭皺了皺眉,掃眼信封卻是一愣。
上面寫着:武庭前輩親啓,晚輩杜飛敬上。
武庭沒想到杜飛會在這時候給他寫信,這是什麼意思?
……
兩日後,雨過天晴,灼熱的太陽炙烤着地面,快速蒸發着前幾天下雨留在地面的積水,形成令人難受的桑拿天。
真臘南部靠近海岸的一座小鎮。
杜飛坐在遮陽傘下面,喝着剛從隨身空間拿出來的冰鎮可樂,赤膊着上身,穿着大褲衩,塑料拖鞋丟在一邊,光腳踩着細膩的沙灘。
從這裡往海面上看,能夠清楚的看見古晉號和坤甸號兩艘巡洋艦。
這時,從小鎮北邊的土路上駛來了一支車隊,車隊被攔在小鎮外面,滿載士兵的卡車都被攔在外面,只有一輛威利斯吉普車行駛進來,抵達杜飛所在的這片海灘。
武庭一身便裝從車上下來,獨自順着一條小路走過來。
杜飛聽到汽車聲,回頭瞅了一眼,在他快到時候,站起來迎過去幾步:“武前輩,別來無恙啊~”
武庭沒什麼表情,只點了點頭,跟杜飛握手。
兩人來到遮陽傘下面,四下無人,只有他倆。
“喝瓶可樂,涼快涼快~”杜飛指了指桌上還掛着涼霜的可樂。
武庭也不客氣,拿起來直接上嘴咬掉了瓶蓋,咕嘟咕嘟一口氣喝了半瓶,隨即打了一個響嗝,看向海面上的軍艦:“那是你的軍艦?”
杜飛笑呵呵介紹:“左邊那個是古晉號,右邊大一點的是坤甸號。”
武庭看着,沉默了幾秒:“大艦巨炮,真好呀~”
不難聽出他語氣中的羨慕,可惜越果永遠不可能擁有這種鉅艦。
杜飛謙虛道:“都是改裝的舊船,拿出來充充場面罷了。”
武庭搖了搖頭,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直接進入正題:“這次找我來有什麼見教?”
杜飛也沒廢話,笑呵呵道:“不敢當,就是想跟前輩商討一些於你於我都有好處的事情。”
武庭挑了挑眉:“對我們都有好處?”
杜飛點頭:“都有好處!”
……
十幾分鍾後,聽杜飛說完,武庭皺着眉頭思索着。
最終嘆息一聲道:“唉~這一戰打到這個份兒上,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嗎?”
杜飛意味深長道:“現在停戰,回頭你還得回去坐冷板凳。”
武庭搖搖頭:“那不重要,我幹葛命幾十年,身邊的戰友一茬一茬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我這幅老骨頭現在還活着就是萬幸,其他的……不重要。”
杜飛聽他說的灑脫,雖然未必全是真的,也算是半真半假。
武庭繼續道:“我們打了幾十年,是時候該歇歇了,我們的血流的太多了。”
杜飛輕笑一生,靠在躺椅上道:“怪得了誰,這是你們自己的選擇,趕走了阿美莉卡,伱們有機會的,但你們沒抓住。”
武庭嘆道:“是啊~那時候包括我在內,都被勝利衝昏了頭腦,真以爲自己天下無敵了。”
杜飛道:“咱們第一次見我就說過,這個世界沒有後悔藥,現在後悔,已經晚了,到了這一步,你們還能停?欠速聯的錢怎麼辦?還有那些米格-25,應該不是白給吧~”
武庭默然。
杜飛接着道:“速聯的錢沒那麼好拿,每一張盧布都是買命錢,要想不賣命,就先把錢還了。當初我們爲什麼勒緊褲腰帶也要還債,就是這個道理。”
武庭何嘗不明白,問題是當初花果勒緊褲腰帶還能換上,他們就算把脊樑骨勒折了也還不上啊~
武庭好整以暇,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能減少在真臘的戰爭烈度,另外就是被包圍那五萬多人。
武庭希望把這些人放回去。
杜飛似笑非笑道:“前輩,放那些人也不是不行,只要你宣佈脫離河內,在西貢另立正府,我能做主,立即放人。不僅放人,還給裝備,你們丟棄的那些全都如數奉還,怎麼樣?”
武庭想也沒想,直接拒絕:“這不可能!”
杜飛也沒指望,只是漫天要價:“這樣的話,那就沒辦法了。“
武庭卻拿出了一封信道:“這是我的親筆信,你派人給阮大江送去,他從娃娃就跟着我。”
武庭雖然之前被拿下了兵權,但這些年在部隊裡提拔的人數不勝數,不可能被清理乾淨。
甚至爲了安撫人心,河內方面還要提拔拉攏其中一些人。
這個阮大江就是這種情況,之前在黃文手下,是第三軍指揮官,被林天生圍住。
對於這三個包圍圈,林天生沒急着動。
擁有炮火優勢,這些被圍的越軍已是甕中之鱉,林天生不想爲了啃這三塊骨頭多損失兵力。
索性先圍着,餓一餓這些丟了輜重的越軍,逼他們放下武器。
現在有武庭這封信倒是能省許多麻煩。
武庭的想法其實很好理解,他想保下這幾萬人,最好能成建制保下來,而不是被打的沒了精氣神。
只有先保下來,後續纔有機會想辦法把這些人要回去。
……
拿出那封信後,武庭乘車離開,前後不到一小時,來去匆匆。
外界誰也不會想到這位剛接手越軍的指揮官,會脫離部隊來到這裡與杜飛秘密見了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