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9章 藉機來個狠的
1978年7月3號,星期一。
時至今日,世界已經發生了許多不能忽視的變化。
尤其是花果的改變,與杜飛穿越前的世界不說有天壤之別也差不多。
經濟總量世界第五,按照目前的趨勢發展下去,最多五年就能超過東洋和獨國成爲世界第三。
沉寂了百年的東方古國再次步履堅定的迴歸他應有的位置。
此時,杜飛在京城迎來了一批特殊的客人。
消防器材公司的辦公室,經過大半年的修繕,原先的金家大院煥然一新,在正門掛上了消防器材公司的牌子,不過杜飛並沒換地方,還在原先的地方辦公。
張文忠從外邊進來,彙報道:“領導,東洋人已經到了,安排在外教部的招待所了。”
杜飛點頭:“知道了~你去對接一下,不要顯得咱們怠慢了。”
張文忠應一聲退了出去。
杜飛則放下手頭的工作,思忖起這次的事。
在今年年初,由東京方面主動提出,希望展開長期貿易談判。
最早在六幾年,花果就與東洋建立了貿易辦事處,專門負責接洽解決雙方的經貿問題。
但隨着這兩年相繼簽訂了新的和平條約,重新建立外教關係,原先的機構設置,貿易協議,經貿關係,都不符合當前的情況,進行新的貿易談判迫在眉睫。
杜飛作爲專家,直接被點將了,成爲本次談判委員會的主任。
這讓杜飛有些頭疼。
站在他的立場,對於東洋沒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奢望,二戰後因爲阿美莉卡的私心,造成東洋並沒有徹底推翻重造。
現在掌握東洋權力的依然是明治時代、昭和時代的封建家族。
面對這些貨色,指望他們反省,簡直是做夢。
一個分裂、衰弱、混亂的東洋纔是一個好東洋。
所以這個所謂的,能給雙方都帶來好處的新長期貿易協定,在杜飛看來並不是什麼好東西。
以現在花果和東洋的生產力和技術水平,雙方的貿易能有什麼?
無非是花果提供原料,東洋提供產品。
這種模式,在花果的發展缺少資金的情況下,未嘗不是一種沒辦法的選擇。
可是現在,花果經濟發展強勁,外匯儲備充裕,要原料有原料,要市場有市場,爲什麼要給東洋提供更廉價優質的原材料?
況且這樣與杜飛在南洋規劃在本質上就有衝突。
如今的大形勢,註定東洋沒法大規模從速聯、花果獲得原材料,相對來說距離他最近的原料來源地是南洋。
可是現在,南洋除了打仗的越果周邊,以及孤懸一隅的呂宋,將近七成的地區都在杜飛直接或者間接的控制和影響下。
杜飛通過南洋貿易聯盟,控制本地各種礦產和農產品的出口價格。
如果東洋繞開南洋,再想獲得工業生產的原料,就必須看向更遠的非洲、南美、奧洲。
不僅增加運輸成本,還會在正治上充滿不確定性。
所以,站在東洋的角度,打開與花果的貿易壁壘,無疑是成本最低,也最穩妥的辦法。
但在杜飛看來,這個貿易壁壘還是繼續關閉着好。
增加東洋獲得大宗商品的難度和成本,就能拖慢他們的經濟發展。
最好能繼續在南洋轉手一道。
不僅僅是價格問題,也可以把南洋當成國內與外邊交易接觸的一個緩衝區。
杜飛一邊思忖,一邊伸手拿起電話:“喂,爸,您忙嗎……那好,我現在過去一趟。”
放下電話,杜飛快速整理了一些資料,乘車前往朱爸的辦公室。
過年前,朱爸的辦公室換了地方,不過杜飛最近來的次數不少,倒也不陌生,按照程序,登記之後,很快就見到了朱爸。
朱爸正在伏案工作,見杜飛進來示意他先坐,在旁邊等一會兒,隨即又低下頭。
大概二十分鐘,朱爸把手頭的東西放下,笑呵呵道:“怎麼,對這次跟東洋人談判有什麼想法?”
杜飛點頭:“爸,我的確有些想法……”
朱爸聽着杜飛吧啦吧啦闡述自己的觀點。
末了杜飛總結道:“爸,我的意思是,作爲東亞與我們競爭的最大對手,我們不能讓東洋太舒服了。”
朱爸道:“你這種想法未嘗沒錯,但也有同志提出了不同的觀點……”
杜飛輕笑一聲道:“爸,您說這些人,我不用想都能猜到。”
朱爸意味深長沒有接茬兒。
杜飛轉又道:“對了,爸,我聽說最近有不少人正在鼓吹,想要外派留學生,應該也是這些人。”
朱爸挑了挑眉道:“怎麼,聽你的意思好像並不同意外派留學生?”
杜飛撇撇嘴道:“所謂外派,無非就是阿美莉卡、歐洲、東洋。我們果家培養一個大學生不容易,二十多歲的年紀,人生觀,價值觀,沒完全形成,把他們派到那些地方去幹什麼?老話說,學好十年,學壞十天。旁人不知道阿美莉卡現在什麼情況我還不知道?真把那些孩子派出去,我不敢說百分百,最終能回來的,十不存一。”
朱爸表情嚴肅,面對這個問題他也在猶豫。
現在外派留學,跟建果初期往速聯派留學生性質還不一樣。
真像杜飛說的,恐怕是事與願違。
朱爸道:“既然你主動提了,心裡有什麼想法?”
杜飛道:“要我說,不是有人鼓吹留學嘛~咱們也別攔着,但花人民羣衆的血汗錢可不成,願意出去,自己想折。至於跟外面的技術交流,也不一定非要出去,我們把錢挪出來,直接請外國教授,果際上最頂尖的學者,到我們的大學來任教,速聯的、東洋的、阿美莉卡的,還有歐洲的,即使多花點錢,也比肉包子打狗強。”
朱爸先是失笑一聲,轉而嚴肅道:“你倒是想的美,人家世界頂尖的學者教授說請就能請來?”
杜飛道:“有什麼請不來的,長期任職不行,那就客座教授,不來就是錢沒給足。您沒瞧見我在南洋搞的古晉大學,現在已經請了好幾十位,各個學科水平不低的教授……”
朱爸聽了點點頭,沉吟道:“這倒也是個辦法,留學生的事的確需要慎重,人不患寡而患不均,真要派出去,看見了外面,那些孩子們會受不了也正常。” 杜飛道:“誰讓咱們近代讓人掠奪了一百多年呢~幾千年的積攢毀於一旦。再說阿美莉卡和歐洲的繁榮,是靠掠奪全世界得來的,我們想超過他們,非得埋頭五十年。”
朱爸微微有些詫異,再次打量杜飛。
杜飛道:“爸,您這麼看我幹啥?”
朱爸拍拍他肩膀,笑着道:“我是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的,比不少老同志還沉得住氣。你說十年或者二十年攆上歐美,我都不奇怪,年輕人,心氣高。偏偏你說埋頭五十年……我是沒想到,你這個年紀,頭腦這麼清醒。”
杜飛乾笑一聲,其實他哪是清醒,只是在他穿越前,他看到了一些結果罷了。
隨後,翁婿二人的話題又回到了與東洋的談判上。
朱爸道:“根據東洋的同志反饋,東京方面正在試探,希望能促成八月份,他們的外相訪問,並促成這次的長期貿易協定。”
杜飛點頭,實際上他比國內更瞭解東洋內部的情況。
自從上次的大板爆炸事件後,讓東洋國內不少人認識到現實,就是他們面對花果的時候,阿美莉卡爸爸有些靠不住。
再就是關於北海道的問題,東洋需要在花果獲得更多承諾。
這也是他們這次主動提起長期貿易協談判的初衷。
根據東洋現在給出的條件,至少表面上看是相當優惠的,溢價購買來自花果的原料或者半成品,包括石油、煤炭、原木、有色金屬、農副產品……其中一些項目,溢價幅度可以達到15%以上。
作爲回報,花果停止支持北海道的葛命軍。
杜飛道:“如果是這個目的,我看來了也是白來,他們以爲給了好處,其實都是他們的工業必需品。倒是有一件事,我聽到些風聲……”
“什麼風聲?”朱爸挑了挑眉。
杜飛道:“聽說東洋的經過神社的主持公平永芳,打算在今年的秋祭中,把14名戰犯列入祭祀中。”
朱爸聞聽臉色倏然一變。
杜飛繼續道:“這個公平永芳的父親正是二戰期間,天皇身邊的宮內大臣公平慶民。”
朱爸面沉似水,沉聲道:“消息準確嗎?”
杜飛道:“沒有經過確證,不過這種事並不是什麼秘密,既然我這裡都聽到風聲,就說明他們故意放出來,想要試探外界的反應。爸,對於這樣的東洋,怕是遠不到冰釋前嫌的時候。”
……
從朱爸的辦公室出來,杜飛擡頭看了一眼天。
有些陰天,看樣子像要下雨。
接下來就看上面是什麼態度了。
大概一星期後,杜飛來到單位,看見今天的日報,赫然頭版頭條印刷着‘決不允許東洋帝國,死而不僵,陰魂不散’的字樣。
杜飛心頭一動,快速看完這篇文章。
這就是風向。
既然捅出來了,就說明不想善罷甘休。
果然當天下午杜飛就接到了通知,正在進行的長期貿易談判無限期押後,談判委員會解散。
隨後,一架運-9運輸機,向東京運送六十名工作人員。
兩天後,杜飛這裡就來了一位老熟人。
“富春先生真是稀客,有失遠迎。”杜飛笑呵呵的把一名穿着體面的東洋老者讓進會客室。
來人正是上次與安田大作一起來過京城的富春敬二。
在雙方恢復關係後,富春敬二作爲資深外教官被派常駐花果。
富春敬二比上次見面顯老了許多,頭髮已經白了一大半,面帶笑容道:“杜桑太客氣了,鄙人早該前來,只是杜桑貴人事忙,多次失之交臂。”
一番客套這才坐下來的,富春敬二斟酌着說辭,杜飛卻直言不諱道:“富春先生今天來是因爲這個吧~”
說着衝擺在窗戶旁邊的報紙架努努嘴,上面掛在最外面的一份報紙,正是前天那份頭版頭條。
富春敬二苦笑一聲:“杜桑,出現這種事情,我個人深表遺憾,但請您務必相信,這只是一小部分害羣之馬,代表不了東洋正府和民衆的真實意願。”
杜飛笑呵呵道:“當然,富春先生,我個人也深以爲如此,只是……廣大人民羣衆怕是不相信啊~”
富春敬二臉色一僵,他來之前已經拜訪了不少地方,也見了不少人,希望消除影響,卻都收效甚微,到了杜飛這裡頗有些死馬當成活馬醫的意思。
無論如何,把他應盡的指責盡到了,至於最後結果如何,他也管不了了。
富春敬二不是沒脾氣,他大小也是紫民黨內有數的人物,就因爲一些沒腦子的馬路搞出來的破事,就要他伏低做小裝孫子,簡直豈有此理!
無奈,這個孫子他還得裝。
雙手扶着膝蓋,向前低頭道:“杜桑,我知道您在花果的影響力,請務必幫忙周旋一二。”
說着拿出了帶的禮物。
杜飛掃了一眼,以他現在的財富和地位,沒什麼東西能打動他。
富春敬二也清楚,但求人辦事的態度必須得有。
杜飛沉吟半晌,手指敲擊着沙發扶手,爲難道:“富春先生真是讓我爲難啊!”
富春敬二心頭一動,看杜飛的樣子竟然有門兒,立即打蛇隨棍上:“杜先生,我聽說南洋的婆羅洲正在修建環島公路,我們的富士銀行可以提供一筆2000億日元的無息貸款……”
杜飛挑了挑眉,沒想到富春敬二會拿出這種籌碼。
無息貸款倒是不錯,匯率問題也不用怕。
而且這件事本來也是要緩一緩的,現在距離經過神社的秋祭還有兩個多月。
現在只是打個伏筆,別看那些東洋帝國的遺老遺少咋呼的歡,卻是一羣軟骨頭。
搞的壓力太大,萬一他們取消了就沒了藉口,必須讓他們把事情做實了再說。
這不是杜飛的意思,而是上面的決定,要藉機來個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