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杜飛先到單位,叫上張文忠和軍代表王斌,一起乘車去8270廠。
車是公司這邊新配的一輛紅旗牌轎車。
按道理,杜飛他們這個消防器材公司肯定不夠資格用轎車。
但因爲涉及到外貿,可能會接待外賓,考慮到這一點,批了一輛轎車。
因爲暫時沒有專職司機,就由軍代表王斌暫時客串一下。
杜飛雖然也會開車,卻沒爭着搶着,直接坐到後邊。
張文忠坐在副駕駛上。
他第一次坐這麼好的車,這摸摸,那摸摸,嘿嘿笑道:“老王,咱倆算是借了經理的光,不然我這輩子怕是坐不上這大轎子。”
王斌明顯不是第一次碰這種轎車,上手非常熟練。
但他很會說話,也跟着附和道:“可不是嘛~這可是咱們種花自己生產的,最好的轎車!”
杜飛笑呵呵在後邊看着,時不時插上一兩句。
約麼半個小時車程,來到城郊工廠。
這裡屬於當年穌鵝第一批援建的項目,建廠到現在也有十多年了。
按說年頭不算多,但來到廠子門前就給人一種蕭條破敗的感覺。
杜飛讓王斌把車停在門口,下車看向廠子大門,不禁有些感慨。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爲了建設三線,大量北方的工廠被遷到西南去。
廠子真正的精華不在了,精氣神兒都被抽走了,剩下這些老弱病殘,怎麼可能抖擻起來。
到門口往裡邊走。
門衛室一個五十多歲的大爺叫了一聲:“哎,你們幹什麼的?”
不用杜飛說話,張文忠走過去拿出介紹信:“同志,我們是紅星公司的,你們廠現在劃撥到我們公司,現在廠裡負責的同志是誰?”
看門大爺一愣,這事兒昨天副廠長跟他提過,說這兩天可能有領導過來。
再一看介紹信,就知道怎麼回事了,連忙道:“三位領導,你們稍等,我馬上叫李副廠子出來。”
等了片刻,一個將近六十,個頭不高的小老頭從裡邊出來。
杜飛一看,就知道這位李副廠長爲什麼沒走了。
這麼大歲數了,估計是實在折騰不起了。
見面之後,寒暄介紹。
李副廠長馬上要退休的人了,也沒那麼多顧忌。
見到杜飛算是有問必答,一邊帶杜飛三人蔘觀,一邊介紹廠裡情況。
有一說一,廠子廠房和設施都很不錯,但剩下的人和機器就實在拿不出手了。
原先全廠一萬多人,現在剩下的已經不到兩千了。
原本杜飛以爲是將近三千人,卻有不少像李副廠長這樣,眼瞅着退休的老人。
趁着這個機會,乾脆提前退休,或者讓家裡晚輩接班。
最後剩下的,還能幹活兒的,實際也就一千多人。
這令杜飛直皺眉頭,問道:“老李同志,廠裡還有幾個六級以上的工人?”
李副廠長苦笑道:“杜經理,哪還有了。原先咱廠裡三個八級工,九個七級,三十二個六級,現在一個都沒了。”
杜飛有些無語,儘管早就預料到,這個廠子是個爛攤子。
卻沒想到,比他預料的更糟糕。
完事兒,等下午杜飛回到單位,把衆人都叫到辦公室來。
“同志們,上午我和老張、老王一起去劃給我們的廠子看了看,情況不容樂觀啊!同志們!“
杜飛一臉嚴肅,掃視衆人。
最後目光落到錢勝和趙東方身上:“小錢,小趙,你們倆都是大學生,我沒記錯小錢是學機械工程的吧?”
錢勝連忙點頭。
杜飛道:“你們都是有專業技能的大學生,擱在機關浪費了,明天都到廠裡去,把廠裡的技術員集中起來,先把設計畫圖這塊給我支起來。”
錢勝和趙東方一愣,沒想到杜飛一張嘴就把他倆發配出去了。
雖然沒去廠裡看過,但聽杜飛說這情況,明顯不是啥好地方。
杜飛也知道,馬上給倆人打雞血:“小錢、小趙,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現在機會給你們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倆的了。把廠裡的設計科給我搞起來,你們就是科長副科長,跟你們同期的同學,肯定沒這個機會吧~”
錢勝和趙東方一聽,頓時眼睛一亮。
他倆都是大學生轉正,享受22級待遇,距離副科還有四五級。
現在有機會一下邁過去,絕對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就算只有職務沒有級別也不吃虧。
只要先把位置佔住了,別的都是早晚的事兒。
至於這倆人能力,這個年代的大學生,基本就沒有繡花枕頭。
接下來就是廠長的問題。
蛇無頭不行,現在廠子基本癱瘓了,必須有人把隊伍重新拉起來。
這個肯定指望不上那個李副廠長。
至於公司這邊,張文忠當個辦公室主任還行,讓他去管一個上千人的廠子,還是算了。
鄭慶春是財務,王斌是軍代表,都不能動。
杜飛想來想去,忽然想到一個人。
而且除了廠長,工廠還缺少一個真正的帶頭人。
廠長是管理者,在工人中同樣需要一個標杆,否則以現在工人的狀態,誰來當廠長都白搭。
第二天一早。
杜飛沒去單位,而是直接騎摩托車來到了軋鋼廠。
正趕上工人上班,廠里人頭攢動,烏泱泱的。
杜飛還意外跟秦淮柔打個照面,換來了一個幽怨的眼神。
最近的確事情太多,倒是冷落她了。
可惜周圍人太多,倆人也沒法說話,只能擦肩過去。
等杜飛來到辦公樓,徑直到廠長辦公室。
一進屋就見李明峰美滋滋的,正在泡茶。
現在李明飛這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自從有了香江那邊的訂單,軋鋼廠天天加班加點。
除了基本工資,每個工人一個月多給三塊錢獎金,相當於十分之一工資。
拿到真金白銀,下邊工人沒有不說李廠長好的。
再加上朱敏給他添了個大胖閨女,倆人關係重新親密起來,可謂是工作家庭雙豐收。
見到杜飛愈發熱情備至:“兄弟,你現在是貴人事忙,咱哥倆有日子沒好好聚聚了。”
杜飛哈哈一笑:“姐夫,我倒是想跟你聚,可你現在下班準時準點回家,伺候媳婦帶孩子,哪有功夫答對我?”
李明飛嘿嘿道:“你也甭笑話我,小婷眼瞅着生了,你到時候也這德行。”
倆人寒暄一陣,杜飛說起正事:“哎,姐夫,楊廠長現在還掃大街呢?”
“啊~你想要他?”李明飛一聽就猜到杜飛的意思。
杜飛把8270廠的情況大略說了一下,末了道:“老楊沒啥原則問題,你把他勻給我,就說你介紹的,還能落個人情。”
李明飛道:“你要人我肯定不攔着,不過老楊那人是驢脾氣,可不好擺弄。”
杜飛笑道:“我擺弄他幹啥,只要他能幫我把廠子弄好了就行。”
李明飛點點頭:“你知道就行,不過聽你這意思,一個廠長恐怕解決不了你那廠子的問題吧?”
杜飛一挑大拇哥:“姐夫,要不說你比猴兒都精呢!”
李明飛一臉無語:“你特麼這是誇我的話?”
杜飛嘿嘿道:“那肯定是誇你。”
李明飛道:“行了,別貧嘴了,還想要誰?”
杜飛道:“原先我們院那一大爺。”
李明飛一瞪眼:“我艹,廠裡攏共就倆八級工,你給我要去一個!”
杜飛笑嘻嘻道:“姐夫,咱倆誰跟誰呀!你幫我把這一攤子搞好了,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李明飛雖然不大樂意,但也看出來杜飛是志在必得,只好捏鼻子認了。
說道:“老楊應該沒什麼問題,但易師傅那邊你自個說去,他要不樂意,你可別強求。”
杜飛道:“這不用你操心,你先把楊廠長叫來。”
李明飛伸手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不一會兒,楊廠長就來了。
雖然說成王敗寇,但李明飛跟楊廠長見面也沒拿架子,笑呵呵道:“老楊,快坐~”
楊廠長奇怪的看了看杜飛,又看向李明飛:“我說老李,你這是……”
該說不說,李明飛雖然把楊廠長扳倒了,但也適可而止,並沒窮追猛打。
別的廠子,不少像楊廠長這種的,可比他慘多了。
所以楊廠長對李明飛,雖然說不上感激,但也沒多少恨意。
倆人到一起仍能心平氣和的。
“楊廠長~”杜飛笑呵呵道:“我是請您出山來了……”
杜飛把眼下的情況大略說了一下,末了道:“楊廠長,現在我們廠正需要一個有經驗有能力的帶頭人。”
楊廠長皺眉看了看李明飛。
他當然知道,這是一個機會,心裡卻仍有顧慮,沉聲道:“我肯定願意繼續爲國家做貢獻,可是……我這個情況,恐怕……”
杜飛道:“這個您別擔心,您的情況我瞭解,並沒有原則問題,否則李廠長也不會把您留在廠裡保護起來。你放心,到我那邊,肯定不讓你受委屈,廠長該是什麼待遇就是什麼待遇,有誰敢給我整幺蛾子,先特麼給我滾蛋。”
楊廠長情知沒法拒絕,剛纔表現出猶豫,也是爲了爭取待遇。
倒是沒想到,杜飛這麼幹脆,當即答應下來。
說定後,約定明天去消防器材公司報到,杜飛便從廠裡走了。
但他沒直接回單位,而是邁門而過,來到棉花衚衕。
在這邊等了一會兒,秦淮柔就騎車子風風火火回來。
剛纔杜飛出來,在門衛跟蔣東來打聲招呼,順便給秦淮柔打個電話。
這娘們兒也是餓壞了,一進屋立馬撲上來就跟杜飛啃到一起了。
……
許久後~
秦淮柔累的,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直至半晌才稍微緩過來,掙扎着起來,嗔道:“你個沒良心的,多長時間不來找我。”
杜飛一把把她摟過來,一邊玩球一邊嘿嘿道:“這不是忙嘛~前兒剛從香江回來。”
秦淮柔撅撅嘴。
其實她心裡沒啥抱怨,卻知道女人該撒嬌的時候不能端着。
兩人溫存了一陣,秦淮柔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昨天婁筱娥他們家好像出事兒了。”
杜飛一愣道:“出事兒?出什麼事兒了~”
秦淮柔道:“他們家原先有個司機的孩子,說婁家是黑心資本家,要找婁筱娥他爸算賬……”
杜飛不由皺眉,心說李忠又搞事了?
看來上次的警告被當成耳旁風了。
再想到之前李忠和張忠誠的關係,杜飛大概也明白了。
李忠應該覺着攀上張忠誠這條大腿,就可以不用理會杜飛了。
想到這裡,杜飛不由冷笑一聲。
婁弘毅剛做成了一筆三千萬的大買賣,現在來找婁家的晦氣,純粹是自找倒黴。
況且他上次剛跟婁弘毅保證,保證婁家萬無一失。
這個李忠卻跳出來搞事情,簡直是要打臉!
杜飛默默思忖,看來必須得讓某些人好好清醒清醒。
下午,從棉花衚衕出來。
杜飛小睡了一會兒,已經恢復精力。
等到晚上,下班回家吃完飯,跟朱婷打聲招呼,騎自行車回到四合院。
這時候天剛擦黑,院子裡滿是納涼的人。
因爲最近軋鋼廠的效益好,月月發獎金,四合院這邊,顯得喜氣洋洋的。
甭管老的小的,只要家裡有在軋鋼廠上班的都笑呵呵的。
杜飛從車子上下來,正要往大門裡走。
正好跟朱麗打個照面。
朱麗穿着一件半截袖睡裙,趿拉着一雙塑料拖鞋,露着大半截小腿。
手裡拎着垃圾桶,正要去倒垃圾。
大概因爲太熱,又天黑了,穿的單薄。
杜飛掃了一眼。
朱麗的身材尤其凸顯出來。
朱麗還沒查覺,反被嚇了一跳:“哎?你咋來了?”
杜飛道:“我找一大爺有點事兒。”
朱麗“哦”了一聲,才發現杜飛眼神不對。
她也不羞,見前後沒人,反而一挺胸道:“看啥看,給你摸摸唄~”
杜飛這貨也不是臉皮薄的,絲毫沒有被抓現行的尷尬,反而撇撇嘴:“小婷的比你大。”
朱麗登時一瞪眼:“我大你個頭!”
說着話擡腳就踢杜飛小腿的迎面骨。
杜飛往旁邊閃了一下,嘿嘿道:“二姐,君子動口不動手。”
恰在這回,閆鐵成從裡邊出來,看見杜飛叫了一聲。
見有旁人,朱麗氣呼呼瞪了一眼,一擰腚出了大門。
“杜科長!還真是您回來啦!”閆鐵成點頭哈腰過來。
杜飛道:“鐵成啊~有日子沒見着了,家裡都挺好的?”
閆鐵成乾笑一聲:“嗐~我們家那點事兒您還不知道嘛。”
杜飛笑了笑,三大爺搞破鞋的事兒,雖然沒抓現行,也早傳出去了。
學校那邊有李校長幫着,總算是有驚無險。
但院裡這邊,三大爺卻沒法當了。
閆鐵成又問道:“對了,科長您回來這是有啥事兒呀?要是沒事兒上家待一會兒去。”
杜飛擺擺手:“找一大爺有點事兒,就不去了,等下回的。”
一聽杜飛有事兒,閆鐵成也沒糾纏,看着杜飛推車子進了垂花門自個轉身回家。
剛進屋,於小麗就抱孩子迎上來:“哎,剛纔跟誰說話呢?”
閆鐵成道:“杜飛~”
於小麗詫異道:“他咋回來啦~”
閆鐵成道:“不知道有啥事兒找一大爺。”
於小麗道:“哎,姓李的找你的事兒,你說沒說?”
閆鐵成皺眉道:“我還沒想好呢~咱可在李忠那邊拿了不少好處,要是把他賣了,會不會……”
於小麗一瞪眼,卻壓低聲音:“你是不是傻!姓李的給拿點東西算啥,真要讓人知道咱幫着外人監視婁筱娥,以後咱家在院裡還待不待了。”
閆鐵成苦着臉道:“啥話都讓你說了,當初還不是你說,要收他的東西。”
於小麗理直氣壯道:“收他東西怎麼了,咱是不是幫他幹活兒了?婁筱娥兩口子,幾點上班,幾點下班,買什麼菜,咱是不是都記下來了。”
說罷,聲音更低:“正好今天杜飛來了,你在門口兒盯着點兒,等他臨走時候,必須跟他說了。”
閆鐵成點點頭。
與此同時,杜飛出現在中院,立馬引起一番轟動。
杜飛算是院裡最有出息的,小小年紀就在大衙門當領導,甭管過去關係好關係不好,現在都想湊上來搭句話。
一陣寒暄客套,杜飛總算到了一大爺跟前:“一大爺,找您有點事兒,咱爺倆兒上屋說去?”
一大爺沒想到杜飛是來找他的,稍微愣了一下。
等到屋裡,一大媽讓小軍帶小玲兒在院裡玩,自個也跟回來,問道:“杜兒啊~找你一大爺有啥事兒呀?”
杜飛坐下來,笑着道:“一大媽,肯定是好事兒……”
把8270廠的情況說了一下,末了誠懇道:“一大爺,您是八級鉗工,只要您過去肯定能把工人那口心氣提起來。”
一大爺一大媽面面相覷,有些不知所措。
這個年代幾乎不存在跳槽,許多工人一輩子都在一個廠子。
一大爺之前完全沒想過離開軋鋼廠,本能有些牴觸,推脫道:“這……我也說了不算呀~廠裡領導……”
杜飛笑道:“廠裡那邊您甭擔心,我已經跟李廠長說好了。”
一大爺一聽,有些傻眼。
杜飛接着道:“一大爺,您放心,在軋鋼廠的工齡都給您轉過去。不僅如此,只要您過去,就是副廠長,兼技術主任。您的級別工資不變,加上兩個職務津貼,一個月至少比現在多二十五塊。而且我跟您保證,只要把廠子幹起來,明年給您工轉幹……”
聽到這裡,一大爺不由得眼睛一亮。
前邊那些廠長主任的,都是虛的,他不在乎。
一個月多掙二十三十的,雖然挺誘惑人,但跟他現在比,也沒本質差距,反正都花不完。
唯獨這個工轉幹。
一大爺現在是八級鉗工,已經是工人頂頭了。
往上評工程師,必須得有學歷。
一大爺沒有學歷,壓根就不用想。
但如果能工轉幹,他打底兒就是副科,再佔着副廠長的職務。
再幹幾年,等退休弄個副處級待遇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這有個前提,就是必須得把廠子幹起來。
一大爺不由得咽口唾沫,有些拿不定主意:“那個,這麼大的事兒,容我跟你一大媽商量商量。”
杜飛笑着道:“應該的,不過我這邊可拖不起,您明兒必須給我個準信兒。”
一大爺點了點頭。
把話說完,杜飛也沒多待,直接起身告辭,留一大爺兩口子商議。
把杜飛送到屋外,一大爺轉身回來。
一大媽立即問道:“老頭子,你是咋想的呀?”
一大爺沒做聲,從兜裡摸出旱菸,想了想又塞回去,從另一個兜裡掏出一盒大前門抽起來。
過了半晌,嘆口氣道:“人家跟李廠長都打了招呼,咱還能說不去?”
一大媽道:“那邊離家不近吧?”
一大爺抽了一口煙:“我也是顧慮這個,那邊連個正經學校都沒有。我要過去,就得住宿,到時候家裡可你一個人兒忙活……”
一大媽雖然沒什麼文化,卻有這個年代婦女的堅韌,正色道:“老易,你去吧!家裡你不用擔心,軍兒已經是大小夥子了,小玲兒也乖巧聽話,趁你現在還幹得動,有這個機會,別錯過了。”
一大爺仍皺着眉,沒說話。
一大媽又嘆道:“老易呀,咱倆過了幾十年,你心裡想啥我還不知道。你跟後院老劉爭了一輩子,現在他當了車間主任,你哪能甘心?”
一大爺想要否認,張了張嘴卻沒說出口。
一大媽接着道:“小杜是個能人,跟着他幹,準錯不了,別猶豫了。”
與此同時,杜飛從一大爺家出來又來到後院。
白天聽秦淮柔說,李忠仍盯着婁家想搞事,打算過來看看,問問情況。
卻沒想到,後院許代茂家關着燈。
只有棒杆兒,光着膀子,通身是汗,在院子裡練武。
看見杜飛也很意外,立即停下來叫了一聲“杜叔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