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熱扎比傷心的樣子, 孫靜言心裡也不是滋味。熱扎比確實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女孩,如果是放在自己的年級裡,也是非常出挑的那種,但是來這兒參加比賽的女孩子們,哪一個不是非常優秀,非常地厲害的呢?
這樣想着,孫靜言再次抱了抱熱扎比。
熱扎比抹了抹眼淚,說:“謝謝你, 我想我還需要一點時間恢復。”
“沒事, 時間會撫平你的傷口的。”孫靜言安慰說。
熱扎比點了點頭, 說:“靜,你要加油,希望你能夠取得最好的成績。”
孫靜言說:“我會盡我所能的。等這次回去以後,你也不會來這兒了,以後我們見面的機會就少了。如果可以,你來中國的話, 記得找我。”
“好, 我會在ins上聯繫你的。”熱扎比吸了吸鼻子說。
畢竟都是嬌養着長大的孩子, 遇到的挫折不會太多,今天這樣的結果, 應該是一個很大的打擊,所以總有些控制不住情緒吧。
孫靜言說:“那好哦,我等你的消息。”
這個時候,陳凱瑞和藤野洋子也來了, 輪番安慰着熱扎比。
這不是對失敗者的同情和憐憫,而是對曾經的隊友的惋惜。
雖然比賽顯得十分功利,有些規則也並不公平,但是女孩們結下的友誼,是十分純粹的。
見孫靜言因爲熱扎比被淘汰,而不太開心,徐述之便聊起了一些話題,轉移她的注意力。
“你知道嗎?有人在跟她們打探你的情況。”
她們指的就是化妝師造型師和助理了。
孫靜言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問:“誰?爲什麼打聽我的情況?”
徐述之說:“當然是看到了你身上的商業價值了。”
孫靜言還有點迷惑,這個比賽雖然帶有商業的性質,有不少廣告商之類的,但是這並不是一個爲了選秀,爲了造星而進行的比賽,怎麼突然和商業扯上關係了?
徐述之說:“大概是做過一些背景瞭解,知道你是來自普通人家,而且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已經是非常有實力的體現了,所以想要請你參加一些商業活動唄。”
孫靜言頓時沒什麼興趣了,她參加這個比賽,本意就不在此,如果她對商業活動有興趣,甚至想要當明星,初中的時候就有機會了,根本不用等到現在。
“人家可能會聯繫上你。”徐述之說。
孫靜言興趣缺缺,“反正我不感興趣,不管是什麼。參加個比賽就這麼忙了,我可不想保持這樣的生活狀態。”
孫靜言一邊要忙學習,一邊要參加考試,壓縮了很多其他事情的時間,她已經很久沒有跟程穎慧和夏言去逛過街了,很久沒有好好放鬆一下了。現在孫靜言還能堅持,也是因爲這個比賽能夠看得到頭,如果這樣的生活到不了頭,她還真是受不了。
“說點開心的。”孫靜言說,“我問過夏言了,布魯諾七月份可以來我們這邊,慧晶也接受了我的邀請,所以七月份的行程,應該會比較熱鬧。”
“也應該會比較有趣吧?”徐述之說。
孫靜言笑了笑,說:“希望吧,那麼多人,協調起來也挺大工作量的。”
徐述之點頭,說:“住宿和行程的事情,就交給我來安排,到時候,帶着他們兩,在首都好好玩玩。”
孫靜言點點頭。
首都真是一個去多少次都不會覺得厭煩的城市,因爲可以去的地方太多了,可以瞭解的事情太多了,而且每天都在發生變化。光是故宮,就能夠看許久了。
這次要帶着兩個老外去,想要隨性玩是不太可能了。
孫靜言這一路比賽下來,各種艱辛不用說。
只是大家看着她比賽似乎順順利利地,也慢慢的從剛開始的驚歎,變成了習以爲常了,似乎孫靜言如果被淘汰出來了,纔是大新聞。
回到學校以後,孫靜言聽說了一個跟自己有關的傳言。
“靜言,你知道麼,同學們在說,期末考試本來要定在六月底的,但是因爲跟你下一場比賽的時間衝撞了,所以乾脆就挪到下個月初了。”
孫靜言哭笑不得:“什麼跟什麼啊,考試時間不是學校老師們定的麼?關我什麼事?”
程穎慧說:“是啊,老師們就是考慮跟你的時間撞了,所以才考慮延後了嘛。比賽前考試,時間太緊張,免得影響你比賽的情緒。”
孫靜言搖頭說:“反正我是不知道的,沒有聽說。”
就算是真的有這樣的事情,老師也不會特地告訴孫靜言吧。
完美學生典範的孫靜言,在老師們那兒,自然會得到更多的關愛和照顧,程穎慧說的這個,倒是還是可能存在的。
程穎慧知道孫靜言不是很喜歡討論這些,老師更偏愛誰之類的,所以她換了話題,說:“還有半個月期末考試了,你還要準備比賽的事情,來得及嗎?”
從小學六年級開始,孫靜言就是第一的存在,程穎慧已經習慣了,而且也覺得孫靜言是第一名才正常。可是現在孫靜言壓力這麼大,考試還能夠保住好名次嗎?程穎慧有點替好朋友擔心。
孫靜言說:“放心好了,應付期末考試沒有問題。”
孫靜言現在的水平參加高考也沒有什麼難度,只是她現在還沒想好以後朝哪個方向發展,所以她還需要一年的時間去了解一下。而且現在正在進行的比賽,如果她升了大學,不再是高中生的身份,那麼也會失去比賽的資格的。孫靜言已經參加了三場比賽,走到了現在,當然也不想輕易放棄,也想證明一下自己,給學校和祖國帶來一點榮光。
既然有這樣的實力,期末考試這樣的事情,在孫靜言眼裡,當然也不是什麼難事。
當然,這也跟她平時沒有將功課落下有關。
比賽緊張,需要花不少時間訓練,學習時間被壓縮了一點,但是效率沒有降低分毫。
程穎慧說:“那就好,我還擔心你期末考試考得不夠好,到時候會不開心呢!”
孫靜言沒有考到年級一二名,就算是沒有考好了。
孫靜言擺手說:“不會啦。”
程穎慧想了想,既然孫靜言自己都有那麼有信心,那就不用擔心那麼多了,於是她說:“這段時間你一直在忙,生日沒有好好慶祝一下,我想等期末考試完以後,咱們再好好給你過個生日,怎麼樣?”
孫靜言想了想,說:“可以,到時候時間應該沒問題的。”
其實孫靜言的生日已經過了,只是因爲時間不夠,並沒有特別花心思。
臨近期末考試,老師們卻依然在上着新課程,因爲在老師們看來,期末考試已經不算是什麼重要的考試了,要按照節奏,將新課程上完,然後進入總複習的階段,畢竟複習分爲三輪。
在高二升高三的這個暑假,許多人的暑假都是白擔了一個名號,這個暑假起碼有一個月的時間在補課。
市一中還算好,會給學生們放一個月的假,補課的時間會根據每年不同的情況來進行,只是其他的學校都在補課,市一中不補習,家長們也會有意見,所以市一中的高二暑假,也是要補課的。
孫靜言和徐述之倒是提前跟老師打了招呼,已經報名參加了夏令營,補課恐怕是來不了了。
老師沒有猶豫就直接批准了請假。
六月裡,天氣漸熱了,教室裡裝了空調倒還好,只是一出教室門,就感覺熱。
去上廁所的路上,程穎慧用手扇了扇風,說:“現在就這麼熱了,暑假的時候怎麼辦啊?還要補課。”
孫靜言說:“沒辦法,熬唄。咱們學校還算好的,有些學校教室裡沒有空調,宿舍也沒有,就幾個吊扇,是不是你咱們還要辛苦?”
孫靜言說的,就是她以前的高中了。雖然是個省重點,但是硬件還真是差了許多,教室裡裝空調都是奢望。那個時候,大家也是想盡辦法降溫。晚上晚自習,爲了涼快點,開着門窗,就會有蟲子蚊子飛進來,一邊做着作業,還要防着蚊子,冷不丁被咬一口,還真是分心。
程穎慧無言以對,說:“確實如此。還是你幸福,可以不用暑假補課。”
孫靜言說:“我也不輕鬆,這次雖然是夏令營,可是我覺得更像是一次考察,而且也要上課,還是全英文授課,我想想都覺得有壓力。”
“你英語那麼好,應該不成問題的。”程穎慧立馬反過來安慰孫靜言。
孫靜言說:“希望吧,畢竟日常交流和上課還是不一樣的。說話大家都會說,可是語文考試的分數還是有高低啊!這就是差別嘛。”
程穎慧想了想,覺得很在理。頓時感覺孫靜言這個暑假也並不輕鬆了。
這次夏令營的費用不低,而且大頭還是孫靜言自己出的,真讓孫二華掏全部費用,尹愛蓮怕是又要鬧着不讓孫靜言去了,孫靜言懶得多糾纏,所以只跟孫二華拿了一小部分錢。
爲了對得起自己的錢,孫靜言也要好好利用這次機會,瞭解一下各個專業研究的領域,瞭解一下未來發展的前景,以期選擇一個適合的專業和方向。
程穎慧覺得這天氣真是難以忍受,孫連勝卻頂着這樣的大太陽,來找孫靜言了。
“姐,我來躲躲清淨。”孫連勝是這樣跟孫靜言說的。
孫靜言問:“怎麼了?家裡怎麼又不清淨了?”
孫連勝說:“爸媽最近又在鬧彆扭呢!我夾在中間實在是難受。媽媽成天對我嘮叨爸爸不好,我覺得煩。”
孫靜言知道肯定又是夫妻兩個鬧矛盾了,因爲管錢的事兒,兩個人隔段時間就要鬧一場,孫靜言上了高中以後,不用每天回家,倒還好,沒受多大的影響,苦了孫連勝了,時常要聽尹愛蓮訴苦。
尹愛蓮那碎嘴的毛病,還有掌控欲,跟上輩子是一樣一樣的。上一輩子孫連勝被尹愛蓮洗腦了,還真覺得自己就是個人物,是個男孩就是家裡的中心,可惜眼高手低,一事無成,最後迷上了賭博。
這一世,也幸虧孫靜言下手早,想盡辦法將他掰過來了。
“你躲在這兒,那你的航模怎麼辦?不是還要參加比賽嗎?”
孫連勝在沙發上換了個姿勢,說:“我也想到這個就煩呢,比賽不能不參加,那就讓我在這兒清靜兩天再走吧!”
孫靜言看得出,孫連勝確實是十分無奈了。
“反正就這個暑假了,下個學期你也要上高中了,到時候選個要住校的學校,你就能更清靜了。”
跟孫靜言一樣,孫連勝也是巴不得早點離開家。
孫連勝點頭:“是啊,只是我沒有姐姐你這麼厲害,可以在外面租房子住。”
孫連勝覺得,自家姐姐這個日子,還真是自己夢想中的日子,不用住在學校裡,很多事情都方便多了。
孫靜言笑着說:“你想的美!不把你關在學校裡好好管着,我都不放心呢!”
孫連勝一臉頹唐,他有那麼調皮嗎?
不過,能夠離開家,也算是獨立的第一步吧,想到以後能自由許多,孫連勝也是十分開心的。
“我突然有點同情咱們爸爸了,他可沒地方躲。”
“你咋不說心疼你媽?小心她知道了,說你是個白眼狼,沒心肝的腫肚子的。”
孫連勝連連搖頭:“媽媽那脾氣你又不是不曉得,兩個人吵架,百分之八十是因爲她挑起來的,我也不知道爲啥,她怎麼就老是看咱們家裡人不順眼。”
孫靜言搖搖頭,孫連勝還是沒看懂尹愛蓮。
“這話我也就跟你說了,你知道她最看重的是什麼嗎?”
“什麼?”
“兒子,也就是你咯!”
孫連勝一臉不信:“我沒看出來,成天不讓我幹這個不讓我幹那個,恨不得我24小時都在讀書寫作業。”
“那是因爲她知道讀書好,對你將來好啊!除了你之外,她就最愛錢,而且想要把手裡的錢都給你。”
“可是我每次找她要錢她都不肯給。”
“怕你亂花,她想等你長大了再給你。像咱們爸媽這樣的夫妻,大多是年紀到了就找個人結婚了,不管合適不合適的,哪怕不合適,日子也要磕磕碰碰地過的,所以兩個人怎麼吵,都不會離婚。既然離不了婚,那肯定是吵吵鬧鬧的。也就是現在的狀況了。她和爸爸的矛盾,主要在錢的事情上,爸爸不肯給她管,她又覺得自己比爸爸有能耐,所以一直想管。”
孫連勝連連搖頭:“得了吧,爸爸管錢,我還能多拿點零花錢,她管了,我還有沒有零花錢就不好說了。”
“她管錢管得緊,也是想把錢都以後留給你啊!”對於這種把兒子當成全家的中心的人的想法,孫靜言是十分清楚的。
“反正以後給我也是給,現在給我也是給,爲什麼不現在給我?”孫連勝覺得大爲不解。
孫靜言說:“因爲她覺得,你現在還小,除了學習,其他的事情都是瞎扯淡,什麼航模,什麼散打,都是耽誤你學習的事兒。你就應該一門心思地學習。給你錢多了,你都亂花了,甚至會學壞,比如去打遊戲之類的。”
“不可理喻!”孫連勝哀嘆說。
孫靜言說:“沒什麼不可理喻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思維方式,別人的跟你不同,你不能說是不可理喻。要嘗試着去明白他們那麼想的原因,然後嘗試着扭轉他們的想法。當然,扭轉他們的想法是很困難的。”
孫連勝嘆了一聲氣,說:“你說媽媽是爲了我,我一點都沒有這麼覺得。”
孫靜言倒是理解他,說:“理解她你還需要時間,對於現在的你來說,確實難理解。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因爲自己覺得不高興,就覺得別人對你不好,是不愛你的。”
孫連勝無奈的點點頭。
孫靜言知道,孫連勝這個年紀理解這些,實在是太難了,所以只能夠讓他儘量少做出一些傷害父母的感情的事情來,孫靜言自己遠離父母,也是不想一直被那種負面的情緒和氛圍給影響了,但是對於父母的感情,她還是有的。
孫靜言的話,孫連勝還是懵懵懂懂的,半大的孩子,哪裡能夠理解成人複雜的思維,不過好在也記住了,他媽媽是一心爲他的。
孫靜言雖然不喜歡自己的親媽,但是她不希望弟弟走上了歪的路子,尹愛蓮如果沒有這個兒子,或者這個兒子拋棄她,嫌棄她了,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夏言最近就不怎麼開心了,夏爸爸似乎終於醒悟了一個做父親的責任,時常來看望夏言,還勸說她要升高三了,要仔細考慮將來的志願。
夏言一百個一千個不樂意:“我早就說了我要考港大的法律系,一年前來勸我我還能理解,現在來勸是不是太遲了?”
夏言的事情,兩個朋友都一清二楚,程穎慧說:“考完高考,你就18歲了,就是成年人了,以後跟誰更親密,就看你自己得了,你爸爸當然希望你在內地讀書了。”
孫靜言說:“還因爲,這十多年來,乾媽管你管的不多,你爸爸覺得是他把你養大的,你長大了就要去你媽媽那裡,他肯定不服了。”
夏言冷哼一聲:“養我?每個月給點錢,找個阿姨給我洗衣服做飯搞衛生,就是養我了?這跟養豬有什麼區別?人家養個貓兒狗兒,還時不時摸一摸,逗着玩一下呢!”
孫靜言和程穎慧對視了一眼,知道此時夏言的心情是非常差的。
於是孫靜言示意程穎慧不要再說話了,每次遇到跟夏言爸爸有關的事情,夏言的心情都不會太好。
“夏言,我拜託你做的知識綱要總結,你做好了嗎?”孫靜言說起了新話題。
夏言說:“哦,那個我早做好了,已經交給傅麗她們了。”
“謝謝,這本來是我該做的事。”
“我們之間,還那麼客氣幹什麼?再說了,做這個綱要,我自己也有好處的好不好?我還得謝謝你,讓我知道原來知識點還能那樣子聯繫和總結呢!”
孫靜言笑着說:“那好啊,你請我吃飯,算是感謝我吧!”
“咦?不對啊,剛剛不是你感謝我麼?”
“可是你自己說的,你得謝謝我啊,我就承了這份情,給你個機會,請我吃個飯。”
夏言一下子撲過來:“我要看看,你得臉皮有多厚了,竟然好意思提這樣的事兒。”
孫靜言也不閒着,直接伸手撓她癢癢,程穎慧見她們這麼鬧,哪有不加入的道理,三個人嘻嘻哈哈鬧成了一團。
鬧完以後,夏言才反應過來,孫靜言是故意的,只是想讓她忘了那個惱人事情吧。
作爲朋友,也確實是用心良苦了。
上天沒有給她一個溫暖完整的家,但是給了她兩個特別好特別優秀的朋友,也算是對她的補償了吧!
這樣想着,夏言的心情也開闊多了。
在大家爲了期末考試,做着最後的全力衝刺的時候,孫靜言仍舊按時飛往新加坡,進行第四場比賽。
在出發前,孫靜言本想讓徐述之不用跟着的。
“期末考試快了,你跟着去,怕時間太緊張了吧?”
徐述之難得一臉嚴肅,說:“靜言,你覺得,這樣一場考試,能夠難得倒我?”
孫靜言忙搖頭:“當然不是,只是覺得現在有些情況特殊。”
徐述之看着她好一會兒,深吸了一口氣,說:“靜言,我知道,你是那種不喜歡麻煩別人,不想別人爲你付出太多的人,你習慣和別人保持距離,任何心意和人情,你都記得還。可是,我希望我可以成爲,那個你不會去計較付出和回報的人。”
孫靜言張口結舌,感覺喉嚨乾澀,不知該如何回答這樣的話,徐述之一下子就指出了她的問題所在——對所有人都客氣,都保持距離,一種心理上的距離。
徐述之總是一眼能夠看穿她的所思所想,看到她的問題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