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險的海王
還來不及再說出些什麼,裴燁煦就陷入了無邊的黑暗裡,而一指點倒他的黑衣人毫不猶豫的抱起了他一飛而走,片刻便不見了蹤影。
“唔~~”無意識的呻吟,由一片迷迷茫茫中醒來,茫茫然打牀上坐起,裴燁煦的大腦產生了短暫的空白,但也只是一下就馬上恢復了清明。
“七皇子醒了?”
朗朗的聲音由一旁傳來,順着那道聲音看去,裴燁煦有些意外的看到了一個最最讓人不想看到的人。
“……怎麼會是你?”震驚,更震怒,那個人怎麼可以背叛太子哥哥?點昏了他的明明是太子哥哥身邊最信任的暗衛,可出現在他面前的卻是這位海之國的副使,這裡面的陰謀意味,不問而知。
“呵呵……七皇子見到本王,很意外?”平平無奇的臉龐上綻放了抹奪目的笑,揹着雙手慢慢走近裴燁煦,海國副使滿臉的得意。
沒有回答,裴燁煦無聲的用目光掃了下四周,然後沙啞的笑起來,“海王好手段,竟然不止控制了太子哥哥的暗衛,連在下的母妃都成爲了你的手下,真是讓裴燁煦好生佩服。”
眼神再次掃了下兩個分另站在左右兩邊的男女,左邊的是消失了好些天聽裴傲決說已被人偷渡走的香宛如,而右邊那個男子,正是把他劫來的黑衣人,那個讓他一點也不陌生總跟在太子哥哥身後的暗衛。
“海王?”挑高眉,“七皇子怎麼如此肯定我是海王而不是海皇呢?”
揮手讓香宛如拿來把椅子坐好,海王與裴燁煦面對面的對視了起來,說實話,他很欣賞眼前這個天龍的七皇子,以八歲的年紀,能在這樣的境況下還如此鎮定自如,他的確有讓人高看一眼的資格。
“海國的皇帝即使再少年心性,也不可能放下所有責任來天龍王朝當一名副使,這麼明顯的答案,海王不會以爲在下看不出來吧?”淡笑着整整衣裝,將腿盤起裴燁煦很是不屑的撇了撇嘴角。
“……七皇子好口才。”有點無語,對於這位皇子的口舌之功,他自認已經不是第一次領教到了,說什麼皇上不會少年心性,還不是在暗設着說他不懂事瞎胡鬧?損人都不帶髒字,你小子好文采。
“過獎。”漠然的點頭,好似對方真的在誇獎他一般,裴燁煦老實不客氣坦然全收下來的樣子,讓對面的海王很是哭笑不得了一番。
知道論口才,他完全不是這位七皇子的對手,無所謂的笑了笑,海王識趣的轉變了話題,“七皇子可知道你爲什麼會在這裡?要知道皇宮大內可不是說出就能出的地方,難道你就不爲那些未知而好奇?”
手肘彎曲支在膝蓋上,以掌托起下巴裴燁煦眨了眨眼睛笑起來,“當然好奇,我這不是正等着你的說明嗎?”
“…………”又一陣無語,明明是想調調他的胃口,讓因口舌而落於下風的勢頭漲上去,可如今倒像是他在對着人家彙報情況,真是怎麼聽怎麼覺得怪異。
‘咳咳’無奈的低咳兩聲,忽而又突然間微笑起來,“其實說起來很簡單,就是你的太子哥哥想以假被刺的形勢達到某種目的,而本王呢就將計就計讓假遇刺變成了真遇刺,再順理成章的把你由你的太子哥哥早準備好的那條路線偷帶出來,所以你就身在這裡了。”看着裴燁煦的臉色越來越不自然,海王只覺得心情舒暢臉上泛光,呵呵,到底也只是個八歲的孩子,心志總是比不得他們這些大人的。
咬着牙關慢慢低下頭,半垂着的眼簾裡盡是無邊的憤怒,原來竟是這樣,原來害得太子哥哥生死未知的人就是眼前這個少年,本來剛看到那個暗衛時他還以爲太子哥哥一定沒事,只是在用調虎離山的方法幫他離開裴傲決,可是現在……“他爲什麼會幫你?”低低的問,裴燁煦並沒有擡起頭。
“他?你在說那個暗衛嗎?”看不到裴燁煦的表情海王頓覺得有些無趣,閒閒的看了正垂首不語的暗衛一眼之後,才接着回答,“催眠你聽說過嗎?就是讓一個人不由自主的隨着另一個人的意志而轉變,喜怒哀樂盡皆握於人手。”
聽了話裴燁煦狠閉了下眼睛,竟然是催眠嗎?可就算如此也不可原諒!深吸口氣慢慢擡起頭,眼神越過海王看向了門邊的暗衛,“你刺了太子哥哥哪裡?”聲音淡淡的,幾乎聽不出情緒,但也正因爲如此,才更讓人心驚。
默然不語,暗衛只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讓他回答我。”轉而看向海王,裴燁煦的聲音裡滿是堅持。
定定看了裴燁煦好半晌,海王悠然而笑,“七皇子,你現在是本王的階下囚,所以最好注意一下你的語氣,還有,你就不擔心一下自己將會遇到些什麼嗎?畢竟本王可不是讓你來做客的。”
王爺有王爺的尊嚴,他可以無所謂裴燁煦以口舌佔上風,但卻不能容忍裴燁煦挑釁他的威嚴,這不單單是兩個人的事情,更關係着兩個國家的尊嚴。
嘴脣抿的幾乎成了一條直線,久久久久之後裴燁煦無聲的笑了,“擔心什麼?你無非是想把我也催眠了,然後再把我埋在天龍王朝爲你們的日後做出最大的貢獻而已,除此無它。”
瞳孔猛然一陣收縮,這個裴燁煦的頭腦果然聰明,心頭忍不住升出了幾分殺意,可只一下就又淡了去,“你說的很對,這正是本王打算的,裴燁煦,你的聰明讓本王心驚。”不過心驚又如何?反正他再聰明也只會淪爲棋子,他怕他日後何來?
擡起眼眸輕笑,“海王就那麼肯定能控制得了我?你就不怕弄巧成拙?”
“你在懷疑我的能力?何不看一看門邊的那兩位,你心機深沉的母妃和你太子哥哥的忠心暗衛,哪一個不是乖乖順順的任本王擺佈?所以你,別想逃出本王的手心。”他承認,這個名叫裴燁煦的孩子確實很吸引人,但再吸引人他也是敵人,而對於敵人,他從不會手軟。
再度看了眼香宛如和暗衛,兩人眼眸裡死氣沉沉的樣子讓人心驚,這樣的催眠之術他還是第一次聽說,能讓一個人的主意識陷入沉睡,再由另一人的意識去操控他的身體,等這人清醒之後也不見得就能知道自己都做過了些什麼,額上滲出了點點的汗水,裴燁煦不由得毛骨悚然了起來。
這樣的人在太子哥哥和裴傲決身邊還有多少?如此說來他們豈不是每天都生活在死神的身邊?
“你在擔心誰?是你的父皇還是你的太子哥哥?不用擔心,用不了多長時間你就能見到他們了。”臉上莫明的笑意說不出來的詭異,海王一步步逼近牀鋪上的裴燁煦,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他。
身體一震,然後緩慢的仰起頭,“你要讓我去刺殺父皇和太子?”手緊緊握成拳,如果他真的被控制動了手,裴傲決不敢說但太子哥哥一定會死的,那個從來不防着他的少年,只要他動手就絕對會成功,想着太子哥哥會如前世一般,帶着不甘、疑惑、無奈和哀傷一點點的死去……
不,他不會讓這人成功的,他絕不允許自己再一次成爲害死太子哥哥的兇手!
“跟你說話就是省事,本王只說了一點你就能猜到全部了。”坦然的承認,眼眸中甚至還帶了點讚許之意,對於裴燁煦身上瞬間迸發出的殺氣,海王只當沒有感覺到。
“呵呵……”低低而又沙啞的笑,“海王果然好手段,成功了會一下子除去三個敵首,而失敗了也能讓天龍朝動盪好一下,當真是,不愧爲海王爺。”殺意越涌越濃,所謂龍有逆鱗犯者必死,而今生的太子哥哥就是他裴燁煦的那塊逆鱗。
“過獎了。”如裴燁煦剛剛一樣,一邊笑着收下了貶意濃濃的稱讚,海王一邊由懷中取出了一個小小的瓶子。
“想知道這裡面是什麼嗎?”晃了晃瓶子海王勾起嘴角一直的笑,不等裴燁煦回答他自顧着又接着往下說,“這瓶子裡面裝的是迷藥,是可以讓你完全放鬆下來的好東西,等一會你放鬆好了之後,本王就會用一種術法覆蓋你原本的記憶,把你心中本來最重要的人取而代之,在成功的成爲你最在乎的人之後,纔會對你進行催眠,而到那時,你的意識即使再堅韌強大,只要心中不生出反抗之心,還不是由着本王擺弄?”
慢慢將步驟一一詳細說出來,這是他由來以久的一種習慣,把不甘、怨恨的敵人擺佈於手任意玩弄戲耍是他此生最大的興趣,好可惜每次動用這種術法都會讓身體三五年不能康健,如果可以隨便用,那還愁什麼天龍強敵?只需他一人就能讓整個天下歸一。
裴燁煦眼睛死死盯在那個小小的瓶子上,臉上神情變換心中殺意翻騰,原來這纔是最終的原因,難怪身爲暗衛也能背叛,心中最重要的主子換了人,他當然不會再只忠於太子哥哥了。
還好還好,還好這種術法要先制住敵人喝下迷藥才能用,以太子哥哥和裴傲決身邊暗衛影衛的功底,想制住他們並不很容易,而面前這一個也定是出了什麼意外才被控制的,這樣想過之後裴燁煦總算暗鬆了口氣。
“來,乖乖的自己把這藥喝下去,七皇子,你應該不想讓本王用野蠻的方式灌着你喝吧?”將瓶子遞到裴燁煦面前,海王爺靜靜的等待着裴燁煦的反應。
而無表情看着近在咫尺的瓶子,喝下它就意味着要被人控制,可不喝……自己顯然又不是海王的對手,該死的裴傲決,你爲什麼要禁住我的內功?如果今天真被逼喝下了這種東西而犯下大錯,你就等着死後被天龍朝的列祖列宗生吃活剝吧。
“七皇子,請吧。”再遞近一點,瓶子的蓋口幾乎都要貼在裴燁煦的嘴脣上。
慢慢擡起手,接過瓶子垂下頭,默默無語了很久之後突然握緊瓶子死勁的向牀頭砸去,‘碰’的一聲瓶子下半部分四分五裂的被砸成了無數片,手握着瓶勁口讓尖銳如刀的瓷尖對準自己脖子上的大動脈,過大的力度讓瓷尖陷進去了一點,鮮紅的血剎時間漫延而出。
擡起頭裴燁煦朝海王挑釁的笑,還是少年的臉龐因無畏而霍霍生輝,生死於他從來都不算什麼,如果能以保護所愛的代介離開,那他只會十萬分的樂意,並且無怨無悔。
海王沉默,眼神裡是震驚也是讚歎,能捨己救人的人不是沒見過,可在皇家在年紀如此幼小的孩子身上看到,他還是第一次,裴燁煦臉上決絕的神情半分也不似做假,海王深刻的知道,這人是真的想捨棄生命去撼衛自己的國家。
“我很佩服你的勇氣,也很欣賞你的性格,但,我只能很無奈的告訴你,那瓶子裡的迷藥只需沾上一點就足以讓你暈迷三天,而如今尖銳的瓷口正扎入了你的皮膚裡,所以你現在就算是想死,也死不成了。”
像似在印證海王的話一般,隨着海王的話落,裴燁煦下一瞬就無力的軟倒在了牀鋪上,手中緊握的碎瓶子慢慢由手掌中滑落,最終碰的一聲掉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輕脆的響聲。
不甘的咬住脣,努力硬撐着眼皮不讓自己睡去,可一陣陣濃濃的睡意在不久之後還是生生將裴燁煦扯進了一片黑暗裡,再也沒有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