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傾寒的呼吸瞬間一窒,璇陽,他不是離開了,怎地會在此處,莫非這幾日,他是故意躲着自己,是以方未現身的麼。
可是,這幾日,不但是他,血影也不見了蹤影,應是確實離開了方是。
左思不得其解,龍傾寒也不再關心這點了,而是將目光放在了手裡的那本書籍之上,他大意又瀏覽了這一頁的內容,卻發現自己的腦中因爲鳳璇陽的到來而成了一團漿糊,一時想着鳳璇陽可還安好,一時又想着他可會進來,發覺自己。
最後,心竟是久久都平靜不下來,他沉了沉呼吸,便打算將這兩頁快速瀏覽完後,將書冊放回原位,以免被人發現。
可是,他的動作因着外頭的對話,而止住了。
輕而無聲的步伐落到了外頭,鳳璇陽略帶疲憊的嗓音隨之響起:“季老,又在此喝酒呢,您年紀也大了,喝酒多可不好,改明兒本座尋幾個武功高的年輕人,將您換下罷。”
“嘿嘿,”那守閣人,也即是鳳璇陽口中的季老笑了笑回答道,“教主您有心了。但非是我頭子自誇,論武功,閣中能比得過我的,不超過十個,是以教主還是讓我老頭子來罷,再者,這天氣涼,喝點酒暖身!”
“嘖嘖嘖,秋日您說暖身,但逢夏日,您也喝酒,莫非也是熱身不成。”
“嘿嘿嘿,”被鳳璇陽逮着了話語裡的錯處,季老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旋即他輕巧地將話題一轉,問道,“是了,教主您不是出外了麼,怎地會在此處。”
“嗯,”鳳璇陽輕輕地應了一聲,回道,“本座今夜方歸來,無處可去,便尋思着來此處尋些書瞧瞧,打發時候了。”
“呸呸呸,這偌大個九天教,都是教主您一人的,教主您怎地會無處可去,爲何不歸房歇息。您多日來奔波也累了,還是莫要來看書的好,傷身。”
鳳璇陽長嘆了一聲,搖頭道:“不了,如今天色已晚,他也當睡熟了,本座不好歸去打擾他,還是待得明日,再歸去歇息罷。”
聽得這一聲,龍傾寒握書的手竟有些顫抖起來,鳳璇陽多日裡奔波,這自然沒能睡個好覺,聽他聲音,也是滿含疲憊,可是竟爲了自己,而不回房歇着,這樣爲自己着想的人,龍傾寒聽之如何不感動。
他沉了沉呼吸,聽到外頭鳳璇陽與季老寒暄了一刻,兩人隱隱有要進來之勢。低眉瞧了一眼手裡的書冊,他只得不甘地躍了下地,將其快速放好,又折身回到樑柱上棲息,尋思着一會兒該怎麼出去。
鳳璇陽與季老在外,兩位高手的面前,他縱使再厲害,也無法潛逃,他不忍地長嘆了一聲,真不知自己究竟是好運,還是黴運,偏生這時鳳璇陽歸來了。
他將身子甩到了樑柱上,靠在了柱邊,爲今之計,只能靜觀其變了。
只見閣門外頭,鳳璇陽與季老說了幾句話後,便執意要進來看書,季老勸阻不得,便帶着鳳璇陽入門了。
方一踏入門內,鳳璇陽的腳步忽而一滯,伸手撫上了自己的胸口,方纔,他覺得自己的心臟莫名地忽而一緊,莫不是龍傾寒出了什麼事罷,但很快,他的疑慮又消失不見了,嘴角彎起了一個莫名的弧度。
他甩了甩手道:“季老,您歸去歇息罷,今夜有本座在此替你守閣便好。”
“哎喲,這可使不得,”季老聞言,趕忙婉拒道,“教主千金之軀,豈能做這等下人的活,再者,教主您替老頭子我守閣了,那我的工錢豈非要少了一日了,使不得,這可使不得,教主你不顧身份,可還得顧及我老頭子的酒錢唉。”
聽得這季老的玩笑話,鳳璇陽朗聲大笑起來:“行了,你且歸去罷,酒錢依舊算,您若歸去,明日給您算雙倍的酒錢,若是不歸麼,今日的酒錢便全扣了!”
“哎喲喂,教主,你也忒狠了,走走走,老頭子我這便走。”知曉鳳璇陽也是爲着自己好,季老也不多話,趕忙收拾東西就走了。
不一會兒,這偌大個藏書閣便只剩下了兩個人,方纔那喧鬧的對談消失在了煙塵中,只餘淺淺的笑聲在角落飄蕩。
看到季老走遠後,鳳璇陽才輕聲關上門,慢慢地朝裡頭踱去。而隨着鳳璇陽的腳步走近,龍傾寒的心也跟着揪緊了,這一刻,他竟是非常的緊張,生怕鳳璇陽發現了自己在此處,屆時,不知自己該如何面對他。
然則,鳳璇陽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走到龍傾寒所在的樑柱附近後,便停了下來。他時而在左邊的架子上抽一本書翻翻,時而又到右邊的架子上取出一本來看看,整個人行走的範圍,都是在龍傾寒所在的附近,這般下來,使得龍傾寒更是緊張得不行。
龍傾寒嚥了咽口唾沫,便放緩了呼吸,將自己的頭靠在柱上,停止自己再往下看的衝動。
也許,不注意方是最好的。
然則,有的時候,不注意卻是不行的。
只見鳳璇陽不知翻到了什麼有趣的書,忽而朗聲大笑起來,還自言自語地道:“哈哈哈,這書委實有趣,若是子玥見之,定是歡喜的。唔,明日拿回去給子玥瞧瞧。”
乍一聽到自己的名字從鳳璇陽口中喊出,龍傾寒嚇了一跳,還以爲自己被發現了,後頭發現是虛驚一場,他都不由得擦了擦自己額上的冷汗。
然而,沒多久,他又被鳳璇陽嚇了一大跳。
“子玥,子玥!”一聲大喊從鳳璇陽口中逸出,將龍傾寒的心又嚇得漏跳了幾拍,他循聲望去,卻見是鳳璇陽捧着一本偏黃的書冊,在那摩挲着下巴,一臉邪惡的看着。瞧着他臉上逸出的狡黠,鬆了口氣的龍傾寒便凝目望去,竟見鳳璇陽在瞧的是一本男子合|歡圖,轟地一下,龍傾寒的臉上染上了紅暈,莫怪鳳璇陽竟會喊自己的名字了,原來想着那去了。
時間點滴過去,鳳璇陽將那本合|歡圖反反覆覆地翻看了兩遍,似得到精髓了一般,便滿足地點了點頭,將其放了回去。
而後,他又踱到了龍傾寒這附近,左右瞧着可有什麼好看的書,不一會兒,,目光便放到了放置歷任教主秘史卷的地方,他臉上的狡黠忽而收起了,換上了一臉正色。
滴滴冷汗從額頭上滲出,龍傾寒又是一陣緊張,他生怕鳳璇陽發現了什麼,目光一直隨着鳳璇陽挑書的手指挪動,絲毫不敢懈怠。近了,近了,離他方纔看的那本書近了,他直覺自己的呼吸都快止住了,真怕鳳璇陽發現自己看過那本書。然,怵地,那隻手碰上了那本書,而這一刻,龍傾寒的呼吸是生生停止了。
不過下一瞬,那手指頓了頓,猶豫了好一會,又挪到了旁邊的那本卷子上,抽了出來。
左右翻了好一遍,鳳璇陽眼底忽而泛起了對書卷感興趣的精光,當即便捧着那本書,朝放置一旁的閱覽書籍桌子走去。
待得他走後,龍傾寒緊閉的呼吸纔敢緩緩的放出來,淺淺的吞吐。
這一驚一乍的下來,龍傾寒只覺得自己快要虛脫了,鳳璇陽感覺好似在玩自己一般,弄得他心神不定。
但好在,鳳璇陽捧着那本書看得津津有味,也沒再過來龍傾寒的附近了。
昏黃的燭火隨風搖晃,將鳳璇陽疲倦的臉印下了淡淡的陰影,投在了書桌之上。
此時的鳳璇陽乃是背對着龍傾寒而坐的。雖瞧不見鳳璇陽的臉,但龍傾寒卻從他那一身煙塵的背影,以及微馱的背上,瞧出了他的疲憊。
不一會兒,鳳璇陽便有些懨懨地打了幾個呵欠,困頓起來。他撐起手,支在自己的額角,撐着自己的身體,然而沒得多久,他的頭便輕輕地點了點,儼然便是打起盹了,可未睡得多久,這撐額的手一滑,他的頭重重地點了一下,立時又驚醒過來。
迷濛地看了一眼四周,鳳璇陽又翻了幾頁書,然則也未得多久,又止不住睏意地撐頷繼續點頭。
龍傾寒在上頭看着,心底是說不出的心疼,明明都如此累了,也不回房歇息,愣是一個人待在這空曠的地方,對書而眠,他見之,豈有不難受之理。
瞧着鳳璇陽屢次撐頷欲睡,屢次被驚醒,那心疼便如同一根小針一般,一點一點地刺入他的心口,雖看似針孔不大,但若是刺多了,這針孔便會越擴越大,最後因着密密麻麻的針刺而連成一個大孔,那些讓人生疼的冷風便會灌進去,讓他連抗拒的能力都沒有。
燭火漸漸搖曳,不一會兒,微風一過,便將燭火吹熄,原本明亮的藏書閣變成了一片昏黑,此時,當是最好出去的時刻,然而龍傾寒的步子卻如同生根了一般,動不得了。
只因,他的目光死死地鎖在了鳳璇陽的長髮上。
鳳璇陽的長髮保養得極其之好,在黑夜中猶泛着輕微的光亮,然而,卻也將上頭摻雜的白髮,忖得愈發顯眼。
鳳璇陽不過二十餘歲,竟然生出了白髮!
心疼,難受,種種情緒將龍傾寒溢滿,裹得他不能呼吸。
這種時候,他哪還能丟下鳳璇陽。當即便躍了下去,悄聲行到了鳳璇陽的身邊,看着他瘦了不少的背影,心中又是一陣堵。
他抿了抿脣,褪下了自己的外裳,輕輕裹在鳳璇陽身上,而後便要伸指點上鳳璇陽睡穴,抱他回去。
豈知這時,一隻有力的手快速地伸過,將他一扯,天旋地轉後,他便落到了一個人的懷裡。
他們很快就和好了吧?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