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玥,你想到了甚?”瞧着龍傾寒神色有異,鳳璇陽抿了抿脣,正色道。
對上鳳璇陽的雙眸,龍傾寒將心頭的話一一道出:“璇陽,你可還記得昔日我們前去苗疆時,在河水下游發現的五蠱童子居?”
鳳璇陽雙眸一凜,重重地點了點頭。
龍傾寒正色道:“那一日你我未曾發現任何東西,之後便訕訕離去,但在行到房門前時,我忽而見着了一個黑色花狀的印記,”他執起筆將先前所見的花狀描了出來,雖說與鳳璇陽所畫的還是有些差異,但整體而瞧,是一致的。
鳳璇陽的脣在看到這個花狀時,抿成了一條薄線:“五蠱童子已死,唯剩的唯有他們的義子,而你又在那處見到這個痕跡,如此說來戰越可是同他們的義子……”
“不……”龍傾寒忽而低下了眉頭,思索道,“不僅僅是在那處,我好似還在何處見過。”
他擰緊了眉頭,撐頷思索了半晌。鳳璇陽怕他冷着,便給他扯了扯薄被,覆在他的身上:“你若想不起來,便莫想了,左右這戰越殺的人又並非一個兩個的事了,你見過能如何,不見過又能如何。如今,我們大抵知曉這戰越同五蠱童子的義子有關便成,而……”
“等等!我想起在哪處見過了,”龍傾寒眉頭一舒,欣喜地道,“江花劍派!”
鳳璇陽挑了挑眉,似對這個名稱感到茫然與好奇一般,他疑惑地問道:“啥劍派?”
瞧着鳳璇陽對這地方的不熟悉,龍傾寒心頭也算放下了一塊石頭,當初江予沒說錯,掌門被殺果真不是鳳璇陽所爲。當即他便將那一日迴天劍宗時,路過子嗚,恰巧見着江花劍派掌門被殺之事道了出來,之後便道:“我那時在死去掌門的胸口,見着的傷口,便如同這個劍花形狀一般。那時掌門的身體被處理過了,是以未有血滴落,但我那時粗略瞧了一番,在傷口劍花下隱隱有黑色的血跡,是以我想,若是在那傷口添上幾筆滴墜的黑血,便完全同這花狀一樣了。只是不同的是,一個立於紙上,多了幾分生硬,一個立於身上,多了幾分真實,是以方纔我完全未將他們聯繫在一塊。”
鳳璇陽聽完,這眉頭都擰成結了,他順了順龍傾寒的長髮,在其條縷分明的長髮觸感中,理順這一切事情:“我們在前去苗疆時,遭到刺殺,後頭離訴打探得知此乃‘戰越’所爲。之後你在童子居時發現了這朵劍花的印記。你我分別後,你又於江花劍派發現了用這劍花挽成的傷口,而殺人之人,又恰巧扮作了我的模樣。後來我於武林大會遭到‘戰越’的圍攻。而現下又是有人透露消息給不知名的人,縱觀來瞧,指不準便是透露給‘戰越’的。依先前所猜的,若這‘戰越’的頭目是五蠱童子的義子,那麼興許他數次針對本座,乃是爲他義父與姑姑報仇來的了。”
龍傾寒頷首道:“應是如此,不若我實是想不通,這人爲何數次針對你了。這人好生歹毒,這不知會是何人,竟這般暗中對付你。”
“呵,這人啊,若是走上正途,那可是個厲害的大人物,但可惜,偏偏做些見不得光的事。”鳳璇陽勾起了脣角,嘲諷地道。
龍傾寒輕輕握上了他的手,抿了抿脣道:“你放心,不論何事,我皆會站在你的身側。”
雙眸裡忽而閃起了亮光,但復又收斂了下去,鳳璇陽兩手將龍傾寒纖瘦的腰肢緊緊地圈了起來,埋首到他的肩頭,用脣形無聲地道:“但願如此。”
龍傾寒聽不到他那句話,自然未多想什麼,他輕輕地拍了拍鳳璇陽的後背,將自己心頭的想法說出來道:“是了,璇陽,我有一想法。如今我們見着了這個‘戰越’的劍花與江花劍派掌門的傷口極其吻合,若是我們能將此事公諸於世,讓衆人見着這劍花與印記,再證明你的劍法與此不同,這般可會替你脫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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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璇陽輕輕放開了他,沒有言語,但神情裡的黯然卻讓龍傾寒看着一涼:“我……不可行麼?那……是了,那時我們行至骨都與苗疆,恁多人見着了,屆時讓當地人出面,替你解釋,言說江湖門派諸位掌門被殺時,你並不在場,如此,再加上先前我的猜想,你便可脫罪了!”
瞧着龍傾寒眼底的喜悅,鳳璇陽心生一暖,他的嘴角也微微揚了起來,無聲地點頭。
看着似乎有希望,龍傾寒臉上的笑容怎生都擋不住,他欣喜地道:“那我們解決這萬花寺的事情後,便趕往骨都與苗疆罷。”
鳳璇陽依舊不言,只是將他的身體攬進了自己的懷裡,順着他的發,因而沉浸在喜悅之中的龍傾寒,全然未發覺鳳璇陽眼底的黯色。
他的子玥,終歸是將事情想得太好了。一來,這劍花與傷口的印記是否相一致,這衆人觀點不同,若是有心誣陷他自己的人言說這兩物完全不同,甚至說未曾聽過“戰越”這組織,那這一脫罪之法,便不可用。二來,若是趕往骨都與苗疆的途中,被“戰越’知曉了此事,提前去骨都與苗疆將知情人盡數殺盡,那麼非但會害了那些無辜的衆人,還會使得自己又背一次黑鍋。
可是,瞧着龍傾寒這般開心的模樣,他實是不忍在這時打擊他,待過得幾日後,再說此事罷。
“璇陽?“許是察覺到鳳璇陽的心憂,龍傾寒擡起了眸,關切地問道。
鳳璇陽一頓,低眉,溫柔地道:“怎地了。“
“嗯,”龍傾寒微微蹙眉,好似想起了什麼東西道, “關於這戰越組織的頭目是何人,你可有何想法。”
鳳璇陽的手一頓,復又快速地軟下來,他搖了搖頭道:“不知,我也想不出會是何人,這義子我們都未曾見過,子玥,你有何看法?”
腦中閃過一道靈光,零散的記憶碎片混在了一塊,交織在一起,重重疊疊之下,提出了其中所需的信息,龍傾寒輕微蹙眉道:“有一個人,我疑是他。”
鳳璇陽雙眸一凜,全神貫注地道:“何人?”
薄脣輕啓,輕落兩個字:“陶槐。”
攬着他腰肢的手怵而一緊,鳳璇陽的身子忽而僵住了。
察覺到鳳璇陽的反應,龍傾寒疑惑地問道:“怎地了。”
搖了搖頭,鳳璇陽扯出了一個笑容道:“爲何懷疑是他。”
龍傾寒輕擰了眉頭:“我總覺得,這陶槐極其不簡單。初次見面時,他便不顧向宗的顏面,駁了向宗的面子,愣是不肯娶向芊雙,之後在滅莊之事後,竟能恰巧出現,雖說解了你的圍,但我總覺得,他似是在想法子替他自己脫罪。”
“哦?何以見得?”鳳璇陽挑起了眉頭。
“不知,”龍傾寒搖了搖頭,“直覺罷。細想下,若是向宗身死,他這個義女的夫君便可趁勢接手向梅山莊了,如此瞧來,他也有殺人的動機。再者,屍蠱這事,他竟然知曉,更顯得他嫌疑大。”
“我也知曉屍蠱之事,子玥,怎地不懷疑我呢。”鳳璇陽笑着啃了他一口,調侃道。
龍傾寒拍開了他的臉,道:“你曾去過苗疆,知曉也不足奇,但陶槐他便可疑了。再有,後頭我在丹霞州時見過他,而他正巧欲奪花家的遺物,但所幸未能得逞。是了,我忘了告知你,我疑龍末便是花修鳴。”
雙眸怵地一凜,鳳璇陽的臉上現了一絲不明的神色,連攬着龍傾寒的手都緊了幾分:‘此話何意?子玥,你我分別之後,你又做了什麼好事?”
龍傾寒當即便將那時候在丹霞州與盧莊主碰面之事的始末,以及回家後意外發現武功秘籍的事情一一說給了鳳璇陽聽。
話音一落,鳳璇陽卻是久久的沉默,而攬着龍傾寒的手也隨着沉穩的呼吸越來越重。
“璇陽,怎地了?”龍傾寒疑惑地問道。
鳳璇陽身子一抖,這才從漫漫的回憶中走出,他深深地望着龍傾寒道:“撇去他人之事不提,子玥,我要你應承我一事。”
“何事,你說?”瞧着他神色如此緊張,龍傾寒知曉必是要事,忙豎起了耳朵聽。
鳳璇陽溫柔地捧起了龍傾寒的臉,愛憐地撫摸着他上頭每一寸肌膚,在溫柔的動作中,將心頭的擔憂一一訴說:“我要你應承我,此生絕不再修習冥陽功,你的體質不同,萬不可修習。你可知那一日,我忽而感到全身焦灼難耐時,我心底是何感受麼?痛,道不盡的痛。”他執起龍傾寒的手,放在自己劇烈跳動的胸口上,哀聲道,“我不在你的身側,只有共心蠱在告知我,你出了事,可那時我遠在天邊,無法趕到你的身邊,你可知我有多急,多難受,結果竟是你自己胡亂練功而致的。”
“子玥,若是換做是你,你會有何感想,”鳳璇陽眼底的黯色愈來愈深,他將自己的頭埋在了龍傾寒的身側,“若果那時你走火入魔,就此……就此離我而去,我該怎辦,我該怎辦。”
話到了後頭,語含悲慼,竟是哽得說不出口。
龍傾寒愧疚地斂下了自己的雙眸,抱緊了這個深愛他的人,鄭重地道:“我應你,此生絕不再修習冥陽功,我也必會好好愛護自己,不再讓你擔憂。”
“你知曉便好。”鳳璇陽輕輕揚起了一抹笑,但暗含的苦楚仍是久久不化。
只是一時的貪戀,卻造就了自己的身體虧損,與鳳璇陽的擔憂,龍傾寒真不知,該用什麼樣的心情,來訴說自己內心的愧疚,唯有一記熱烈的吻,去吞下彼此的苦楚。
脣舌相纏,愛恨相織,都在此一一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