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傾寒心裡憋得慌,悶悶不樂的,便遣走了龍末,獨自一人躍到了房頂上,仰望浩瀚無星的天空。
他靜靜地躺在屋頂上,也不知在思索些什麼,眸裡空洞無神,流動着絲絲幽光。然而,沒多久,這眸裡便驟起了洶涌波瀾,凝起犀利的光。
只因,他看到遠處的山中冒出了煙火,而那座山,正是向梅山莊所在!
龍傾寒一怔,不詳的預感盡數激涌而上,他的記憶忽地飄回了復生前,火下殘垣,被鮮血濺染的房屋與湖泊,以及那一條條逝去的生命!
他的臉色一變,趕忙一個翻身躍到了屋下,朝山莊疾奔而去。
這時龍末恰好出來,看到龍傾寒跑遠,一時疑惑,想了想,也趕緊衝了上去。
龍傾寒輕功高絕,早將龍末遠遠甩在了身後。
然而,縱使輕功高絕,也有很多事卻是挽回不及的。當龍傾寒趕到向梅山莊時,這裡熊熊大火已經燃起,而莊內卻是漫天血光!
血,刺目的鮮血撲灑在地上,在牆上,印着熊熊火光,便宛如一個煉獄修羅場,殘忍無道。滿地的屍體,殘肢斷臂,覆在那殘酷的鮮血之上,入眼的除了一片紅色,再看不見其他。
龍傾寒被駭得渾身發抖,復生前看到的只是那條血湖,如今卻是親眼見着這暴虐的慘劇!一路走去,竟然都未有活口,莊內數百人的屍體隨地可見。
忽地,龍傾寒似想到了什麼,拔足便朝向宗的房間跑去。
而這時,許多居住在山腳附近的武林人士,也紛紛趕來,他們看到這觸目驚心的一幕,也完全驚呆,一部分人跑去尋找活口,一部分人跑去救火。
龍傾寒運起輕功快速疾奔,方一行到拐角處,便遠遠地瞧見了殺人的一幕。一個背對着他的紅衣人,正一劍刺入一個老者的心窩!血光瞬間四射,生生刺痛了龍傾寒的眼。
他繼續邁步前奔,然而那紅衣人卻快他一步,怵地飛走,不見了蹤跡。
“鳳璇陽!”跟來的武林衆人,看到那個紅衣人的背影,便驚覺出口。
龍傾寒的心撲通撲通直跳,有什麼正呼之欲出,卻快得讓他抓之不住。但此刻由不得他細想,他衝了上前抱起那個老者,快速地給他點穴止血,將他丟給了後頭的人,大喊道:“救他!”而後,繼續邁步前去追那紅衣人。
然而那紅衣人跑得太快,他一路直追,都未見到那人的身影。
一直到,他趕到向宗的房門前,才見到了紅衣人。
一個滿身是血的紅衣人——竟然是鳳璇陽!
龍傾寒已經完全怔住了,他的目光已完全被眼前這人生生奪去。雖然因着身着紅衣之故,血色看不清,但他卻聞到了那紅衣上刺鼻的血腥味!
此時的鳳璇陽臉上濺着血漬,嘴角勾着一抹似是嘲諷又似是得意的笑,宛如索命歸來的魔王,讓人不禁膽寒。
轟地一下,龍傾寒只覺腦袋已經蒙了,方纔那個殺人的紅衣人,現在這個滿身是血的鳳璇陽,究竟是他,不是他?
而這時,武林衆人也恰巧衝了過來,看到鳳璇陽,便直指他,大罵他兇手,而鳳璇陽則是冷冷一笑,雙手抱胸地看着龍傾寒。
“向莊主呢?”龍傾寒的聲音顫抖地可怕,雖然強作鎮定,但他攥緊的拳頭卻出賣了他的情緒。
鳳璇陽擡了擡下巴,指着旁邊那正熊熊燃燒的房門。
龍傾寒一驚,趕忙運起功力,化水成冰,朝房門打去,意圖救火。許多人見了,也趕忙撒腿跑去拎水救火。
而鳳璇陽則是冷冷地看着他們動作,沒有上前幫忙,可越是這樣的態度,越讓人對他起疑心,而他卻像是毫不在意一般,靜靜地站在一旁,看着龍傾寒。
然而大火難息,龍傾寒一急,取過一盆水,兜頭就淋,欲闖進去救人。這時,鳳璇陽才緊張地衝上去,扯住龍傾寒的手,喊道:“你作甚,找死麼!”
龍傾寒發怒了,他大喊了一聲,回手甩開鳳璇陽,便要前衝。
鳳璇陽用足了全力扯住他,甚至不惜用蠻力將他緊緊地鉗在懷裡,厲聲喝道:“龍傾寒!他已經死了!”
龍傾寒怔住了,雙瞳一縮,昔時滅莊後所發生之事忽地涌上了心頭,憤怒的痛恨的,種種消極的畫面在他眼前狂肆地回放。他心中大痛,厲聲一喝,使出全身的氣勁欲將鳳璇陽震退,然而鳳璇陽只是悶哼了一聲,他的手依然緊緊地將龍傾寒深鎖在懷裡,不願讓他前去。
熊熊的烈火映入眼底,如火一般燃燒着龍傾寒的身心,強烈的憤怒滋生,他用盡全力地掙扎大喊:“放開我!”
“做夢!”
“鳳璇陽!”龍傾寒厲聲一喊,忽地反手一劍,就削到了鳳璇陽的身上,血光飛濺的一刻,他怔住了。然而鳳璇陽沒有放手,他摟着龍傾寒的手依舊很緊很緊,話語裡是說不出的哀慼,“我不想你出事,不想……”
龍傾寒怔住了,他咬了咬牙,奮力地甩開了鳳璇陽的鉗制,厲聲道:“向宗是唯一替你脫罪的希望!”說完,他趕忙運起冰功,衝進了火海里。
鳳璇陽已經愣住了,腦海裡一直在回想着龍傾寒的那句話。他信他,他信他沒有殺人,在這所有人都認爲他是兇手的時候,他卻信了他。
傾寒啊,傾寒,這輩子,你讓我如何放得下你。
鳳璇陽喝了一聲,邁步便要衝進去,可衆人卻攔住了他,一副防止他進去殺人滅口的模樣,戒備着他。
鳳璇陽已經瘋了,龍傾寒在火海中,生命時時受危,他怎能冷靜!他嘶吼一聲,便不顧一切地運起掌勁,欲將周圍之人盡數逼退,而就在這時,砰地一聲響起,柱子轟然倒下,房屋瞬時倒塌了一半!
“傾寒——”鳳璇陽雙目齜裂地嘶聲大喊,狂奔出去。
但方衝到門口,便見龍傾寒抱着一個人衝了出來,而房屋便在他後腳邁出的那一刻砰然坍塌!
龍傾寒滿臉塵埃,他劇烈地咳嗽了好幾下,纔將手裡向宗緩緩地放在了地上。此時,向宗早已死亡,只是,龍傾寒不知爲何,猶會將這個死人救出,似乎心裡有個聲音在告訴他,向宗的屍體會說明一切的真相。然而他還沒來得及細想其中干係,便被一雙手用力地扯了起來,胸前一暖,便被緊緊地抱在了一個人的懷裡。
漫天火光中,他們倆緊緊相擁,沒有任何的緣由,沒有任何的表白,但此刻,他們卻明瞭了彼此的情意。
沒有人祝福他們,沒有人看着他們,但他們不需要,這一刻,他們只需要彼此的溫度。
他們誰都沒有開口,唯有擁抱方能表達內心的觸動。緩緩地鳳璇陽低下了頭,將脣貼在了那冰涼的脣上,狂肆地輾轉舔舐,用最霸道最熾熱的力道,去佔有他口中每一寸每一隅。
緊擁的懷抱,炙熱的親吻,在生死關頭,唯有情最真,愛最切。
兩人狂肆地相吻相擁,一直到,龍末打斷了他們,才緩緩分開。
“少主,人多。”
龍傾寒一怔,輕輕推開了鳳璇陽。不過好在,那些人的注意力都被向宗的屍體與救火吸引過去,並未看到他與鳳璇陽親吻。
而這時,龍末將方纔那被刺的老人帶了過來,龍傾寒擡眼望去,那人是向梅山莊的管家福伯。
此時福伯奄奄一息,神情渙散,胸腹間鮮血卻是止不住。
龍傾寒神情一黯,走了上前,蹲下|身,握起福伯的手,將內力緩緩輸送給他,哪怕讓他撐到把遺言說完也好。
福伯張了張嘴,可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了,他的目光已失了焦距,什麼都瞧不清了。然而便在他將要嚥氣的那一刻,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竟然瞬間雙目瞪大,似是迴光返照一般,抖着手,直指鳳璇陽的方向。
龍傾寒渾身一震,這一幕與復生前何曾相似,當時便是因着福伯所指,衆人才將滅莊之事歸罪到在鳳璇陽身上。他一凜,趕忙踏前一步,擋在鳳璇陽的身前,直面那隻手。
因而,當武林衆人回過頭來時,看到的便是福伯指着龍傾寒,嘴裡喊出一個字:“魔……”
而話語最後似乎還有別的話,但那些話卻忽地中止了,永遠地消失在煙塵中,衆人已是聽不到了。
而龍傾寒已經怔住了,那個“魔”字便如當年一般,喊了出口,可是,福伯最後未出口的那話,他卻依稀地感覺得到,那是一個字,一個“月”字。“魔月、魔月”,這已是他第二次聽到這個詞了。
他回過身來,看向鳳璇陽,只見鳳璇陽的眼底滿是陰霾,幽深得看不清,還隱隱透着一絲戾氣。
龍傾寒一怔,“魔月”,這究竟是什麼,可是會與鳳璇陽有關?那麼鳳璇陽,又緣何會在此出現,滅莊的真相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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