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喝了這碗驅寒的湯,免得着涼生病了。”許韻之端着熱氣騰騰的湯放在他面前,說“這是我特地吩咐凌雲煮的。”
“沒那麼嚴重。”話是這樣說,被她瞪着一雙銅鈴大小的眼睛他還是乖乖的乾了這碗熱湯,額頭都冒熱汗了。
許韻之滿意的接過碗交給代萱,問“等會有什麼事麼?”
“去御書房看摺子。”他問“你想去?”
“不用,臣妾去了會打擾皇上看摺子的。”她搖搖頭,御書房沒什麼好玩的,還不如在長樂宮逗二皇子,看他哼哧哼哧的在軟榻上爬來爬去的模樣好玩多了。
“如此,等着朕一起用午膳。”慕昭也不強求,他知道,若是她去了肯定沒心思看摺子,會被她干擾的。
慕昭去了御書房,周美璇她們回宮了,許韻之抱着二皇子在軟榻上,二皇子穿得很多,可一點也不妨礙他學習爬行,打滾的心情。
午膳時慕昭回來,許韻之見他鼻子紅紅的,摸了一下,慕昭連忙別開臉,鼻涕差點滴了出來,他確實着涼了。
許韻之摸摸他的額頭,並未發熱,她說“讓蕭御醫來看一下。”
“不用,只是有點流鼻涕而已。”他不在意的說。
“臣妾擔心的不是皇上......”她一不小心說漏嘴。
“那你擔心誰?”慕昭挑眉,他很高興自己的聽力非常的好。
“皇上若是病了,會傳染給暄兒的,他還小,很容易被傳染。”她解釋道。
“所以呢?”慕昭笑問。
“所以皇上能不能病好之前......”他笑着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她笑着說“暫時住在玉龍宮可以麼?”
“許貴妃的意思是,讓朕不用來長樂宮了?”慕昭微笑的問。
她點點頭,她大概,也許,應該,就是這個意思。
慕昭立馬變臉“很好,許貴妃你果然很好,竟敢趕朕走,竟敢嫌棄朕,你居然爲了二皇子這樣無情的對朕,阿嚏...”他看着捂着嘴退避三舍的警惕女人,臉色不能再難看了,陰沉朕一張臉,慕昭丟下狠話拂袖離開。
“如你所願,許貴妃,朕告訴你,你會後悔的,到時你跪在地上,匍匐的抱着朕的腿,跪舔朕的腳趾頭,朕都不會再踏進長樂宮一步的。”
“哎,皇上你別走呀,臣妾不是那個意思,臣妾只是讓你避幾天而已。”許韻之後悔的追了出去,無奈他人高馬大,腿長手長,氣性也長,一下就不見人影了。
“皇上這是真的生氣了麼?”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冷風涼颼颼的吹着,積雪上留着他的腳印,慕昭手足無措的收回目光,問代萱。
“娘娘,皇上不是很生氣,是特別的生氣,平時都是親親熱熱的阿雲阿雲,這會許貴妃都喊出來了,娘娘你慘了,你把皇上得罪了。”代萱幸災樂禍的說。
許韻之臉都綠了“有你這樣落井下石的麼?”
“奴婢只是想提醒娘娘,怎麼說他也是皇上,娘娘對皇上太不敬畏了。”代萱無情的數落“方纔皇上打噴嚏,娘娘一副見了瘟疫的模樣很傷皇上的心。”
“有嗎?”許韻自我反省,她好像是太緊張了,就怕二皇子生病,對二皇子她確實太上心了。
代萱點點頭去忙,她纔不要摻和進去,誰惹的禍誰去消滅。
“暄兒你說父皇是不是太小氣了,太喜歡計較了,你還小,多加保護不是很正常麼?”許韻之抱着二皇子和他說話,二皇子很高興,嘻嘻哈哈,哎哎呀呀的迴應她,一副聽懂的模樣,兩人溝通起來竟然覺得毫無障礙。
御書房的某位可憐的皇上接連打了幾個噴嚏,站在外面的清公公忍不住了,進來勸說道“皇上需要傳御醫麼?”
“不需要。”他翻臉,嚇得清公公縮了回去,慕昭想他就算生病也不看御醫,就要生病給她看,看她如何嫌棄。
下午鄭雅梨躺在牀上渾身發熱,香寒見了讓小筒子去找御醫,不找別人,就叫蕭御醫。
蕭御醫沒多久來了,他已經聽說了玉瓶湖的事情,此時看着燒得滿臉通紅的女人,暗罵了一句活該,詢問了之後給她把脈,又摸了摸額頭,確定是受寒發熱,他轉身準備開藥方。
袖子被一隻小手抓住,手指瘦弱纖細,他回頭,皺眉“鬆手。”
“你來給我看病麼?”鄭雅梨坐起來靠在牀頭,臉色緋紅“你不是不想來羲和宮麼?”
“這個問題沒什麼好回答的。”蕭御醫用力抽回袖子,說“不是什麼大病,喝點藥退燒就好了。”
“那件事情考慮得如何了?”她看着他追問。
“不再考慮範圍之內,勸你還是死心吧!”他冷冷的回答,鋪開白紙洋洋灑灑的寫了幾味藥材。
“你爲什麼這麼固執,對你來說很容易的,爲什麼你就不能幫幫我?”鄭雅梨嗓音虛弱,說着覺得委屈,眼淚嘩啦啦的落下,她吸了吸鼻子“若是沒她,我不會過得這樣悽慘。”
蕭御醫背對着她不說話。
鄭雅梨抹了一把眼淚,道“你以爲我爲什麼會大雪天的掉進湖裡?”
“聽說是你纏着皇上不小心摔下去的。”蕭御醫不留情面的說。
鄭雅梨臉上一熱,反正她燒得臉通紅,心虛的臉紅別人也看不出來,她說“謠傳你也相信,並不是那樣的。”
“是什麼樣的與微臣無關,藥方開好了,到時會有人把藥材送過來,鄭昭儀好好休息,有什麼不適再遣人喚其他的御醫來。”
“你呢?”鄭雅梨皺眉。
“今天微臣不當值。”蕭御醫說完就走。
她在他身後道“你若是不答應,我不會喝藥的。”
“隨娘娘喜歡。”蕭御醫纔不會被威脅。
鄭雅梨見狀,急忙說道“我懷喜了!”
蕭御醫腳步一頓,回頭一臉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眼中多了幾分複雜的情緒。
鄭雅梨對上他的目光,咬牙說“你若是不想我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你最好儘快動手除了她。”
蕭御醫捏了捏拳頭,大步流星,蘊含怒意的走到她面前,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扇了過去。
鄭雅梨被打懵了,捂着火辣辣的臉盯着他“你打我?”
“微臣只是讓昭儀娘娘清醒一下,你卻是病了,只可惜不是懷喜,而是得了風寒,昭儀娘娘撒謊之前考慮一下對方的身份,對御醫撒謊並不是什麼明智的事情。”
“奉勸昭儀娘娘一句,別說有許貴妃在皇上那兒得寵,就算沒有許貴妃,得寵的妃嬪也不可能是昭儀娘娘。”
“你什麼意思?”鄭雅梨感覺又被人打了一個耳光。
“昭儀娘娘確實長得美豔動人,賞心悅目,只可惜皇上不是好色之人,他喜歡的女人可以不美,但一定要順眼,可以沒雄厚的家世,卻一定要清白出生。可以玩點小心思,卻不能太過狠毒。”
“昭儀娘娘看起來確實很招人喜歡,只可惜不是皇上喜歡的類型,就算不是許貴妃,也會有唐貴妃,李貴妃,周貴妃,王貴妃.......”
“住嘴,你給我住嘴,你住嘴。”鄭雅梨情緒激動,捂着耳朵拼命的搖頭,似乎不想聽他說話。
蕭御醫見狀,識趣的閉上嘴,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香寒聽見動靜走了進來,看着難受的趴在牀上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安慰道“娘娘,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遲早他會答應的。”
“閉嘴。”鄭雅梨覺得煩躁,一巴掌扇了過去,香寒吃痛的捂着臉,看着她家主子臉上的巴掌印,意思不知道說什麼。
鄭雅梨不看她,吼道“滾出去,誰都不許進來。”
香寒捂着臉離開,不想再刺激她家主子,她知道她家主子喜怒無常,難以侍候,她都知道。
蕭御醫走到羲和宮外,站在冰天雪地裡仰頭吐出一口濁氣,看着自己的手,他捏了捏拳頭,他竟然沒忍住打了人。
他快要被那個瘋女人逼瘋了。
長樂宮中,許韻之捧着湯婆子暖手,飯菜已經上桌了,代萱沒一會兒掀開布簾進來,帶了一股寒風進來,看見她,代萱說“皇上去了良妃宮中用膳。”
“他沒說什麼?”她問。
“皇上沒說。”代萱如實道。
“知道了,你也下去用膳吧!”許韻之擺擺手,端着碗筷用膳,桌上都是她喜歡吃的,這會兒瞧着竟然沒食慾。
晚膳後她做了一會兒,代萱在外面看了幾眼,她問“皇上還在良妃宮裡?”
“去了唐昭容的宮裡。”代萌低頭說。
“他倒是勤快,一晚上去幾個宮裡轉悠,也不嫌冷。”許韻之諷刺道。
代萱代萌對視一眼“娘娘,皇上估計不過來了。”
“知道了,準備熱水吧,泡腳睡着。”許韻之氣悶的說。
代萱點頭退了出去,不多久捧着熱水進來,她梳洗了一番,泡了一個熱水腳才爬上牀,自我安慰一個人睡在大牀上是多麼多麼的自由。
等她輾轉難眠的丟了慕昭的枕頭時,她才後悔白天不該說得太過分了,那個要面子,小孩兒心性,需要哄的男人可是很喜歡斤斤計較的。
她翻了一個身嘆了口氣,心想他估計這會抱着唐心蘭嘿咻嘿咻的玩得正高興吧!
慕昭打了一個阿嚏,揉了揉鼻子站起來“夜深了,朕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唐昭容早點休息。”
“皇上不留下麼?”唐心蘭從身後抱着他“外面天寒地凍的,皇上走來走去很冷的,再說了皇上都已經不舒服了,難道還要出去受寒嗎?”
“你身子弱,朕怕病氣傳給你。”慕昭拍了拍她的手,說“朕改日再來和你下棋,你早點休息。”
“嬪妾恭送皇上!”唐心蘭知道留不住他,只能認命的行禮。
慕昭點點頭掀開布簾走了出去,寒風刺骨,冷得人直哆嗦,慕昭低低的咒罵了一聲,踩着積雪咯吱咯吱的離開宣和宮。
唐心蘭站在門口看着離去的身影,渾身顫抖,等人走遠了纔回屋,看着還未收好的棋盤,心情沉重。
慕昭走到長樂宮門口,推了一下門,發現根本推不動,他又推了一下,才相信已經落栓了。
慕昭站了一會兒,當着清公公的面,一腳踢在門上,宮門微絲不動,在靜謐的冬夜中,發出咚的聲音。
清公公試探的問“不如奴才叫兩聲?”
“你是狗麼?叫什麼叫,回玉龍宮。”慕昭甩臉走了,又冷又凍又氣,還憤怒,讓他脾氣暴躁得想殺人。
“......”清公公一臉幽怨的想,他做錯了什麼,爲什麼要受這樣的罪,貴妃娘娘你可害死奴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