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韻之並不是不知道事情輕重緩急的人,她知道兇手一天沒抓到,就得多擔心一天。
她這幾天連續在馬場騎馬,有時和慕昭,有時和周美璇和李敏仙她們一起,她並未告訴周美璇她們兩人,慕昭要求的。
說是兇手沒抓到,未免打草驚蛇,走路風聲,最好誰都不要告訴。
她絕的慕昭說的很對,便隱瞞她們二人,免得她們知道了疑神疑鬼,在馬車上騎馬就沒那麼自然了。
這幾天她都平平安安的回到長樂宮,並未發生異樣,恐怕那人已經知曉了,只要她平安無事,兇手就會找賀林質問他爲什麼還不動手?
當晚,賀林睡在自己的牀上,這個小房間是他自己的,在馬廄就是這點好,爲了方便照顧這些駿馬。
賀林這幾晚都睡得不是很踏實,今晚也是一樣,入夜很久了,他還是睡不着,輾轉反側許久。
突然,他聽見一些奇怪的聲音,賀林警惕的看着門口,他抱着枕頭旁的一根木棍防身,只可惜他沒警惕多久,人就暈暈乎乎起來,沒一會兒就倒在牀上。
聽見咚的聲音,門外的人這才放心大膽的撬門進去,順手關上門,點燃一旁的油燈,把暈倒的賀林綁起來,然後用桌上的水,把人潑醒了。
賀林悠悠醒來,看清眼前全身黑,只露出一雙眼睛,眼睛不大,看起來有些恐怖,嚇得他心驚肉跳“你......你是那晚的人?”
“正是!”來人聲音粗糲,像是揉搓的沙粒一般。
“你要做什麼?”賀林臉色大變“我......我只是一個小小的馬倌,根本沒做什麼。”
“別廢話,今天來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按照吩咐辦事?”男人眯着眼,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準備威脅賀林。
這時躲在暗處的人跳了出來,打掉黑衣人手上的匕首,黑衣人受驚,知道中了埋伏,作勢準備逃走,打開門就愣住了。
肖寅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口,雙手抱劍,冷酷無情的看着他“等你很久了,今晚終於露面了!”
“你們已經知曉了?”粗糲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刺耳。
“去見皇上吧,皇上等候多時了。”肖寅冷笑。
“恐怕沒那個機會了!”黑衣人說完就倒了下去,原來在他看見肖寅時就知道逃不掉,咬碎了藏在牙齒中的毒丸吞下去。
肖寅臉色一變,上前查看,掀開面巾,是一張平淡無奇的臉,嘴裡冒着血沫,人抽搐了幾下就死了。
肖寅咒罵一聲,拎着死去的人離開。
留下的肖戊解開賀林也走了。
慕昭睡得正香,他被人推醒了,轉身看去,牀幔外站了一個人“皇上,兇手抓到了。”
“審問出來是誰沒?”慕昭低聲問,他看了一眼枕着胳膊睡得正香的人,不忍心吵醒她,起身出去談。
兩人站在外面,肖戊跪在地上道“皇上降罪,屬下未能留下活口。”
“怎麼回事?”慕昭皺眉。
“來人早已藏毒,發現中了埋伏就咬碎了毒藥,還未來得及審問就死了。”肖戊如實稟告。
“身上有什麼線索?”慕昭氣得不想罵人。
“只知道是冷宮一位做雜役的,以前犯了事被罰到冷宮,平時接觸的人很少,他住的地方只看見這個,其他的並無可疑。”肖戊呈上另一包油紙包着的東西。
慕昭拿着看了一眼,丟在地上“這事好好查一下,一定要查出幕後主使,她和這個冷宮的人並無恩怨,不可能無緣無故費盡心思害她,背後肯定有人。”
“是!”肖戊點頭,他很後悔,竟然讓那人死了。
“退下吧!”慕昭擺擺手,看着夜空中的圓月,嘆了口氣。
第二天早膳後許韻之問他需不需要去馬場時,慕昭拉着她的手說“人昨晚出現了。”
她驚喜“查出來了?是誰?”
他不隱瞞她,說“雖然人抓住了,還是讓他贏了,那人服毒自殺了。”
許韻之張了張嘴“死了也好,反正凶手已死。”
“嗯!”慕昭點頭,安撫的摸摸她的臉,說“別擔心,朕會處理的,你只要別亂跑就行,以後想騎馬還是可以去。”
“好!”她點點頭,想起了什麼,問“兇手是誰?”
“冷宮的一個無名之徒,屍體朕讓人拿去喂狗了!”慕昭淡淡的說。
“啊,皇上這樣做不厚道呀!”許韻之大驚,在他差異的目光下,她說“那人既然服毒自殺,他身上肯定有毒,被狗吃了,不是把狗給毒死了?”
慕昭嘴角抽了抽,彈了下她的眉心“這個時候還有心思擔心那些畜生,你可真是心善。”
“不是心善,只是覺得小狗太可憐了,它們其實挺好,聽話又忠誠,還能看家護院。”
“聽你的意思,養過?”慕昭笑問。
“沒有,之前我們去柳樹衚衕三十六號不是被狗恐嚇過麼?”許韻之笑道。
慕昭想了想,確實有這樣的事情,是前年的事情,那時她入宮不久,埋怨他沒準備及笄禮物,他晚上把人帶去找及笄禮物。
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好笑,他竟然會做出那麼傻的事情。
“皇上,我想養一隻可以麼?”許韻之笑問。
“不可以,會傷害你和暄兒的,朕不答應。”慕昭拒絕,她癟嘴,他說“小狗再聽話再忠誠也是畜生,要是一不小心咬了你們,朕會擔心的,聽說有很多人就是被狗咬死的!”
許韻之心驚“那還是不要養了。”
“嗯!”慕昭滿意自己的恐嚇,安撫的拍拍她的背,說“這幾****還是不要去騎馬,免得出事,等抓住背後的兇手再說。”
“你說背後有人?”許韻之吃驚。
“你可那個冷宮的人無緣無仇,甚至都沒見過面,他對你下狠手實在是說不過去,除非是替人辦事。”慕昭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她,她心裡有個譜,才知道防着點。
見她露出驚嚇的神情,他安撫“放心,朕會讓肖寅暗中跟着你,有什麼危險他會營救的。”
“好!”她點頭。
這時青禾站在門口說“啓稟皇上,蕭御醫來了。”
“讓他進來。”慕昭說道,她好奇,他說“是朕讓他來的,他對毒藥頗有研究,應該知道這裡面是什麼毒藥,若是能從毒藥入手,可能會有點線索。”
蕭御醫擡步進來,低着頭,行禮“微臣參見皇上,見過貴妃娘娘!”
“起來吧!”慕昭說“這兒有點東西需要你看一下。”
蕭御醫看着清公公呈上來的油紙包,神色微變,若不是他鎮定,恐怕會被他們看出來。
蕭御醫面無表情,神色鎮定的接過油紙包打開看了看,挑了一點聞了聞,正要送到嘴邊,像是想嘗一下。
慕昭提醒“有毒!”
其他人也嚇了一跳。
蕭御醫依然雲淡風輕,說“微臣知曉,確實有毒,能毒死幾匹馬,而且裡面還有一種藥,能讓吃了人變得狂躁,這毒藥雖然毒,不過不是立馬致命的毒藥,有一盞茶的時間毒發。”
蕭御醫問“從哪弄來的毒藥?”
“是從一個死了的人身上找到的。”慕昭淡淡道。
蕭御醫不再多嘴。
他問“這種毒藥容易弄到麼?”
“很容易,不只是御醫院裡有,外面的藥廬都能買到,很常見的兩種毒藥。”蕭御醫淡淡的說。
他不知道,他說御醫院裡有時,幾個人臉色有多精彩,他們以爲是御醫院的。後來聽他說宮外也有,他們知道,這個毒藥根本不算什麼線索。
“若是中了這個可以解麼?“慕昭不放心的問。
“微臣在,可解。”蕭御醫高冷的說。
許韻之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覺得他說話的口氣好自信,好傲氣。
“知道了,退下吧,這事別對任何人提起。”慕昭叮囑。
蕭御醫點點頭,放下毒藥,行禮後面無表情的離開。
許韻之說“看來還得想其他的辦法了。”
“放心,只要還活着,就會露出馬腳,朕就不信抓不到人。”他握着許韻之的手說“這人看起來很謹慎,連用藥都如此,你這段時間不要輕易出門,沒事就在長樂宮,若是想出去走走,等朕忙完了陪你一起。”
“好,都聽皇上的!”許韻之乖巧的點頭。
第二天梨妃說是不小心割傷了手指,叫了御醫去羲和宮。
蕭御醫到了羲和宮,鄭雅梨便把人支開,只留下香寒一人守在門口,她手上包着紗布,蕭御醫皺眉,拿着她的手查看,作勢就要解開紗布,她按着他的手“不用,是假的。”
“你沒受傷?”蕭御醫皺眉,似乎很不高興她欺騙自己。
“若是不這樣,我怎麼能見到你?”鄭雅梨露出委屈的神情,她本就長得貌美傾城,這樣一委屈露出楚楚可憐的神情,任誰見了也會心疼。
蕭御醫嘆了口氣“就算要見我,也不能這樣撒謊,若是人家發現你裝的怎麼辦?”
“包着紗布人家又看不見,以後就說醫治好了就行了。”鄭雅梨不以爲意。
“傷疤呢?”蕭御醫問。
“傷疤沒了。”她強詞奪理。
他嘆了口氣“過兩天給你做一個假傷疤貼着。”
“傷疤也可以做出假的?”鄭雅梨詫異。
“當然可以,人都可以假死,更不要說假傷疤了。“蕭御醫對自己的能力一點都不懷疑。
鄭雅梨聽得很稀奇,用欽佩的目光看着他,蕭御醫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別開臉說“這段時間我們最好不要頻繁見面。”
“爲什麼?”鄭雅梨皺眉“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你想多了。”蕭御醫說“你不是讓我辦事嗎?”
她點點頭,激動的問“怎麼樣,她死了沒?”
“事情敗露了,派去的人被發現服毒自殺了,昨天皇上把我找去詢問毒藥的線索。”蕭御醫抓着她的手說“皇上很精明,他肯定已經懷疑後宮的人了,特別是你,你和貴妃一向不對盤,若我是貴妃,第一個懷疑的就是你。”
他這樣說嚇得鄭雅梨花容失色“那怎麼辦?”
“別擔心,有我,那人信得過,肯定沒留下什麼線索,我們只要靜觀其變即可,你這段時間不要露出馬腳,等有機會再下手。”蕭御醫叮囑。
鄭雅梨點點頭。
“既然沒事,我就先走了,久留會引起懷疑的。”蕭御醫起身,提着藥箱準備離開。
鄭雅梨抓着他的袖子,仰頭,露出美豔的臉,踮起腳尖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蕭辰,小心點。”
“嗯!”蕭御醫對她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捏捏她柔嫩溫軟的小手,提着藥箱離開。
鄭雅梨解開手上的紗布,露出裡面完好無缺,安然無恙的手,皺了皺眉沒想到他們那麼警惕,連他都沒能得手。
賤人就是命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