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被太后叫去了壽寧宮。
太后看見他直接問“你說的冊封良妃爲後是怎麼回事?”
“這事朕自有分寸,太后不用擔心。”慕昭淡淡的說,覺得太后多管閒事了,若不是良妃威脅,他纔不會讓良妃的名字出現在他的皇后之位上。
“哀家怎麼能不擔心,這位良妃本來就戴罪之身不說,就她那點氣度和她的人品,根本擔不起皇后的頭銜,皇上不要任性妄爲,冊封皇后的事情皇上還是多考慮考慮。”太后苦口婆心的勸說。
“以後放心,朕已經考慮清楚了,這事不用再說,朕知道該怎麼做,也知道該立誰爲後。”慕昭道“若是無事,朕先走了。”
“皇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太后拉着他的手關切問。
慕昭搖頭“沒事,太后別多想。”
“沒事就好,哀家擔心出了什麼事,你若是立許貴妃爲後哀家倒是不驚訝,皇上立良妃爲後,哀家實在是想不通。”
“太后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想,反正也想不通,何必爲難自己。”慕昭說“朕這樣做肯定有朕的想法,太后不用擔心,好好養身體,朕改日再來給太后請安。”
太后見他要走,連忙道“既然皇上來了,不如去看看大皇子,他雖然看起來有些愚笨,近來也學會說話了,他畢竟是皇上的親骨肉。”
“朕知道了!”慕昭想了想,並未立馬離開壽寧宮,而是去了大皇子的房間,大皇子正在和奶孃玩鬧,手裡拿着一個撥浪鼓搖着,看見他愣了一下,隨即怯怯的跑到奶孃身後躲着,一臉怯弱又好奇的看着他。
奶孃見了他,連忙拉着大皇子出來請安,大皇子躲在奶孃身後不肯露面,拉幾下就癟着嘴巴哭起來,弄得奶孃尷尬極了。
慕昭道“算了,讓他去吧。”
大皇子哭得更傷心,慕昭也沒想繼續和他說話的心情,看了一眼哭泣的大皇子,轉頭走了。
奶孃着急不已,心想大皇子怎麼這麼膽小,皇上難得看他一眼,都不好好表現,以後長大了怎麼辦?
回到長樂宮,許韻之問“太后說了什麼?”
“還不是很奇怪朕怎麼會立良妃爲後的事情。”慕昭頭疼。
許韻之給他揉揉眉心,道“別擔心,事情總會有轉機的。”
“嗯!”慕昭點頭,把她抱坐在腿上,問“聽說你今天又把梨妃打了?”
她點頭“就打她了,誰讓她目中無人,良妃還未灼傷皇后的位置,她就得意忘形的巴結討好良妃,一直在那兒埋汰臣妾,臣妾正好這兩天憋着氣,就找她下手了。”她盯着慕昭,笑問“皇上不會心疼了吧?”
“確實心疼....”見她瞪眼,他笑“朕是心疼你的手,哪隻手打的?”
“不是手,我是用腳踢得,直接把人踢趴在地上,就像一個癩蛤蟆一樣,想想就好笑。”許韻之樂不可支。
慕昭想想那畫面,也忍不住笑了,說“看來許大人不該給你請師傅的,看把你嘚瑟的,仗着自己會點三腳貓的功夫,你倒是有恃無恐。”
“好吧,我低調一點!”她靠在他懷裡,心想她爹纔沒有給她請師父,都是她有先見之明學了點拳腳,不然哪有膽子揍人。
況且要不是她會點拳腳防身,禦敵,她早就被人欺負的連渣滓都不剩了。
不知道慕昭要是知道她的師傅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好友好將軍唐肅,會不會把她殺了?
隨後的兩天,事情一點進展都沒有,慕昭雖然派人快馬加鞭的帶着他的書信去景國,有沒有希望還不確定。
這邊御醫院和濟善堂的人以及蕭御醫都束手無策,他們心急如焚,看樣子只能寄希望於良妃了。
這兩天初夏也沒傳來好消息,許韻之沐浴時發現肚臍眼周圍的花紋顏色更深更明顯了。
晚上睡前慕昭都會檢查一遍,看得兩人心情複雜。
慕昭擁着她道“放心,不會有事的,還有一天的時間。
許韻之點點頭,讓代萱去提醒一下初夏,別忘了自己的使命。
初夏和代萱見面後心事重重,回去差點撞上出來走動的良妃,良妃看了她一眼,問“你去哪了?”
“奴婢去御膳房看了看,娘娘不是說想吃蓮藕排骨紅棗湯嗎?奴婢去御膳房吩咐中午的膳食去了。”初夏低頭道。
良妃信以爲真,點點頭“隨本宮去玉瓶湖走走。”
“是!”初夏點頭。
玉瓶湖自從羲和宮的小廝無故落水溺亡後就冷清了許多,白天還好,晚上根本無人敢去。
今天天氣不錯,許韻之和慕昭帶着二皇在玉瓶湖釣魚。看見走來的良妃,許韻之哼了一聲。
良妃看見他們了,含笑走了過去,行禮“臣妾見過皇上,貴妃娘娘。”
“良妃起來吧!”許韻之不搭理她,慕昭道“良妃怎麼來玉瓶湖了?”
“臣妾從冷宮出來幾天,明天就是臣妾的立後大典,臣妾想着在立後之前想和皇上一起用午膳,皇上能不能賞臉?”良妃笑問。
“良妃恐怕要失望了,皇上已經答應臣妾午膳在長樂宮用膳。”許韻之故意說道。
“哦!”良妃不以爲意,問“晚膳呢?”
“皇上的晚膳本宮也預訂了。”許韻之抱歉的說“良妃恐怕沒機會了。”
“皇上說呢?”良妃撫了撫耳墜,笑道“皇上難道不想知道臣妾把東西藏在哪兒了?”
“不想知道,既然說好了明天立後,就明天再說,良妃退下吧,不要打擾朕和貴妃兩人釣魚的興致。”慕昭不感興趣。
他就算感興趣也知道這個時候良妃不可能說實話,因爲她不是那樣爽快的人,最後的救命稻草,誰都會在最後時刻拿出來,她不會那麼傻現在就告訴他,那不是太危險了麼?
良妃抿了抿脣“如此,臣妾就不打擾了,皇上明早可要來德文宮接臣妾,明天就是十三,是皇上封后大典的日子,臣妾去鳳儀宮看了一眼,確實不錯,臣妾很喜歡呢!”
“良妃喜歡就好!”慕昭淡淡的說。
許韻之抱着二皇子看都不看她,彷彿她不存在。
被漠視的良妃捏了捏拳頭,維持僵硬的笑容離開。
初夏留意她隱隱發怒的模樣,默不作聲,怕被牽連。
午膳後,良妃說是要休息,讓初夏不用在跟前守着,初夏點頭,在良妃以爲她退下後,偷偷的靠近,躲在窗戶後面看着坐在梳妝檯前的良妃。
良妃看着鏡中並不出衆的臉,暗自神傷,想起皇上對她的冷淡和嫌棄,她知道就算桌上皇后的位置,只要許貴妃在的一天,她遲早會被皇上從皇后的位置上踢下來。
若是這樣,她的下場會比之前更慘,走到現在這一步,她竟然開始心生膽怯了。
良妃取下左耳上的瑪瑙耳墜,看了看身後,發現空無一人,這才緩緩的擰開瑪瑙珠子,原來裡面暗藏乾坤。
初夏瞪大眼睛看着良妃擰開珠子裡倒出來的三粒紅豆大小的褐色藥丸,捂着嘴巴輕輕的退了回去,原來良妃說的不會藏在德文宮是這個意思,她果然藏在身上。
難怪那天那麼在乎那對耳墜子,還說她最喜歡,這幾天初夏留意到良妃特別喜歡撫摸左耳耳墜,原來是這麼回事。
抑制住內心的激動,初夏緩緩探頭,看見良妃把藥丸重新裝回去,放在瑪瑙珠子裡擰好,重新掛在耳垂上,梳理了長髮躺在牀上,她悄悄的退下去。
初夏知道,現在不動手根本沒機會,她等了一會,良妃差不多熟睡之後,她輕手輕腳的進去,小聲喚道“娘娘,娘娘?”
良妃睡得很沉,沒動靜。
初夏竊喜,看着她朝內的左耳,顫抖着雙手,心像是要跳出來,她緩緩的捏着耳朵,一手取下左邊的耳墜,她怕自己出錯,又準備拿右邊的耳墜,這樣保險一些。
初夏取下右邊的耳墜準備離開時,良妃突然睜開眼看着她“初夏你做什麼?”
“奴婢,奴婢什麼都沒做。”初夏慌張。
良妃見她一副見鬼的模樣,下意識的摸自己的耳朵。初夏反應過來,拔腿就跑。
良妃發現耳墜不見,大喊大叫“初夏你回來,你要什麼本宮都答應你,把耳墜給我,初夏,初夏你別跑,來人,抓住她,她是刺客。”
守在宮門口太監聽見動靜扭頭看去,初夏從他們面前跑過去,他們像是沒看見,良妃拼命追上來,大怒“你們還不去追,她是刺客!”
“良妃別開玩笑了,初夏是不是拿了娘娘的解藥?”其中一位太監笑問。
良妃臉色一變“你們怎麼知道?”
“良妃娘娘當奴才們是傻子嗎?”兩位太監哈哈的笑了“皇上早就吩咐過了,只要初夏遇到什麼不測,我們都要護着她,至於良妃娘娘,就等着皇上懲罰吧!”
“什麼意思?”良妃一時沒反應過來。
“意思就是,這一切都是做戲,良妃娘娘以爲你真的會封爲皇后麼?”太監笑道“簡直是癡人說夢,皇上和貴妃娘娘早就把我們叫去問話,讓我們在良妃面前做戲。”
良妃恍然醒悟過來,捂着空蕩蕩的耳垂,她就知道事情不會這麼順利,她就知道,沒想到皇上會欺騙她,爲了得到解藥,他一邊虛以委蛇的答應她的要求,一邊暗中讓初夏打探解藥的下落,一旦發現就盜走,難怪許韻之那個賤人那麼有恃無恐,原來他們早就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了!
偏偏她還洋洋得意以爲自己要飛上枝頭,卻原來不過是被人玩弄而已。
良妃想到這,忍不住哈哈大笑,緩緩的走回德文宮,她知道她這輩子已經到頭了。
只要他們確定那是解藥,皇上就會對她下手。
初夏馬不停蹄的跑到長樂宮,把耳墜子交給許韻之,喘息道“解藥,解藥,解藥在珠子裡面。”
許韻之擰開一看,果然有藥丸,爲了確定藥丸是不是解藥,她讓代萌去找林御醫,讓代萱去找慕昭。
不要問她爲什麼不找蕭御醫,許韻之不傻,不會用被她懷疑的人。
不多久林御醫來了,慕昭也來了,蕭御醫也來了,許韻之記得沒叫蕭御醫。
“這是從良妃那兒得來的解藥,林御醫看看是不是。”許韻之把三顆藥丸交給林御醫。
林御醫接過去仔細的看了看,聞了聞,又看了看,蕭御醫準備湊過去,許韻之看了代萱一眼,代萱會意,道“蕭御醫麻煩你過來下,貴妃娘娘有事情要詢問蕭御醫。”
蕭御醫擡頭看向許韻之,許韻之眸光清亮,目光平靜的盯着他。
蕭御醫在她的目光下竟然不敢有掉包的心思,走了過去“貴妃娘娘請問。”
“梨妃的傷勢如何了?”許韻之笑問。
蕭御醫面無表情的回答“回貴妃娘娘的話,梨妃娘娘的傷只是皮外傷,那天微臣診治過後留了一瓶藥,按時上藥應該無礙。”
“那就好!”許韻之擺擺手示意他退下,問“林御醫,藥丸可是解藥?”
“正是!”林御醫喜滋滋的行禮“娘娘現在可以服一粒,剩餘的兩粒晚膳後半時辰一粒,第二天早上一粒即可。”
林御醫知道,只要許貴妃無礙,他也就不用連累家人了。
慕昭聞言,縈繞在心頭的擔心終於放下了。他倒了一杯溫水給她,許韻之含笑接過去,從他手中拿了一粒藥丸用水服下。
蕭御醫站在一旁看着這一幕,捏了捏拳頭,心想許貴妃是不是懷疑什麼了?
剩下的兩粒藥丸慕昭不放心給別人收着,他用手絹包好,放在一個小盒子中揣在懷裡,還不放心的摸了兩下。
這舉動逗樂了許韻之“皇上這樣臣妾更加擔心。”
慕昭皺眉“阿雲不相信朕?”
許韻之老實的點頭,惹得他瞪眼,知道林御醫他們都退下去了,他擁着她,低頭在她脣上啃咬起來“居然懷疑朕的辦事能力,阿雲你可真是大膽,看朕不收拾你!”
兩人玩鬧了一會兒,許韻之捧着他的臉問“現在解藥在我們手上,皇上準備怎麼懲罰良妃?”
“什麼狗屁良妃,敢對你下毒,敢覬覦我們的暄兒,敢威脅朕,不誅九族已經是便宜她了,正要把她凌遲了,讓她知道惹惱朕的下場。”慕昭憤憤的說着,叫來清公公“去把良妃抓起來,凌遲!”
“是!”清公公點頭。
慕昭又說“趙家養出這樣的好女兒是他們的教養問題,朕不得不發,把他們全都貶爲庶民,男的流放,女的爲婢。”
“是!”清公公點頭,想起了什麼,問“那個叫初夏的婢女呢?”
慕昭看向許韻之,許韻之想了想,道“按照本宮答應的要求,讓她出宮吧!”
“是!”清公公說完就下去了。
許韻之發現代萱代萌兩人都忍不住鬆了口氣,她不是善良的人,若不是顧及着兩個忠心自己的婢女,她不會放初夏一條生路的。
至於良妃,清公公還沒來得及凌遲,她自知死路一條,已經懸樑自盡了。
氣得慕昭甩了茶杯,說是把她的屍體拖出去掉在亂葬崗喂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