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這脾氣,我怎麼瞧着跟咱們家二小姐越來越相似。”福嬸在一邊有所感慨。
這一句讓墨舒宜的臉色有些突然的驚愕,轉瞬就又作無事。笑道:“都說侄女隨姑姑,我倒瞧着死丫頭越來越像她那兩個蠻橫的姑姑。”
“可沒有那麼一回事兒,我們家小小姐小孩子性情,心底委實善良,哪如夏家那兩個浪蹄子,活脫大觀園裡囂張跋扈的王熙鳳。”福嬸略帶忿色的說着。
“哦,福嬸果然是看過紅樓的人,這‘蹄子’的出處就是紅樓裡的。”一直在連靜芬闖進來後緘默的周芷晴,對着福嬸讚道。
福嬸呵呵的笑,“我一個大字不識的人,哪裡看過那樣的書,都是從京戲臺詞裡學來的。”
夏若曦不動聲色的盯着福嬸,想起前世裡福嬸的事,腦筋即有了轉動,“媽,不如讓福嬸以後就跟了我們家得了,我衝外公要了福嬸。咱們家的那些工人,以前的都是爸的心腹,現在的都是那些別有居心的存心楔入咱們家的釘子,我一個個看着都討厭,倒不如讓福嬸跟着我們,你也好有個貼己的心腹。”
墨舒宜還沒開口,福嬸就開口了,“小小姐這話倒是讓我這個老東西,歡喜死了。小小姐若是向老部長開口,以老部長對小小姐的疼愛,自是捨得讓我這老東西跟了小小姐,可是要是老部長身體不好,除了忌口的食物,老部長嘴兒也挑剔,怕是以後請的新工人,沒我知道的詳細,會讓老部長受苦的。”話語間,即是不想換主人。
墨舒宜點頭,對夏若曦微嗔,“你這丫頭,怎麼就貪得無厭呢?你外公是怕咱們家的那些人沒福嬸貼心細心,所以暫且讓福嬸過來照應你幾天,你倒得寸進尺了,這時是傷了,等好了,非讓你外公好好打你的屁股不可。”
“哼,媽可壞了,我外公就在這裡,也不一定像你這個當媽的這樣說話。哪有你這當媽的攛掇人打自己女兒屁股的?要是讓別人不小心聽到,說不準還以爲你是後媽呢。”夏若曦本來是想着將福嬸弄到夏家,那麼可以在未來避免一些事,但是福嬸和母親都不樂意,就只能打諢說笑了。
不料這本是隨意的笑話,卻讓墨舒宜身子抖了一下,臉色也有些蒼白了。
怎麼了?夏若曦立即敏感,只是說笑,媽不會不懂吧。何時母親變得如此不禁玩笑了。
“臭丫頭,世間的好都被你佔盡了,你還不知足。我要是有阿姨這樣的媽,早幸福的飛到天上了。”周芷晴順手抱住墨舒宜,“阿姨,不理你的混賬女兒,以後把我認了當閨女得了,我可比那臭丫頭好上不知多少倍呢。”說完大力的親在墨舒宜的臉上,惹得墨舒宜格格地笑起來。
“晴晴要是肯認我當媽,那自然是好了。等日裡得閒,我就辦場認女宴。以後就專寵晴晴,少理我那沒良心的丫頭即是。”說完,墨舒宜爽朗笑開。
“哇哇,你們全欺負我,嗚嗚,我不依啦……”夏若曦佯作無賴的潑皮起來。
心裡卻溫馨至極。曾經的她,安然的享受着母親的疼愛,知己的關心,從沒有想到有一天,她全部會失去。
也是在失去的時候,她才知道沒有親人和朋友愛護的淒涼,就算給你全世界,也感覺不到半分美好。
這一世,說什麼她也要彌補遺憾,不要再失去她們。
“哼,就算你不依又怎麼樣,阿姨就是我的啦。哈哈……”周芷晴得意萬分。
還是福嬸不忍看她們玩笑下去,說道:“晴晴小姐,別逗小小姐了,她正傷着呢,這老說話,臉上的傷口會耽擱時間恢復的。”
周芷晴這才作罷。
只是墨舒宜聽到福嬸的話,眉頭微微攏了起來。“偏偏傷着臉了……”她或者是疏忽了,忘記了不該在夏若曦臉前兒說這番話,後來想起來了,下半截也就沒繼續說下去。
夏若曦聽到母親欲言又止的話,卻並不在意,縱然會留下傷疤,對於現在的她也是不屑一顧的事。
前世她倒是去韓國整了一副天仙兒似的容貌回來,最後還不是悽慘的跳樓自殺。
不管是什麼契機,如今她重生了,就不會再相信好的容貌能給女人帶來多大的幸福。
愛情,就像罌粟,帶給人美好幻覺的同時,更暗暗的將毒素植入,殘忍的荼毒沉迷的人,苦楚多過甜蜜,痛苦多過幸福。
今生,她發誓絕不會再栽在愛情這個毒藥上。
那騙死人不償命的愛情,休想再折磨她半分。
何況現在她重要的事,是怎麼阻止那個傷害她和母親的兩個毒蛇一樣的男人,出現在她們的生命中。
前世的時候,並不知道母親墨舒宜是在什麼樣的場合,遇到了凌以默。
現在夏若曦最頭疼的就是這個。
她想着阻止凌以默出現,可是不知道他出現的端口,怎麼去阻止?
她只是記得前兩個出現在她們家的那個年輕的男人,是打着教她習畫的名頭。第一個還算是本分,在聽到夏家傭人的一些閒言碎語後,自動請辭了。
第二個樣子長得陰柔,不好好教她這個學生習畫,嘴上抹蜜兒的變着法的挑逗母親,被她一氣之下,拿明代的瑪瑙蟠桃筆洗對着那小白臉砸過去,毀了那何其珍貴的寶貝,才嚇跑那個別有用心的傢伙。
現在要是仔細回想,那時候母親未必是對那前兩個小白臉,動了什麼心思。都是傭人間的一些居心叵測的訛傳。而她是中了那些污言穢語的攛掇,纔會對有年輕的男人走進夏家那麼深惡痛絕。
就算是最終讓母親心動的凌以默,也足足花了好幾年時間,才終於得到母親的心。
她後來也知道母親和父親夏天澤的婚姻,是外公包辦的。在嫁給夏天澤之前,母親私底下是有愛慕的人的,貌似是一個年輕的畫家。
也可能是這樣的原因,母親對會畫畫的男子,纔會有着格外不同的欣賞。
當夏若曦自己真正的愛過,她真正知道,因爲自己愛上的人而瘋狂愛上他的一切喜好,譬如那個人喜歡攝影,根本不懂此道的她,也對攝影着魔……
心,又痛了,就像一道傷口已經結痂,卻又被生生的將血痂從皮肉上扯離,那種痛何等摧殘人的堅強……
深呼吸,夏若曦強迫自己收回走岔路的回憶。
她突然想,雖然她不知道母親和凌以默是怎麼認識的,但是隻要她不拿筆洗打走那第二個出現在她們家的小白臉,讓那個小白臉扯住母親的視線,那麼第二停留在那裡,第三也就沒機會出現了。
倘若母親墨舒宜生命中,註定曾經令她遺憾的愛情,在她中年寡居後蓬勃迸發,夏若曦倒是寧願母親愛上那第二個小白臉。
因爲愛上一個貪婪金錢地位的利益小人,強過愛上一個爲了復仇而來的惡魔千萬倍。
夏若曦推算一下時間。那第二個小白臉就是在她這車禍後,從韓國整容回來後,就出現的。
所以應該是在兩個月後。
那麼她現在姑且等兩個月後,那個傢伙出現的時候,再好好計劃,怎麼利用那個小白臉。
這時間,最重要的精力還是要放在對付夏家那些狼子野心的人。
前世的四天後,母親墨舒宜被逼迫着出讓天澤集團百分之二的股份,可是並不代表,這四天之前,她們母女就是平靜無事的。
等不到晚上,母親墨舒宜就會接到夏老頭的電話。
夏若曦一想起她那個所謂的爺爺,怒火就不打一處兒來。
身爲夏家的大家長,絲毫也沒有大家長的風範,還率子女處心積慮的掠奪她們這孤兒寡婦的財產,披着那張人皮面具,卻連只狗都不如。盡做些卑鄙無恥,喪盡天良之事。
夏若曦知道自己心裡罵得很了,想起前世她和母親墨舒宜,從夏青山那裡受到的欺負,讓她對這個爺爺有半分的敬重,還不如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