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太陽明晃晃的。照得人有些頭暈。
今年的天氣,春天來得晚,然而,卻熱得快,才四月而已,竟然連怕冷的俞真真都穿着長袖就行了,而有些愛美不怕冷的女孩子更是短裙飄揚。
俞真真覺得有些恍惚。
莫非,四月就是這麼荒唐的日子嗎?
去年的四月,俞真真從藍玉婷的口中得知了肖志偉外遇的事實;而今年的四月,她和藍玉婷卻在街頭偶遇宮立軒,順便需要提一下他的身份——藍玉婷的前夫。
俞真真一直以爲,夫妻離婚,就算不成深仇大恨的敵人,大約也不會愉快到哪裡去。可這兩個人,卻跟俞真真想像中完全不同,倒好像親朋好友一般,那神情之間的親密,甚至比藍玉婷和章秀芝、藍玉嫺、藍玉嫣姐妹她們可親熱多了。
俞真真覺得她有些理解無能了。
宮立軒笑着跟俞真真打了個招呼,俞真真也不得不按着藍玉嫣的介紹稱呼了一聲“宮大哥”,心裡不知彆扭到哪個爪窪國去了。宮立軒蹲了下來,一手拿着鞋子。要給俞真真穿上。俞真真有些彆扭,雖然這個男人看起來是好人,可,她可不習慣讓一個陌生男人給自己穿鞋子。俞真真吶吶地道。
“我自己來好了。”
“軒,你知道你向來是紳士,不過,真真她比較內向,你可別嚇着她了。”
藍玉婷笑得出言爲俞真真解圍,宮立軒便笑着將鞋子遞了俞真真。
“初次見面,是我冒犯了。”
這個男人的風度真的是無可挑剔,俞真真倒覺得是自己太小家子氣了,只能低低地道了聲謝謝。
“對了,軒你什麼時候回國的,是出差嗎?呆多久?”
藍玉婷笑着問道。
“我們一定要在這裡說話嗎?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請兩位美麗的小姐去喝一杯咖啡呢?”
幾分鐘之後,三個便坐在二樓的綠島咖啡的窗戶邊,從上面這樣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羣,別有一番感覺。
藍玉婷和宮立軒在敘舊,然而,宮立軒卻不時地也會問俞真真幾句,絕對不會冷落了她。這個男人真的很不錯。俞真真不得不承認。藍玉婷還真的是挺有福氣的,遇到了的兩個男人都對她挺好,一個一往情深,十多年也不忘;一個離婚之後,還可以做朋友,可見是好聚好散的。不像自己和肖志偉,那樣的結束,真的是很不堪。
“這麼說。你這回回國,是打算在國內打造最大的傳媒集團,你們宮氏在國際上的名頭已經夠大了,漢皇跺一跺腳,只怕國際娛樂圈都要抖三抖了。還看得上國內這點兒市場?”
“爺爺的年紀大了,思鄉病越發地重了。而且,C國現在的發展前景也越來越被看好,因此,有意加大在這裡的投資,也算是回饋故土了。能讓他老人家開心,比什麼都重要。”
“恐怕,老人家還想讓你在這裡找個孫媳婦兒吧。”
宮立軒搖頭苦笑。
“這你也知道了?爺爺他固執得很,硬是將我趕回來了,說不找到個他滿意的媳婦兒,我就不用回去了。”
藍玉婷呵呵地笑了起來,想當初,國際上最大的娛樂集團宮氏的孫子*立軒的妻子,就是在M國,也不知有多少名媛淑女想當,如果不是偶然間在畫廊認識了爺爺,兩人相當投緣。恐怕這樁婚事還輪不到自己。能嫁給宮立軒,實在是一種幸運,如果是嫁給了別人,藍玉婷想都不敢想會變成什麼樣子。雖然最終還是無緣做夫妻,但,能有像宮立軒這樣的朋友,也是一生的幸運了。
“放心,包在我身上,說需要什麼條件,我立馬給你奉上。”
宮立軒笑着拒絕。
“我自有打算,你就不要操心了。還有,不準打電話給爺爺打小報告。”
爺爺他,疼藍玉婷比疼他還多。
宮立軒原本想即使是爲了爺爺,也想努力地留住藍玉婷的心的。只是,愛情啊,到底不能勉強。宮立軒的眼無意中掃過俞真真,只見她又將目光投向了窗外,看着熱鬧的人羣,眼神卻十分渙散。藍玉婷的妹妹,還真的挺愛發呆的,話也不多。跟自己的妹妹完全不同呢,一點兒也不像這個年紀的女孩子。
俞真真在這對前夫前妻之中,當了一個下午的電燈泡,直到宮立軒邀請她們吃晚飯,俞真真接到了夏成宰的電話。
她也不等夏成宰說話,便自導自演地道。
“哦,有事?”
“好,在哪裡見?”
“嗯,知道了。我這就走,等着我。”
掛了電話,俞真真一臉歉意地跟宮立軒和藍玉婷告辭,兩人見她有事,便也沒有再留她了。俞真真上了公車,便給夏成宰又打了電話過去。夏成宰在那裡正莫名其妙的,他下午起來,照例給俞真真打個電話就去上班,結果卻聽到了一堆完全摸不着頭腦的話。這會兒聽俞真真說碰到了大姐的前夫,找個藉口跑了出來。不禁也笑,相處久了,才發覺,這女人有時候也有着調皮的一面。笑罵了一句俞真真鬼丫頭,兩人又說了又句家常,就掛電話了。
星期一,俞真真原本是想上完課找秦息安談談的。
那天看到的也不知是真是假,俞真真總有些掛心,便想問問秦息安。雖然說感情的事旁人不應該多加干涉的,可,向晚意這個人實在是叫俞真真有些不安。如果是真的,什麼也不說,就這樣在一邊看着,也實在對不起息安叫了自己“真真姐”了。雖然。現在息安和自己已經不像過去那樣了。但最起碼,自己還是應該讓她知道,向晚意和他表面上看起來,並不太一樣。如果知道了,息安仍然喜歡他,選擇和他在一起,起碼不是在被騙的情況下做的決定,應該也不會後悔吧。
只是,俞真真打算得是好,一下課,卻出現了一個抱着一束花的男人。他大大方方地走進了十三班的教室,將花塞進了俞真真的懷裡。
“玉真,我來接你一起吃晚飯。”
俞真真沒有想到這人居然如此膽大包天,自己是詹子寒的未婚妻,這人難道就沒有一點兒顧忌嗎?
原來,突如其來出現的人竟然是詹子寒的哥哥,只見過一面的詹子冷。
“走吧!”
詹子冷卻已經開始將俞真真的課本往書包裡塞了,俞真真拉了過來。
“我和子寒已經約好了,要一起吃晚飯。”
俞真真這話也不假,她確實每天都和詹子寒約好了,準時六點半開飯,在公寓裡。
“哦,他讓我通知你,臨時有事,不能赴約了,讓我代他道歉,並陪你吃飯。不要磨蹭了,走吧。”
詹子冷抓住了俞真真的胳膊,俞真真不肯動。
“不用了,本來我也準備告訴他,有別的安排,不能去了的。”
詹子冷湊近了俞真真,在她的耳朵悄悄地說。
“別的安排?是跟那個叫夏成宰的男人嗎?”
俞真真完全沒有想到詹子冷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如五雷轟頂,一瞬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而詹子冷趁機將俞真真拉着離開了教室,十三班的同學不禁議論紛紛,這個男人又是誰啊?
秦息安有些擔心,對鄒書慧說。
“你們幫我把書收一下,我去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怎麼看,剛纔的情形都有些奇怪。
說完,秦息安就跟着詹子冷和俞真真的後面而去了。
俞真真過了一會兒纔回過神來,她用力地甩開了詹子冷的手,站定了。
“我不會跟你走的,請把書包還給我。”
“是嗎?那這些照片,你大約不想讓別人看到吧!”
詹子冷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照片遞給俞真真,有她和夏成宰、夏成祖在遊樂園的照片。也有她和夏成宰手牽着手的照片,什麼時候竟然被跟蹤了,自己都不知道。
“你到底想怎麼樣?”
俞真真咬了咬下脣,問道。
“對了,我弟弟他,知道這件事嗎?”
俞真真沒有作聲。
詹子冷卻從她的神情看出了端倪。
“他果然知道啊。果然不愧是他啊,連未婚妻給他戴綠帽子也不在乎啊,真像是他的作風,完全不像人,對不對?真是奇怪,你又不能給他帶來什麼利益,他也絕對不可能愛上你,到底爲了什麼,他對你這麼執着呢?不過,原因我也不在乎,只要你答應跟詹子寒解除婚約,和我在一起,這件事,我可以爲你保守秘密。藍家那邊,你放心,他們不會說什麼的。一個私生女兒成爲我詹子冷的情婦,也不算是什麼辱沒。而且,我能給藍氏的好處,可比詹子寒多多了。甚至,你私底下還可以和那個男人在一起,我也不在乎。怎麼樣?這個條件。”
俞真真不可思議地看着詹子冷。
“你瘋了。”
雖然她最終是要跟詹子寒解除婚約,可絕對不會是以這樣的方式。這,簡直是太侮辱人了。而且,她絕對不會做什麼人的情婦。
“瘋了?瘋的人,是你吧。放着好好的藍四小姐不當,竟然跟這種小混混在一起?我倒真有些想看看,藍伯父會是什麼反應?我給你三天的時間,想好了,給我打電話吧!”
說完,詹子冷揚長而去。
俞真真無力地坐在了旁邊的長椅上。
現在,應該怎麼辦纔好?
雖然早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可絕對不是現在這個時候。自己和夏成宰纔剛剛開始,什麼也不確定的時候。
該怎麼辦纔好?
俞真真用雙手無力地撫上了臉頰,只覺得全身都因害怕而在顫抖。雖然一直都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地到來,可是,真的就要來臨的時候,卻好害怕、好害怕。
秦息安跟着俞真真出來,原本是擔心她有什麼事,可沒有想到會聽到這麼讓人意外的消息。原來,真真姐喜歡的另有他人。
就在這時候,俞真真的手機響了。
呆了半天,她才反應過來,打開來一看,俞真真的眼睛突然有些酸澀起來,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依依!”
只是一句叫聲,意依生就聽出了不對勁。
真真,好像哭了。
“現在在哪裡,我來找你。”
俞真真邊哭邊說了在學校,意依生扔下一句一個小時之後到,就掛了電話。俞真真惶然的心安定了一些,還好,依依回來了,會沒事的,都會過去了。
“真真姐。”
秦息安的聲音在俞真真的背後響起,俞真真趕緊擦掉了眼淚才轉過身來,作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笑道。
“息安,你怎麼在這裡,有事嗎?”
秦息安原本要說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就是這樣,每回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真真姐都是這個樣子,永遠一臉笑容,溫柔體貼,可自己,多麼希望她就像剛纔對依生姐那樣,也可以在面前流露出她的哪怕一絲脆弱也好。可她,卻從來不曾這樣過。
“沒有什麼,只是從這裡經過,看到你了。”
秦息安隨便說道,俞真真也沒有多想。卻想起自己本來打算要對秦息安說的話了,給詹子冷一攪和,自己卻忘得差不多了。
“息安,我有話想要對你說,可以坐下來嗎?”
“什麼事?”
秦息安在俞真真的旁邊坐下。
“我星期天在府天門好像看到你和向晚意了,你們兩個在交往嗎?”
俞真真問道。
秦息安的臉有些紅,怎麼這麼巧,第一次去那裡就給逮了個正着,她點了點頭。那一天,下雨了,她看到向晚意在雨裡走,就撐了傘送他回家。向晚意發了高燒,她一直照顧了他一夜,醒來之後,向晚意輕輕地在她的額頭吻了一下,說。
“息安,能做我的女朋友嗎?”
於是,他們就開始交往了,雖然向晚意經常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地,有時候突然心情就變得不好,不愛理人,但,秦息安還是很開心。
俞真真看着秦息安眼裡流露出的甜蜜和幸福,要說出口的話就變得有些困難了。
“息安,我覺得,真正的向晚意和我們見到的他不太一樣,息安,你真的瞭解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