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
意依生有些不贊成,真真的性格在職場上本來就容易吃虧,再加上現在這副容貌,被哪個起了色心的佔了便宜怎麼辦?而且,以她現在的名氣來說,也不太適合到外頭的公司上班,容易被利用。心裡雖然想着這些,不過,她還是問道。
“怎麼會突然想出去工作了呢?”
“只是,想時間能過得快一些就好了。”
俞真真的語氣很平淡,意依生卻是心中一震。看來,真真是真的很喜歡那個詹子寒呢,比她所想的還要深一些。真真的性格從來不執着,也不會爲什麼事、什麼人傷心太久,有什麼不愉快的事總是過不了幾天就丟在了腦後,總是快樂、悠然地生活着,這回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意依生握住了俞真真的手。
“真真,到了現在,還是很難過嗎?”
俞真真好像是在對意依生說,又好像是在對自己說,神情有些迷惘。
“我也不知道,只是,這裡。”俞真真將手放在心口:“總是覺得好像缺了點什麼,有時候,會一抽一抽的。不過,會好起來的。”俞真真對意依生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一定會好起來的,我只是,還需要一些時間罷了。”
意依生溫柔地將俞真真抱在了懷裡,撫摸着她的頭髮。
“嗯,一定會好起來的,你還有我在,不是嗎?”
“依依,你一定不要離開我。”
“不會的,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就算是死,我們也會一起,絕對不會丟下另外一個人。”
“嗯。”
“工作的事,我再想想看吧。”
要找個適合真真的工作說容易也容易,不管給她什麼工作,她都會用心地對待,也不怕吃苦,但對意依生來說,卻不是件容易的事,本來將俞真真安排在她的公司裡是最妥當的,這樣意依生也放心,可是,意依生知道俞真真不會答應,她總是不想給她添麻煩,可是,她的事,怎麼會是麻煩呢?朋友的公司,意依生也考慮過,可是,到底別人不像自己,不可能事事照拂真真,現在社會上的男人、女人,爲了生存、競爭性格大多比較強勢,人一多,是非也多,雖然真真從來都不以爲苦,就好像以前還在大學時,真真在那家便利店打工,和她一個班的女孩子老是偷懶,有一次意依生去找她,竟然看到她一個人在那裡搬那麼重的啤酒箱,那個女孩卻拿着個化妝鏡在化妝,說她一會下了班要去約會,不能把衣服弄髒,還有另外一次……這些人就是吃定了真真性格好,不會計較、告狀,總是藉機佔便宜。說起來也不怪別人,俞真真不喜歡跟人爭執,反正是能力範圍內的事,多做一些也沒有什麼,真的做不來的話,她也不會勉強自己,別人自然也會動手的,畢竟不能讓老闆看到亂七八糟的樣子。她倒是想得很清楚,但意依生可不想俞真真吃虧,考慮來考慮去,意依生都沒有考慮出個結果,基本上她覺得俞真真還是待在家裡,每天洗洗衣服、做做飯她最放心不過了。但,既然答應了俞真真,就是沒有,也得找出一個來,意依生正爲這事頭痛的時候,那天回家時,無意中瞟過了路邊,卻突然有了個好主意。
“開咖啡廳,我?”
俞真真不可思議地指着自己。
“能行嗎?我對咖啡又不怎麼懂,而且,也沒有開店的經驗,萬一賠了怎麼辦?”
俞真真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賠錢,沒辦法,雖然現在並不缺錢花,欠別人的債務也沒有人催,慢慢還就行了,股票收入也在穩定增長中,再不濟,去買點彩票什麼的,中的獎也足以夠她賠的了。但是,俞真真大約是從小缺錢缺慣了,對她來說,不賺錢反而會賠錢的事下意識地就不太想去做。而且,意依生說的那家咖啡廳她也知道,雖然沒有進去喝過咖啡,但是,店面卻並不太小的樣子,租金什麼的應該也不少吧。
“依依,我看還是找個工作拿薪水比較好一些。”
俞真真不安地說道。
“你還不相信我嗎?再說,如果你出去上班,那蓮怎麼辦?你就不能再經常去看他了。而且,你不是想帶蓮出來透透氣嗎?帶到外面去再像上次一樣出了事受了驚嚇就不好了,但是咖啡店,本來就很清靜,人也不會太多。這樣,也可以讓蓮適應一下外面的世界,總不能讓他一輩子都呆在療養院裡吧!”
對付俞真真再容易不過了,意依生想都不用想就有了辦法。
果然,她這話一說出來,俞真真立馬就將可能賠錢的事丟在了一邊。如果是爲了蓮的話,賠不賠錢這種事就無關緊要了。的確,讓蓮慢慢地跟外界接觸,也許,他就會慢慢地好了也說不定。
俞真真心動不已。
意依生再加上一句。
“至於不懂咖啡的事你也不用太擔心了,本來你泡的咖啡就很好喝,我又拜託了老闆,可以讓她的店員教你幾天,進貨渠道你也不用擔心,她可以全部都提供給你。以後有什麼不懂的,你也可以打電話問她,因爲,她的家也就住在這邊的社區裡。”
在意依生的強大攻勢下,俞真真當然是雙手雙腳投降了。
第二天,意依生帶了俞真真去看了那家店,店裡的老闆叫於柔,讓人想到江南的煙雨,溫柔中帶着股子憂鬱,並不是那種讓人驚豔的美人,可是,那股子韻味卻讓人不知不覺就沉浸了進去。
店裡的裝修什麼的都挺好,貨源也都還足,可以說,只要一接手就可以開業了。於柔安排了她店裡的一個叫小敏的女孩子教俞真真如何泡咖啡,還有一些店裡的相關事情,俞真真決定這幾天就跟着小敏在店裡實習幾天,熟悉一下業務。本來意依生想讓那個小敏繼續留下來的,不過,她說她要回老家結婚了,店員也只能另外再招了。
“爲什麼不做了呢?”
簽完了協議,接過了鑰匙,俞真真隨口問道。
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問題,於柔卻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眉間卻帶有一股子說不出的憂鬱。這個女人總是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別人不願意說,俞真真自然也不會追問。
“於小姐要回去嗎?不如我們送你一程吧?”
幾人站在店門口,於柔跨着包,留戀而不捨地看着這個店。聽到意依生的話,她搖了搖頭。
“不,我走好了。我喜歡走路。”
這裡離俞真真他們的房子倒並不遠,走路的話只有十多分鐘的距離,可離於柔住的地方,恐怕有三十來分鐘吧,如果走慢一點的話,四五十分鐘也說不定。這麼遠的距離,竟然要走,真是個怪人。
但這到底是別人的事,意依生和俞真真兩個便笑着跟她道了再見。
車子走了好遠,俞真真還能從後視鏡裡看到如同烏龜般行走的她。
這個於柔的身上好像有一團霧。
俞真真從來都不是好奇心強烈的人,但也忍不住對她比對別人留意一些。這天晚上,俞真真做了一個夢,醒來之後,她推開窗子,天已經很有些亮了,九月的天,仍然亮得很早,雖然現在才五點多鐘。
俞真真換了運動服,開始了跑步。
已經很有一段時間她沒有跑過步了,自從詹子寒出事之後,只是,這一回她跑得卻不是一般的快,不像是跑步,倒像是一種發泄了。跑到附近公園湖邊的草地上,俞真真力竭倒下,看着清澈的天空,臉上卻露出了悲傷的笑容。
“爲什麼連不相關的陌生人我都可以夢到,卻唯獨夢不到你呢?”
昨天晚上,俞真真竟然夢到了於柔,夢中,還有一個男人,兩個人在吵架,吵什麼卻是聽不太清楚,那個男人還打了她,打了很多下。
夢醒之後,俞真真心裡突然有一股無法抑制的憤怒,她曾經無數次地試着去想詹子寒現在哪裡,到底怎麼樣了,就算不能知道他在哪裡也好,只要知道他平安就好。這是俞真真第一次這樣迫切地想使用這種有時讓她覺得不安的能力,然而,卻什麼也沒有,沒有夢,沒有那種偶爾會在眼前浮現的畫面,什麼都沒有。醒來的那一瞬,俞真真心裡的不甘、憤怒讓她有想將所有的東西砸個稀巴爛的衝動,不過,這樣跑了一會兒,總算是感覺心平氣和多了。這種能力原本就是不應該擁有的,已經幫了自己太大的忙了,如果不是它的話,自己也不能擺脫藍家,過上自己渴望的生活,現在和依依這樣生活在一起,應該感激纔是。怎麼能反而事事想要依靠它去解決問題呢?天空,太陽正從雲層裡探出了頭來,俞真真想起了那個和詹子寒在一起的早晨,心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你,現在也一定在某個我不知道的地方看着這太陽吧!”
她會這樣相信着,這樣等待着,直到重逢的那一天的到來。
在旭日的光芒下,俞真真帶着微笑朝回家的路跑去,卻看到一個奇怪的現象,爲什麼晨跑的女孩子怎麼比她印象中的似乎多了一些呢?除了以前的幾個熟面孔之外,大多都是新面孔。而他們的目光投向的顯然都是同一個方向。俞真真不覺也略帶好奇地朝那邊看去,不覺笑了,原來是一個男人正向這邊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