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真真聽到蘇正煥這一番話有些錯愕驚訝。
她沒有想到蘇正煥竟然會這樣地激動,不過,顯然他是誤會了。
而看着俞真真眼裡的驚愕的蘇正煥氣悶不已。也是,他跟她充其量也就是隻是鄰居而已,他有什麼資格管她?蘇正煥忍不住一掌捶在了方向盤上。她自己的生命她自己都不在乎,他又多什麼事?可該死的,他就是在乎。
蘇正煥發動了車子,今天就是拖的,他也一定要將她拖到醫院去。
正在此時,卻聽到俞真真柔和的聲音響起。
“不是因爲他。”
蘇正煥疑惑地轉過頭,卻見俞真真用手輕撫着肚子。
“是因爲他。”
“你,你懷孕了?”
蘇正煥張口結舌。
“多久了?是誰的?”
也不怪蘇正煥這麼問,畢竟詹子寒出事之時可是八月初,而現在已經是十一月底了,如果是詹子寒的孩子的話,俞真真早就應該挺着個大肚子了,而不是現在這樣平平如也的肚子。可是,這幾個月來並沒有看到她和別的男人交往啊,也沒有聽譚素心提起過,怎麼會突然就冒出一個孩子來。
“不知道。”
俞真真的回答讓蘇正煥的臉瞬間刷白了,他張了好幾次口,下面的話卻怎麼也沒有辦法問出來。只覺得心裡如有一把火在燒,如果讓他知道是誰竟然對她做出這樣的事,蘇正煥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最後,蘇正煥卻什麼也沒有問,這樣的話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對她問出口。
俞真真可完全不知道她的話給別人造成了多大的誤解,看着蘇正煥青一陣白一陣的臉擔心地問道。
“你沒事吧?哪裡不舒服嗎?”
蘇正煥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
“就算是懷孕了,也可以化療的,醫學上有這樣的例子,最後生下來的寶寶也很健康。我們還是先去醫院吧。”
“我知道,我問過醫生,也在網上查過,的確是有這樣的例子。可是,這畢竟是極少數。我不想冒着全萬一的危險,這個寶寶,我想他健健康康地生下來。”
俞真真的臉上的神情寧靜而安祥,有一種幸福的味道。
原本,因爲詹子寒,她已經放棄了做媽**權利。
可是,現在的她卻必須得留下一個孩子了。詹子寒,對不起啊,沒有和你一同孕育我們的孩子,卻和別人擁有了一個孩子。原諒我的任性吧,只是,我不得不這麼做。
俞真真在檢查結果出來的那一晚,作了一個夢,夢到她進了手術房,出來的,是一具蒙着白布的屍體。
也許,這不是預知夢也不一定。
但是,若真的是呢?
而且,醫生也說了,本來手術的成功率也並不高。就算是百分之九十九成功的手術,也偶爾會有那百分之一的倒黴者,更何況本來就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成功率的手術呢?誰又能保證自己是那五分之一的幸運兒呢?
如果自己會死去的話,那麼,自己一定得留下一點什麼給依依。
曾經答應過依依,會一輩子陪着她。
如果註定了這個承諾自己辦不到的話,那麼,至少得有人可以代替自己才行。雖然說幫依依找到愛她的人,應該會更好一些,可是,俞真真不想賭那個人會在自己活着的時候出現的可能性,那麼,至少自己可以給依依一個她可以去愛的人。
這樣,依依應該就不會孤單了吧!
這樣想着的俞真真很快地拿定了主意,第二天去見了柳青絲,隨後,去了另外一家醫院,約定了日期,做了人工授精,沒有想到,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俞真真摸着肚子。
寶寶啊,雖然也許媽媽不能陪着你,但是,你也不會孤單的,有一個人,會像媽媽一樣愛你的,你也一定要像媽媽一樣好好地愛她才行啊。
蘇正煥到底說服不了俞真真,最後,只是讓俞真真答應了以後還是到秦原那裡去就診,他是H市最好的腫瘤科的大夫,就算不進行化療,至少,身體不舒服的時候也可以給她開些不傷害身體的藥,也會給她一些良好的建議。
俞真真想了想便答應了。
只是希望這件蘇正煥能先代她保密,暫時,俞真真不想讓意依生知道。
事已至此,蘇正煥還能說什麼,當然也只能答應了。
又過幾天之後的傍晚。
暮色繚繞,燈火初上。
正是蘇家人的晚餐時間,門吱呀一聲打開,坐着吃飯的葛美好、蘇修遠、譚素心、蘇飛絮朝門口望去,只見提着個行李箱,略有些消瘦的蘇正煥出現在門口。
“正煥!”
譚素心驚喜地站了起來,快步迎到門邊要接蘇正煥的行李,被蘇正煥給攔住了。
“媽,不用了,重。”
“哪裡,一點兒也不重。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譚素心歡喜地接過了行李,往樓上房間而去。又吩咐對蘇飛絮吩咐道。
“快給你哥盛飯。”
“就會指使我給他盛,怎麼不見你叫他給我盛飯?”
蘇飛絮不滿地嘀咕着,不過,還是站了起來,給蘇正煥拿碗、盛飯,葛美好歡喜地拉着蘇正煥的手。
“怎麼要回來也不說一聲?”
“不是想給你們一個驚喜嗎?”
蘇正煥笑道,接過蘇飛絮遞過來的碗,扒了一口飯,夾了一筷子菜,說道。
“還是家裡的飯菜香,這些天在外面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看,奶奶,是不是臉都瘦了?”
葛美好心疼地看着蘇正煥,拿起筷子一個勁兒地給他夾菜。
“多吃點兒。”
又將一盤紅燒排骨移到蘇正煥的面前。蘇飛絮頓時就不依了。
“奶奶,我也愛吃排骨,幹嘛移到哥那邊去啊?”
葛美好說道。
“你剛纔不是說最近長胖了,上鏡不好看,要減肥不吃的嗎?”
蘇飛絮將盤子又硬是給移回了原位。
“我現在想吃了。”
“這丫頭!”
葛美好搖頭失笑。
蘇修遠看着蘇正煥也露出欣慰的表情,從樓上下來的譚素心看着這一家子和樂融融的樣子,高興中卻又夾雜着心酸,這樣的幸福,那個可憐的孩子卻一天也沒有享受過。她可憐的玉真啊。
譚素心的眼色微溼。
“媽,站在那裡幹嘛,快下來吃飯吧。再不來,飛絮要把菜全吃完了。”
“哦,就來了。”
譚素心悄悄地拭掉了淚,走了下去加入了他們。隔了一個多月多後,蘇家的人總算是又齊了,道不盡地歡聲笑語。
吃過飯之後,蘇正煥鄭重地道。
“奶奶、爸、媽,我有件事想要告訴你們。”
俞真真和意依生這時也吃過了晚飯,兩個人坐在沙發上,意依生盯着俞真真的眼睛裡滿是審視,看得俞真真一陣心虛,她將耳朵的頭髮撩到了腦後,問道。
“依依,怎麼了?”
“有沒有事情想要對我坦白的?”
“事情?什麼事情?”俞真真強笑,打了兩聲哈哈想要糊弄過去。不過,她大概是忘了,面對意依生,除非她有意放過俞真真,要不然,俞真真的這一招從來不起什麼作用。在意依生犀利的目光之下,俞真真的笑容越來越勉強,最後收了起來。
“依依,我不是不告訴你,只是想過一段時間再說。”
“說吧,你究竟生了什麼病?”
意依生雖然當初被俞真真的說法給瞞了過去,但是,這些天卻越來越覺得不對勁,明明看了醫生,可是,俞真真的臉色卻老是有些病態的蒼白,而且,動不動就有些頭暈的樣子,幾次都差點摔倒了,有時候還流鼻血。這哪裡是正常的樣子。
俞真真也知道兩個人住在一起,自己身體的異常早晚也會被意依生髮現,只是,本以爲會更晚一點兒的,沒有想到兩個月不到就被發現了,事到如今,俞真真也只得一五一十地老實交待了。
意依生聽完了之後臉色比起俞真真好不到哪裡去。
“明天跟我到醫院裡去,這個孩子不能要。做了手術,立馬化療。”
她的手在微微地顫抖着,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不,真真絕對不會有事的,她一定會替她找最好的醫生治好她的,她絕對不能有事。
“依依,我想要這個孩子。”
俞真真看着意依生的眼睛說道。
意依生一見她的表情就知道俞真真已經下定了決心。
而俞真真一旦決定了的事,即使是她,也無法改變。但是,以前她怎麼固執都好,可這是關係到她的生命的事啊。
“算了,隨便你!”
最後,意依生丟下這一句就上了樓,帶上門的聲音震天響。俞真真嘆了一口氣,就知道依依知道了會生氣的,可是,她還是得這麼做才行。過了大約十分鐘,俞真真估摸着意依生的氣應該消得差不多了,這才走上了樓,擰了擰門把手,果然沒有鎖。她們之間早就說好了,無論有多生對方的氣,也不會鎖上門。
俞真真扭開了門走了進去,意依生沒有開燈,雖然有外面走廊的壁燈,房間裡還是很暗的,意依生就站在窗前,背對着俞真真,煙從她的嘴邊嫋嫋地升起,一點火花一明一滅。
意依生以前曾經有過煙癮,但已經戒了很久了。
因爲俞真真以前有一次感冒之後得到肺炎,聞不得煙味,她就再不抽菸,即使俞真真好了之後,也不曾再抽。
俞真真走到意依生的身後,抱住了她的腰,靠在她的背上。
“依依,我真的很想要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