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起,向晚晴打了個哆索。
好冷啊
不過,這個時候,可不是提這個建議的好時候,向晚晴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可不想被詹子寒捏死。
還是被發現了,就跟依依說過,要告訴他的。可是依依又偏不讓,說這種事跟詹子寒說了,他也未必會相信,何必多事。向晚晴一想,這似乎也有點道理,反正兩個人都在一起了,這知不知道也沒有什麼要緊。於是,向晚晴就大條地把這件事情給扔在腦後了。依依不讓做的事,總是有道理的嘛。
不過,這會兒看詹子寒的表情。
向晚晴發覺,這好像不是什麼不要緊的事情。
尤其是她臉上傳來的一陣陣疼痛,更是讓向晚晴雙眼含淚地認識到,這下子,慘了。依依,救我。向晚晴很想沒出息地這麼喊,可是,瞧瞧詹子寒噴火的眼睛,只怕好這麼叫了之後,噴火的就不只是眼睛了。
最後,向晚晴終於決定還是老老實實地招供,爭取寬大處理好了。
向晚晴舉起一隻手。
“那個,其實你叫我另外一個名字俞真真也是可以的。”
俞真真?
詹子寒在腦海中回溯了一下,依稀記得是有這個人物的,好像那個時候叫人調查意依生的時候有查到過,是什麼人呢?對了,是跟意依生一起長大的孤兒院的朋友,已經死了。詹子寒張大了眼,死亡日期,記得自己當時似乎還有些印象,似乎正是藍玉真失蹤的時候。這麼說……以詹子寒聰明的腦袋,自然很快就得出了定論。
詹子寒惡狠狠地盯着向晚晴。
“你究竟死了幾次?”
向晚晴怯怯地伸出兩根手指。
“不多,就兩次而已。”
說完,還忍不住小聲咕噥。
“這男人,就不能稍微反應正常一點嗎?我可是鬼呢而且還是附了兩次身的鬼。”
向晚晴十分不滿詹子寒仍牢牢捏住自己臉頰不放的手,正常的反應是應該放開她,倒退幾步,暈過去纔對吧想當初,她第一次活過來的時候,想到自己已經是鬼了,附在別人身上,照鏡子的時候,都覺得怪害怕的呢不過,第二次好像就習慣了,見多人不怪吧。不,這也不對,正確地說,第二次醒來的時候壓根兒不記得自己是鬼了,現在想起來了,又因爲身體還是跟以前一樣,就好像做了一場夢,沒有什麼真實感啊。
向晚晴只顧着抱怨別人的反應不正常,卻不想想她自己,又有哪點正常了?正常的人,會把這種事說得這麼輕描淡寫嗎?
兩次?
這女人身上究竟還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詹子寒咬牙切齒地道。
“現在,一五一十地,把所有的事情都給我說清楚。”
說着,獰笑了一下。
“記得,是所有的。”
詹子寒強調。
“若是以後給我發現有一點兒遺漏的,你自己想想後果。”
自己想想?
這樣的話是十分有威脅力的,向晚晴的想像力因爲看多了小說和電影的緣故,有些發達的過分了。
“蠟燭?皮鞭?”
詹子寒無語地望着眼前的女人,她以爲是在玩**嗎?
詹子寒笑了,語氣溫柔地道。
“不,親愛的,是黃瓜。”
黃瓜?
親愛的?
向晚晴打了個冷顫,倒退了一步,好恐怖,她要逃走,不要呆在這裡了啦,太危險了,太不正常了。這個男人竟然也知道黃瓜,向晚晴想,她以前是不是看錯了這個男人?知人知面不知心,依依以前就常常這麼教導她,她這回是不是又犯了這個錯誤?向晚晴想,也許,現在退貨還來得及。
不過,詹子寒會讓她溜走嗎?
答案是
當然不可能。
於是,結果,向晚晴不但沒有溜走,還被詹子寒像個娃娃似地抱在胸前,坐在鞦韆上。鞦韆一晃一晃的,詹子寒的臉上帶着愉悅的笑,輕聲細語地在向晚晴的耳邊說話,在外人看來,好不甜蜜。而坐在詹子寒懷裡的向晚晴卻是眼前一黑,覺得自己如同坐監獄一般,她在此時痛恨起自己的神經來,爲什麼不暈過去呢?她摸了摸頭,我也是十分脆弱的女人啊?向晚晴催眠自己,無奈卻一點兒用也沒有。
最後,向晚晴不得不如同坐在針氈上,心驚膽顫地坦白了一切,其態度絕對堪比表現最良好的犯人,只待政府的寬大處理。
而詹子寒最後的處理結果是這樣的。
將這個名字叫俞真真、藍玉真、向晚晴的女人囚禁在自己的身邊,翌日執行,時間是一輩子。
婚禮是簡陋的,比起上次來,因爲到了冬天,到處都是一片白茫茫的,連裝飾的鮮花都沒有。而且,因爲鎮上許多人仍然對詹子寒耿耿於懷,來參席的賓客也少了許多,更加沒有豐盛的食物來招待大家。
向晚晴換上了上次沒有來得及穿的婚紗,意依生細細地爲她化了妝,眼、眼、嘴脣,一處又一處。
真真,終於又要嫁人了。
這一次,應該會幸福吧
那個男人願意爲了真真放棄自己曾經最爲重視的東西。
可是,即使有一天,歲月流逝,男人的感情變了也沒有關係。
因爲,我會始終守在你的身邊的。
無論是喜、是怒、是哀、是愁,你都不會是一個人。
無論別人怎麼變化,我始終都是不會變的。
真真
向晚晴看着意依生。
不是第一次了,可是,卻還是會捨不得。雖然知道就算嫁給別人了,依依仍然是依依,不會有任何改變。可是,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每天爲依依做飯、洗衣服、等着她回家了。向晚晴抱住了意依生。
“對不起。”
每一次都是她先離開。
若是可以,她也想看着依依走的。
意依生輕撫着向晚晴的頭,這個傻瓜。
她站了起來,伸出了胳膊。
“走吧時間到了。”
論理,向晚晴應該挽着向晚意的胳膊走進儀式場的,論理,就算是沒有哥哥,沒有其他男性親人,也應該找男性的師長或是其他人才是,而不是挽着一個女人的胳膊入場。多芙、潔、克萊兒她們不是不奇怪的,但是,當事者向晚意都沒有說什麼,默認了這種安排,其他 人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由向晚意親自演奏的婚禮進行曲在雪地中飛揚着。
詹子寒的眼裡卻只有正緩緩地走向他的面前的她。
不曾想過,這一天的到來會如此艱辛。
但,終於,到了這一天了。
能牢牢地抓住這雙手,那麼,他絕對不會再放開。
終於,她到了他的面前了。
詹子寒伸出胳膊,卻看到向晚晴有些遲疑地看向了意依生。詹子寒與意依生的眼神交會,剎那間,他想起了昨天晚上同意依生的一番談話。
在過去,雖然知道藍玉真同意依生極好,但他從不曾多想。兩個人的舉止和態度,也並不曾有什麼曖昧之意。
但是,在聽過了所有的故事之後,詹子寒卻有些改變了想法。
那一夜,意依生坐在陽臺之上,看着窗外的雪花。
向晚晴去做夜宵了,黑和向晚意兩個在客廳邊彈着琴邊商量着什麼,原來,黑無意之中看到了向晚意所做的曲子,覺得十分不錯,問向晚意有些沒有意思發表。向晚意本來是不敢興趣的,可是,向晚晴開心的表情卻讓他改變了主意,再說,向晚晴以前老是嚷着讓他找份工作,也許,自己真該做點什麼了吧,像個普通人那樣生活,在她的身邊。而且,公司那邊直到這時也沒有什麼反應,也許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畢竟,照意依生所說,她的情況跟那人應該是不同的。
詹子寒看着窗外飄落的雪花。
以前,他很少會有閒心來打量這些,即使看到了,也不曾覺得有多麼美麗。可是,現在,因爲她笑着讚歎,真美啊再看這雪,好像就真的有些不一樣了。
他沒有拐彎試探,意依生是個聰明人。
詹子寒單刀直入地問道。
“你對她的感情,並不只是單純的朋友吧?”
意依生訝然地睜大了眼。
這個男人看出來了啊。
不過,意依生並沒有隱瞞的意思,她大方地點了點頭。
“嗯,真真是我最重要的人。”
從以前到現在,從來都不曾變過,以後,也不會有所改變。從她們勾下手指,立下誓言,絕對不會讓對方孤獨,絕對不會丟下對方的那一刻起,不,或許是更早之前,誰知道呢?意依生也不清楚。
“那,爲什麼不告訴她?如果是你的話,我並沒有勝算。”
詹子寒並不想承認這個事實,但是,他卻不得不承認。
如果一開始那個女人就知道,意依生對她並不僅僅是單純的親人、朋友之情的話,她絕對不會選擇他的。
意依生這樣回答。
“因爲你能給她孩子、家庭。”
那些,是她一直嚮往着的東西,而如果和自己在一起的話,那些東西她就一輩子無緣了。意依生有時候也不太能將自己對真真的感情劃分出一個子醜寅卯來,是父親、是兄弟姐妹、是孩子、是朋友、也是愛人,好像自己所需要的一切的角色,都由她所扮演了,對自己而言,真真是全部,是一切的一切,有了她,自己就覺得夠了。這個世界有這麼多的人,而她,卻始終只能接受、認出真真一個人。可是,真真卻並不是這樣。她渴望着像普通人那樣生活,有父母、有兄妹、有丈夫、有孩子,那樣的生活,和自己一起,是絕對不行的。雖然意依生知道,若是自己肯開口,真真她一定會爲了自己放棄別的一切,並不會有任何不甘,並且,也會一直一直就像現在這樣呆在自己身邊,並不會覺得不開心。但是,意依生想要她擁有她想要的一切。
停了一會兒,意依生又道。
“而且,不要以爲結了婚就是一切。不是有一句話這麼說嗎?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希望你們的墳墓來得不要太快。”
詹子寒聞言面上雖是絲毫不變,心裡卻是堵了一口氣。
再加上意依生又添了一句。
“信不信,無論是什麼時候,叫真真在我和你,或者世界上任何人之中選,真真她都只會選擇我一個”
說這話的意依生笑得自信無比。
無論是真真嫁給肖立偉,還是這個詹子寒,意依生都無比確信這個事實。她和真真兩個人共度的歲月,是任何人也取代不了的。即使,這個詹子寒對真真而言似乎有些不同,但,並不足以動搖到自己的地位。而且,真真看到自己纔想起了一切,而不是詹子寒。這樣想的意依生,十分自動地忽略了詹子寒現在面目全非,實在很難讓人回想的事實。
詹子寒很想把這句話扔回給意依生,無奈地卻底氣不足。
他現在,只能慶幸意依生從來不曾有過想獨佔那個女人的想法吧
而現在,在他們兩個人的婚禮式上,這個女人竟然在婚禮式場上還一副戀戀不捨的模樣,詹子寒在心裡暗暗地給向晚晴又記上了一筆,這筆賬,他會跟她好好地算地,讓她深刻地吸取教訓,在他的面前,她竟然還敢看別的人?他一定會讓她以後再也不敢犯這種錯誤。不就是比他跟這個女人多過了幾十年嗎?哼,他一定會活很久很久,絕對超過那個時間。這麼想着的詹子寒,完全忘記了,意依生難道會馬上就死嗎?看來,再絕頂聰明的人陷在感情中偶爾也會犯點智障似的錯誤。
詹子寒再沒有耐性看這兩個女人在他的面前表演這種含情默默的對視戲碼了,他一把扯過向晚晴的胳膊,將她拉到自己的身邊,並且,轉過身來面對着神父,乾脆直接地道。
“可以開始了。”
神父被詹子寒的語調嚇了一大跳。
這人,真的是自願結婚的嗎?
怎麼臉色這麼臭?好像有人逼他結婚似的。再一看新娘,還猶自不死心地往後面那個俊俏的伴郎看呢。意依生今天一身西裝,短髮向後梳,看起來分外俊朗。本來她的臉龐不是屬於那種中性化的,不過,我們就原諒有些老眼暈花的神父吧。
這個婚禮,自己真的要主持嗎?
神父有些猶豫了。
詹子寒皺起眉頭,搞什麼鬼?找了個快進棺材的,要掛掉也等主持完婚禮之後再掛啊他喝道。
“還等什麼?”
語音中夾雜了上位者的威勢。
神父一聽,下意識地就開始主持起了婚禮,直到婚禮結束之後,他都有些暈乎乎地,搞不清楚自己當時着了什麼魔。
而詹子寒終於等到了那一聲。
“現在,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終於,一切都結束了。
這個女人是他的了。
詹子寒緊緊地牽着向晚晴的手,對神父說的他可以親吻新娘的話置之不理。他想親的時候當然會親,這個時候爲什麼要表演給別人看啊。該先叫人跟他說好,把這一段省掉纔對的。詹子寒還在這麼想時,卻發覺自己的脣上傳來柔軟的觸感,原來,向晚晴一見詹子寒的表情,就曉得他是不打算履行這個步驟了。這樣,不是讓神父很難堪嗎?好吧,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也是一樣的,於是,向晚晴英勇地就義了。
神父總算長吁了一口氣。
他還沒主持過這麼充滿壓迫的婚禮呢還好總算是順利結束了。他決定,回去之後一定要好好休個假,一個月,不,三個月之內是別想有人再叫他主持婚禮了。這人老了,心臟不禁嚇啊,現在的年輕人,一點也不懂得愛護老人。在這裡,我們得說一句,神父老人家啊,你是不是搞錯了一點啊,老人是用來尊敬的,小孩纔是用來愛護的啊?
感受着脣上的柔軟,詹子寒這些天一直焦躁不已的心慢慢地變得平和起來,自從和意依生的談話之後,就一直在焦躁。從來都習慣於自己是最重要的角色,然而,即使知道自己在這個女人的心目中及不上別人,雖然不甘,卻奇怪地沒有一點兒想要放棄的念頭,反而更想將她早些納入自己的懷抱,即使儀式結束了,心仍然是如此地不安。然而,所有的負面情緒,在這一吻裡,全部被撫平了。
他告訴自己。
不急。
以後,他們有的是時間。
一輩子。
即使現在還不是她心目中最重要的,那他也會將自己變成她心目中最重要的人;即使這輩子不是,下一輩子他還可以繼續,他詹子寒至今爲止還沒有輸過,而他,也絕對不會承認失敗。
意依生?幾十年的交情?
不錯,是個很好的對手。
詹子寒想,自己又找到了個不錯的目標了。
沉浸在婚禮的幸福之中的向晚晴,卻不知道,在數千裡之外,正有人以她爲目標朝這個方向前進着。FBI的探員茱迪搞不清楚在這個關鍵時候,上面的爲什麼會讓她去找一個普通的異國少女,雖然這個少女漂亮得十分少見,但是,現在才進行美人計也太晚了吧?而且,他們以爲奧德那傢伙是什麼溫莎公爵嗎?只要美人不要江山?從情報網上看來,奧德和這個少女根本見都沒有見過,更談不上認識了。茱迪怎麼想都想不通,她打量着手裡的照片,卻沒有發現,和她一組的安德和艾文看到照片之後,互視了一眼,臉色瞬間有些奇怪,不過,那絲怪異的神色很快就消失不見了。而不管心裡有多麼不爽在這個關鍵時刻被調開,阻止了她發揮身手的好機會,命令,卻不能違抗,很久以前,茱迪就明白了這個道理。茱迪對安德和艾文說道。
“這是我們這次的任務,上面命令我們將她帶回來,要毫髮無傷的,明白了嗎?”
洞房花燭夜,應該做什麼呢?
向晚晴在考慮這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現在想起來,似乎他們兩個該做的都已經做了,不該做的也都做了,可是,總是新婚夜,如果過得跟平常一樣,似乎也有些可惜。
詹子寒洗完澡出來,就看見向晚晴撐着下巴躺在沙發上,貌似十分嚴肅地在考慮着什麼問題。
“在想什麼?”
詹子寒在向晚晴的身邊做下。
向晚晴十分老實地回答。
“我在想我們今天晚上要做什麼。”
要做什麼?
這個做字,聽起來可真有些讓人想入非非,詹子寒的眼睛慢慢地變得黯沉下來,嗓音也有些沙啞了,他擡起向晚晴的頭,脣慢慢地靠近了她。
向晚晴這時突然眼前一亮。
“對了,可以找依依、哥哥、黑一起來玩牌。”
詹子寒可不想自己的新婚夜變得這麼悲催,他也懶得再培養什麼氣氛了,對這女人,根本就是多餘。詹子寒直接吻上了向晚晴的脣。
“這個時候,應該做,不應該想。”
向晚晴唔唔。
“可是,我們已經做過了啊,所以,更應該想纔對。”
“今天還沒有做。”
詹子寒一語搏回,接着,向晚晴果然沒有再想的時間了。
最後,向晚晴同志度過了毫無特色,同其他人沒有什麼兩樣,一點兒也不出奇的洞房花燭夜,附帶腰痠背疼的後遺症。
而在他們的婚禮之後,好消息終於傳來。
一切手續搞定,再過幾天,接他們的飛機就來了,到時候就可以回去了。
消息傳來,向晚晴抱着意依生又叫又跳。
太好了。
依蓮,媽媽馬上就回來了。
再等一會會就好啊。
沉浸在喜悅之中的向晚晴,卻沒有發覺,鎮上的氣氛漸漸地變得不對起來。由凱撒接管之後,的確,鎮上的物資漸漸充盈了起來,然而,似乎卻有些不大對勁。人們的臉上的笑容變少了,話也變少了。
不過,目前最重要的不是這個。
丹尼爾的手術纔是目前鎮上最讓人關注的事。
這一天,是丹尼爾手術的日子。
向晚晴來的時候,守在手術室前的人已經不少了。有他的父母、妹妹艾咪,自然也有多芙,比莉自然也到了,她緊緊地握着多芙的手,鎮上其他人也來了不少,黛妮和珍妮兩個正推着丹尼爾過來,人們圍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