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雪夫的市區很大,它傍依着伏爾加河東岸,從南向足三十五公里,而在城區內,東、南、北三個城區方向上基本都是工業區,唯有城西的兩個城區是商貿與居住區,而郭守雲所要收購的古比雪夫國立第二特別醫院,就設立在城西靠近基洛夫大市場的地方,那裡距離火車站也很近,可以說是佔了一塊黃金地皮。這段時間以來,爲了對這家醫院進行資產清算拍賣,拍賣小組已經將醫院關閉了,醫院裡原有的員工,包括醫生護士什麼的,全都被趕了出去,如今,只要這個拍賣一完成,這些人的命運就算是落到了郭守雲的手裡,他們是能繼續回到醫院上班工作,還是變成徹頭徹尾的失業者,完全要看郭守雲的喜好了。
在十幾名“阿爾法”精英士兵的護送下,郭守雲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趕到了國立第二醫院,當他們的車拐過路口,眼前剛剛能夠看到醫院正門的時候,郭守雲就赫然發現,在醫院正門以及外牆的隔離杆外,密密麻麻的圍滿了人。這些人一看就是醫院的員工,他們靜靜的圍聚在醫院的門前、牆下,手裡或舉着牌子,或拉着條幅,至於那些牌子和條幅上所寫的內容,也無非就是什麼“還我工作、我要吃飯,”之類的口號。
“老哥,看來你們這拍賣的前期工作做得不怎麼樣啊。”郭守雲透過車前窗朝那些示威者們看了一眼,僅從人頭上看,那怕不得有個上千人啊。皺了皺眉頭,他伸手在前座的雅科夫身上拍了一下。笑道。
“你是說這些人?”雅科夫回頭瞟了一眼,語氣輕蔑的說道,“這些都是原來醫院的員工。他們都這麼鬧了有半個月了,你用不着去理會他們。”
兩個人說話間,車隊已經開到了醫院正門門口,隨着兩聲清脆地車鳴,醫院大門緩緩敞開,一大隊手裡拿着防暴盾牌的警察從裡面衝出來,硬生生的從示威地人羣裡衝開了一條路,迎着郭守雲的車隊駛進醫院的大門。說起來這十幾米的一段路可真是不好走啊,雖然有着大批警察和阿爾法士兵的保護,郭守雲不用擔心安全的問題。可是漫天飛來的果皮、垃圾,劈劈啪啪的砸在車身上,再加上車外那清晰可聞的叫罵聲,所有這一切聽在耳朵裡,倒真是讓人別有一番感受——罪犯遊街估計也就這待遇了吧?
好不容易穿過被示威者層層堵截的正門。郭守雲地車隊徑直開到醫院內部的停車場上。
“看到了嗎,那就是博格洛夫,”在車子剛剛停下來。衆人還沒有下車的時候,雅科夫便在前座上指着正從臺階上迎下來的一夥人說道,“最前面那個矮胖子,在他身邊那個跟屁蟲一樣的傢伙,是這裡地院長斯洛考科。”
“哦,一看就是兩個腐敗分子嘛,”郭守雲笑了笑,隨口來了這一句,然後推門下車。
“本來也是,”雅科夫附和一句。卻忘了自己比那兩個腐敗分子還要腐敗。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從車上下來,徑直朝臺階上的一大堆腐敗分子迎去。
“哎呀,郭先生。這沒想到,你竟然這麼年輕。”隔着大概還有七八個臺階地距離,那個矮胖的博格洛夫已經遠遠的把手伸了過來,同時笑意盎然的說道,“真可謂是年輕有爲,年輕有爲啊。”
“博格洛夫同志過獎了,”同這位資產清算小組的組長親熱的握了握手,郭守雲笑道,“我只不過是個渾身沾滿了銅臭的商人罷了,這平日裡還要仰仗着你們的支持才能混到一口飯吃啊。”
“呵呵,咱們彼此支持,彼此支持啊,”博格洛夫腆這個大肚子,呵呵笑道。
“這位相比就是斯洛考科院長了吧?”目光一瞟,郭守雲轉頭看着一臉諂笑的斯洛考科,笑眯眯的說道。
“噢,是地,是的,沒想到郭先生竟然還知道我的名字,這真是....這真是......”斯洛考科顯然是個純正地馬屁精,他那一臉的諂笑足以令人起上一身地雞皮疙瘩。
“好啦好啦,都別在這客套了,”雅科夫顯然有些不耐煩了,他擺擺手說道,“博格洛夫,你看,今天守雲老弟我也給你帶來了,你這該死的破醫院也該出手了吧?”
“哎呀,我的雅科夫,既然郭先生來了,那自然一切都好商量,”博格洛夫笑容滿面的說道,“只是不知道我之前說的那件事,你有沒有提前跟郭先生交代清楚啊?”
雅科夫撇撇嘴,扭頭看了郭守雲一眼。
“我都知道了,”郭守雲立刻會意過來,他拍拍手說道,“博格洛夫先生所需要談的那些條件都好說,只要我們拿
的核算賬目,你所需要的那一部分,立刻就會進入你
“那就好,那就好,嘿嘿,我就是喜歡同郭先生這樣的爽快人打交道,”博格洛夫大喜,他一把拉住郭守雲的胳膊,連聲說道,“走,咱們到裡面談,我一定不會讓郭先生你失望的。”
幾個人也不再多說廢話,前呼後擁的走進了醫院的主辦公樓。
在一件寬大的辦公室裡,四個人先後坐定,博格洛夫親手抱着一大堆的文件放到郭守雲的面前,爾後手裡拿着一份藍皮的塑料文件夾,曖昧的笑道:“郭先生,你可以先看一下這些文件,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咱們就可以把這份轉讓書籤了,當然,呵呵,在這之前呢,我應得的那一份......呵呵,郭先生應該明白的。
郭守雲笑了笑,也不說什麼,隨手拿起一份文件翻看起來。
這些文件都是醫院擁有資產的詳細清單,其中的絕大部分都不存在什麼問題,同雅科夫月前拿得那一份翔實的資產估算賬目基本相同,而其中唯一不妥地地方。就是醫院的銀行資金缺少了整整一百五十萬。當然,對缺少的這部分資金,郭守雲並不在乎。因爲他原本也沒打算着這些錢能落到他地手上。不過這話說回來了,一個商人,同這些個官僚們做生意總難免要吃一些虧,可這虧不能吃到暗處,而是必須要吃到明處,明處吃虧那叫“交易”,暗處吃虧那叫“冤大頭”。
郭守雲也不說話,他將銀行資金的那本賬目單拿出來,隨手放在一邊,然後轉頭又去看剩下的那些員工名冊。而在他的旁邊,雅科夫順手便把那份賬目拿了過去,他只看了兩眼,那臉上便掛上了怒容。
“博格洛夫!這是怎麼回事?!”啪的一聲將賬目摔在桌子上,雅科夫大聲說道。“這醫院銀行帳目裡的資金,怎麼相差了這麼多?!”
“呵呵,我的雅科夫同志。”博格洛夫不急不緩的說道,“你是說那賬目中缺少的一百五十萬嗎?哎,你有所不知啊,這次拍賣進行的很不順利,前面鮑維諾夫出了問題,他以爲醫院員工補發一個月地薪水爲由,從賬目上把這些資金划走了。你看,這件事我也沒有辦法,從我接手之後,這賬目就已經成了這個樣子了。你總不能把這件事怪到我的頭上吧?”
“哼哼,鮑維諾夫?你以爲他死了就能人死帳銷嗎?告訴你博格洛夫,事情遠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這筆錢究竟是誰轉走的,什麼時候轉走的。我只需要下點工夫就能查出來,你......”雅科夫對博格洛夫那番說辭自然不信,他冷笑道。
“哎,好啦好啦,我地老哥,”郭守雲知道該到自己說話的時候了,他放下手中的員工名冊,笑呵呵地說道,“不就是一百五十萬嘛,你何必生這麼大氣,別說這些錢是被鮑維諾夫挪用的,即便不是,那又能如何?博格洛夫同志是朋友嘛,朋友之間拆解個百十來萬的應應急,咱們難道還能較真不成?你說呢,博格洛夫同志。”
“啊,對對,郭先生說得有道理,雅科夫,咱們何必爲了一百多萬的事情鬧得不愉快呢?”博格洛夫看上去也不畏懼雅科夫,他擺弄着手中的藍皮文件夾,笑道,“看,只要咱們把這份轉讓書籤了,那這整家醫院,幾千萬的資產,可就都是你們的了,而我呢,只不過從中撈了一點辛苦費而已,難道這也有什麼不合適的嗎?”
“合適,合適,當然合適,”郭守雲悄悄的拽了雅科夫一把,同時一邊從口袋裡取出蘇聯央行專用的紅色現金票據,拿在手上晃了晃說道,“博格洛夫同志,我很滿意這一次地合作,按照咱們之間的協議,你應得的那部分是一百五十萬,可爲了表示對你地謝意呢,我給你湊了整,這是央行的二百萬現金票據,你收好。”
“呵呵,郭先生果然是通情達理,我真期待有機會同你繼續合作,”博格洛夫說着,就伸手過來那票據。
“等等,”郭守雲把手一收,讓對方撈了個空,接着,對一臉愕然地博格洛夫說道,“博格洛夫同志,我們中國人講究禮尚往來,這既然我對你能夠如此慷慨,那你是不是也應該把這場交易做穩妥,做乾淨了呢?”
“噢,郭先生是說轉讓書嗎?”博格洛夫麻利的將藍批文件夾抵到郭守雲的面前,同時笑道,“這個很簡單,我已經在上面簽字了,郭先生只要再把你的簽字題上,咱們就兩清了。”
“不不不,博格洛夫同志沒有明白我的意思,”郭守雲搖頭笑道,“我說的不是這些文件,而是外面那些聚衆鬧
夥。你想想,這家醫院我接手之後,可還是要經營千多號人堵在門口,這影響多不好啊。所以呢,你現在就應該負責把他們驅散了,否則這交易怎麼能算做乾淨了呢?”
“這......”博格洛夫的臉上露出了爲難的表情,他揉揉鼻子,說道,“郭先生,這些人就算是鬧也鬧不了兩個月,你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再者說了,現在醫院不僅要解僱他們。而且還欠着他們一個月的薪水,如果咱們強行驅散的話,那影響會很大的。畢竟那是一千多號人呢。”
“我可沒說讓你強行驅散他們,”郭守雲笑道。
“如果不強行驅散地話,還有什麼辦法?除非把他們的薪水補齊了。而這一千多號人的薪水,也不是一個小數目了,要讓我掏地話,我可掏不起。”博格洛夫就是個十足的吝嗇鬼,他爲難的說道。
“呵呵,我怎麼能讓你自掏腰包給那些人開薪水呢,”郭守雲失笑道。
“那郭先生的意思是,您願意墊付這筆......”一直在旁邊沒插嘴的斯洛考科自作聰明的說道。
“別打我的主意。”不等斯洛考科把話說完,郭守雲便搶着說道,“我的錢可不是大水衝來的,外面那些人一分錢的利潤都沒有給我創造過,我憑什麼自掏腰包給他們墊付工資?”
“那這......這。這該怎麼辦?”斯洛考科訕訕地說道。
“哎,我的斯洛考科同志,對付那些人你要動腦子。而不是拿錢包,”郭守雲搖頭嘆息一聲,說道,“他們現在一千多號人堵在門口,對着這麼多人,你自然是什麼手段都不好使。不過你想過沒有,如果他們中的一部分退出了,只留下幾百號人,咱們還對付不了嗎?”
“那自然對付的了,”博格洛夫搶着說道。“不過他們現在的心很齊,郭先生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他們中地一部分人退出去?”
“簡單的很嘛,”郭守雲笑了笑。拿起桌上的一份員工名冊,隨手攤在桌子上。說道,“斯洛考科同志現在就可以出去告訴那些人,凡是在本醫院工作五年以上地,馬上回家去,醫院要整頓二十天,二十天以後,讓他們會醫院工作,拖欠的薪水到時候一齊補發。如果現在誰符合標準,卻還要鬧下去,那就一律開除。嘿嘿,我想這樣一來,這些人就要走個半數以上了吧,剩下的那些難道還不好對付?”
“啊,是,是,是,郭先生說得是,”斯洛考科猶豫了一下,說道,“不過那二十天以後怎麼辦?難道先生真的要錄用......”
“哎,斯洛考科同志,我真懷疑你到底會不會用用的你的腦子,”郭守雲狠狠的將這個所謂院長鄙視了一下,而後才繼續說道,“二十天以後,你可以再告訴那些打算回來上班的傢伙,就說醫院現在只接收有醫師以上資格的醫生,或者說有豐富護理經驗的護士不就好了?至於剩下那些人,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就像分化這第一批人一樣,難道你還應付不了嗎?至於說這最後誰能留下,誰該滾蛋,我到時候自然會從這些名冊上給你指出來,你明白了嗎?”
“是,是,我明白了,郭先生,”斯洛考科慌不迭地說道。
的確,如果到了這個時候,斯洛考科還聽不明白郭守雲什麼意思的話,那他也太蠢了。
“郭先生真是好精明地頭腦,”博格洛夫不無讚歎的說道,“原本如此複雜地問題,到了你手裡,三下五除二就解決掉了,佩服,佩服。”
“呵呵,博格洛夫同志過獎了,”郭守雲淡淡一笑,說道,“兄弟這只是對人性把握的稍強一一點罷了,說開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嘿嘿,老弟啊,我看你只做一個商人實在是太屈才了,如果有機會,你不妨來我們安全委員會吧,我想你倒是很可能找到一個新的發展方向。”雅科夫玩笑道。
郭守雲笑而不語,他目視着斯洛考科跑出門去,這纔將手裡的資金票據交給博格洛夫,同時也將那份藍皮的文件夾拿了過來。
對於郭守雲來說,這份文件可是一份瑰寶啊,當他在這份文件上籤下名字之後,蘇聯國有的、總價值超過五千萬,將近六千萬盧布的一家大型醫院,就會被他以折半的價格買到手裡了——這哪裡是收購啊,簡直就是白撿嘛。尤爲重要的是,隨着這一次交易的成功,郭守雲有理由相信,這樣“白撿”的機會應該還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