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英鎊、馬克一戰以來,郭守雲可以保證,聯邦的六位巨頭都沒有再進國際炒匯市場活動,這倒不是說他們對錢失去了興趣,而是一個短期內潛蹤匿跡、韜光養晦的策略。炒匯市場這個地方,原本就是一個高收益、高風險的存在,不管是誰,只要進了這個地方,那就有很大的機會一夜暴富,當然,也有很大的機會一夜變成首屈一指的“負翁”,最重要的是,作爲一個莊家,更容易在這裡面與人結下仇隙。
一場英鎊、馬克狙擊戰,六巨頭狂捲上百億美元,無數散戶因此傾家蕩產,他們在聚斂財富的同時,也得罪了一大批對衝基金組織以及實力強勁的德國人,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短期內是絕不會進場冒險的。
沒有了六位巨頭的翻雲覆雨,短期內盧布還是出現了匯率暴跌的局面,這說明什麼?毫無疑問,這就說明在國際上有關於盧布的利差消息傳播,郭守雲甚至不用仔細考慮就能猜到這個利差消息來源於何處----俄聯邦中央銀行。爲了能夠在最大程度上打擊政敵,引導民衆反對現任的克里姆林宮政權體系,有些人已經陷入徹底的瘋狂了,政治鬥爭在進入白熱化後,對經濟所能產生的強大負面影響已經顯現無遺。
在郭守雲前世的記憶中,社會上一個公認的事實是,在進入九二年下半年度後。盧布在短短兩個月內匯率暴跌數百倍地全部因素,就在於俄羅斯政府實行的大私有化改革,在於盧布信用的徹底喪失。可如今看來,事情的真相顯然沒有那麼簡單,在經濟環境的大背景下,這一史實的出現,顯然還隱藏着很大的人爲因素,也可以說是政治因素。
“瞧瞧,一個國家能交給這麼一幫子所謂的政治家嗎?”電視上的新聞內容切換過去,面無表情的播音員開始陳述莫斯科地另一條最新消息:反對派議會集團“俄羅斯統一”在莫斯科紅場召開露天記者會。其發言人聲稱,右翼與左翼反對派已經聯合起來,爲推翻現任俄羅斯總統和政府而鬥爭。看看電視上慷慨陳詞、肥頭大耳的發言人。再想想剛纔屏幕上那一張張因盧布再次狂跌而浮滿絕望表情的面容。郭守雲地心裡充滿了不屑。
在所有人看來,這些極富演講激情地政客顯然是國家的救星,是真正民意的代表。可實際上呢?就沒有人去仔細琢磨一下,在國家如此危難地關頭。這些不首先考慮解決實際問題,不琢磨着怎麼與政府合作扭轉國家危局的傢伙,就真像他們自己所說地那樣大義凜然嗎?換句話說,如果沒有那麼多的反對派,沒有那麼多的權力集團,沒有那麼多的權力爭奪,國家的動亂會出現嗎?地方的各自爲政局面會出現嗎?偷盜國家財富的寡頭們會有生存空間嗎?即便是有,他們還敢這麼肆無忌憚嗎?很明顯,唯一的答案是否定的。郭守雲是局內人。他對這個瞭解地最清楚,而且比任何人都有發言權。
水至清固然無魚。可這水要是太渾了,魚地日子也未必就好過了,因爲大批渾水摸魚的人馬上就會蜂擁而至。
莫斯科電視六臺是由別列佐夫斯基控制地,看樣子他現在與哈斯布拉托夫這一夥反對派走得很近,新聞節目中,那位反對派政治精英的演講給了很長的直播時間,直到莎娜麗娃擦拭着一頭溼漉漉的長髮,重新走回臥室的時候,那位胖嘟嘟、容貌喜人的傢伙還在滔滔不絕的說個不停。
“哎,親愛的,”走到牀邊,莎娜麗娃輕巧的往牀沿上一坐,一邊用手中的溫熱的毛巾爲男人擦拭着黏膩的下身,一邊輕聲說道,“我洗完了,你也快去洗洗吧。”
“嗯,再等一會兒,這表演我還沒看完呢,”隨手指指電視屏幕,郭守雲一把推開女人半擋在自己眼前的腦袋,說道,“知道這傢伙是誰嗎?以前我怎麼沒注意到他?”
“你都不認識,我怎麼可能知道他是誰,”莎娜麗娃回頭瞅了一眼,聳聳肩說道,“怎麼,他的演講涉及到咱們了?那我找人幹掉他。”
“幹掉他,幹掉他,你這腦子裡就不能想點別的?”身邊女人這種充滿血腥味的語氣,令郭守雲又好氣又好笑,他笑罵道,“好歹你現在也是個做母親的人了,原來那種性子就不能收斂一點?”
“我已經收斂很多了,你沒感覺到嗎?”莎娜麗娃吃吃笑道,“莎拉都說,我現在變了好多,原來那股子狠辣的做派,都快從身上消失了。”
“莎拉?她是個瘋子你不知道嗎?”郭守雲撇撇嘴,很是不屑的說道,“在她眼裡,殺人慣犯都是仁慈的耶穌,只有萬惡的撒旦纔算是不值一提的小角色,從她嘴裡聽到的評價能有多大可信度?多虧當初我沒聽你的,把她介紹給守雲,不然的話,要不了多長時間肯定出事,不是她把守成幹掉,就是守成把她斃了,反正結局好不到哪去。”
“那這麼說你對現在這個李聖妍小姐很是滿意嘍?”翻身趴在男人身上,莎娜麗娃擺弄着溼漉漉的頭髮,將一滴沾滿髮香的水珠滴進男人的肚臍眼裡,同時一臉壞笑的說道。
“嘶,別鬧,回頭拉肚子小心我讓你好看,”一把甩開女人的頭髮,郭守雲笑道,“嗯,聖妍這孩子在我看來還不錯,至少”
“孩子?”不等男人把話說完,莎娜麗娃伸手在他微凸的肚皮上拍一巴掌,失笑道,“我可看不出她哪像孩子來。”
“她的想法到處都透着孩子氣,難道你沒感覺出來嗎?”郭守雲嗤笑道,“知道她在背後怎麼評價我嗎?”
“怎麼評價?”莎娜麗娃單手支着下巴,興致勃勃的問道。
“她對守雲說,我是她見過的全世界最大的騙子,”郭守雲笑道,“看,這不是孩子氣是什麼?我是騙子嗎?準確地說,用騙子這個詞能把我概括起來嗎?她看不明白,我這個大哥其實早已超脫了那種行騙的低級趣味,昇華到了投機的高層境界。小騙在經商,投機在中央,一個連行騙與投機都分不清的人,她不是孩子是什麼?”
“虧你能講得出那麼多大道理,”莎娜麗娃險些笑出聲來,她翻了個身,整個腦袋依靠在男人胸前,尋思片刻之後,說道,“哎,不過說真的,我總感覺守成與聖妍他們兩個不太合適,他們兩個現在湊在一起雖然打的火熱,可是將來一旦結了婚,相處日子久了,這感情上估計很難長期維繫下去。畢竟,畢竟他們兩個人不具備相同的思想理念,甚至連共同的志趣都沒有。”
“感情?感情有個屁用?”很是不屑的哼了一聲,郭守雲說道,“說說看,你們幾個,包括尼基塔和拉麗薩,誰跟着我的時候有什麼狗屁感情來着?咱們之間有什麼相同的思想理念和共同志趣?現在呢?我不知道你們心裡是怎麼想的,反正我是離不開你們了。所以說啊,這男女之間的事情,不能用一個感情來全盤概括,畢竟感情是虛幻的,是養不活人的,除了感情之外,還有一個詞叫生活這東西纔是現實的。”
將手中的菸頭遞給莎娜麗娃,讓她放到牀邊的菸灰缸裡,郭守雲蜷起身子,換了一個姿勢趟着,這才繼續說道:“知道這次我爲什麼要親自去平壤嗎?而且還要帶上挈廖緬科這麼個大牌的將軍?”
“你不是說爲了給守成求親嗎?還說什麼長兄爲父,你要以一家之長的身份與聖妍的家人見個面什麼的。”莎娜麗娃擺弄着自己的頭髮,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那只是一個次要的方面,”郭守雲搖頭笑道,“我早看出來了,聖妍這孩子看上去蔫蔫的,可實際上她那主意正的很,尤其是作爲在北朝那種環境下成長起來缺腦一代,我擔心她將來嫁過來以後,會因爲那些該死的意識形態問題與我叫板。什麼騙子、萬惡的資本家、吸血鬼、寄生蟲之類的雅稱,我可不希望在集團的高層會議上出現,尤其是不能讓她當着那些部門經理的面給我說出來。所以呢,我就得讓她心裡有所忌諱,讓她時刻明白,我這個騙子是她那偉大祖國都敬重三分的國際友人,讓她明白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讓她在忠於祖國和忠於思想的兩難狀況下一點點發生質變。總的來說,這個世界上沒有腐蝕不了的人心,也沒有改變不了的人生觀、價值觀,關鍵要看你採取什麼手段了。”
“你真卑鄙,”以莎娜麗娃的狠毒,在聽了這番話之後兀自忍不住打心眼裡發寒,她所擅長的只不過是從肉體上消滅一個人,而如今看來,她的男人則是善於從精神上消滅一個人。
“嗯?”臉一繃,郭守雲用頎長的聲調哼了一聲。
“不過這樣卑鄙的男人我喜歡,”吃笑一聲,莎娜麗娃翻身撲到男人身上,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