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人絕美面容上那一絲絲淡淡的笑容,郭守雲思索片刻,嘆息着問道:“老實告訴我,你爲什麼這麼希望我能留下這件皮子?我把它披在身上,難道對你有什麼好處嗎?”
“這怎麼解釋呢?那或許不能給我直接的好處吧,但如今一個很關鍵的地方在於,皮子已經出現了,它就放在那兒,先生不用它,別人就會把它拿走,更不巧的是,在我看來,這件皮子只有先生穿着合適,如果別人把它穿上,我就會覺得礙眼,覺得不舒服,甚至覺得那是對這件皮子的羞辱。”葉列娜微微一笑,說道,“更重要的是,這件皮子穿在先生身上,鑑於咱們之間的密切關係,我也許在某個天冷的時候,也能把皮子接過來皮衣皮,我想先生不會吝嗇的。至於其他人嘛,他們有自己的女人,怎麼輪也輪不到我了。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嘿嘿,先生,葉列娜小姐,你們真有意思,”前面的司機聽到這兒忍不住開口了,他通過後視鏡朝郭守雲看了一眼,笑道,“其實你們是對雅庫特這邊的情況不瞭解,在這裡啊,北極熊很常見的,只不過是平時沒有人願意去招惹它們罷了。你們要是喜歡的話,隨便跟外面這些大兵打個招呼,不出一個月,多了不敢說,至少弄它七八件是沒問題的。”
“呵呵,七八件?要那麼多幹什麼?”葉列娜吃吃笑道,“這東西有一件就夠了,多了也就不值錢了,更何況北極熊也是受保護的。咱們弄出七八件來。莫斯科恐怕就要瘋了。”
郭守雲笑笑沒有說話,他知道,自己這位憨厚的司機聽不明白剛纔那番對話中潛藏的玄機,其實自己葉列娜哪裡是在談什麼熊皮啊,這“皮子”只不過是一個暗喻罷了,它實際代表地就是遠東獨立後地大權歸屬問題。
葉列娜很聰明。她的智商甚至要超過郭守雲的水平。這段時間,她看出這個男人對遠東獨立並不看好,也知道他忌憚的是什麼,因此,她藉助這個機會,專門爲郭守雲排疑解惑,掃除他的心理顧慮。
這女人開頭用熊皮與紅狐狸皮做引子,將郭守雲的思路引入自己想要交談地內容。然後用一句“沒資格擁有”,徹底鎖定這次交談的實質性方向。她隨後的第一番話實在告訴“老闆”,遠東獨立後的大權誰也奪不走,只能是屬於他郭守雲的。她之所以能夠這麼肯定,是因爲在遠東的地面上,除了郭大老闆之外,沒有人具有這麼高的權威:挈廖緬科是遠東軍區的司令員,可他要爭奪這份大權,那立刻就會招來席賈霍夫與西羅諾夫地強烈反對。同時呢,遠東各州的政界官員也絕不會聽從他的命令——以軍代政,這原本就是政客們最忌憚的一件事,所以。一旦某一天挈、西、席三人中有任何一人出來爭奪大權,遠東各州的政府官員肯定會一股腦的投向莫斯科。毫無疑問,在這種亂局之下,遠東的獨立政權是維繫不了多久的。遠東人可以爲自身的經濟利益支持獨立,就能爲自身地利益支持統一,當遠東政局穩定,經濟快速發展的時候,遠東上千萬人都會支持地方獨立,因爲那樣符合他們的利益。而一點郭守雲沒了。軍政雙方的頭頭腦腦開始瘋狂奪權。甚至開始大打出手,那伴隨而至地政局動盪、經濟下滑。就會把遠東所有人的思維推向另一個角度,到那時候,莫斯科重新收斂遠東大權的舉動,自然也就有了廣泛的民意基礎。
挈廖緬科是啥子嗎?很顯然,他不是,不然他也當不上這個遠東軍區的司令員了,而相對於他來說,席賈霍夫、西羅諾夫自然也不是傻子,他們也能看到遠東獨立最微妙的問題在什麼地方。所以,在郭守雲支持獨立的情況下,這些人將會爲自己利益考慮,緊緊團結在“郭氏中央”的周圍,利用手中掌握的槍桿子,爲這個名副其實地大獨裁者保駕護航。而前有郭守雲地政治威望,後有兩大駐軍部隊的鼎立支持,遠東各州地政府官員誰敢冒頭?誰敢跳出來覬覦大權?毫無疑問,只要不是傻子,就沒人出來辦這種啥事。
通過一個簡單的隱喻,葉列娜將這個問題分析的淋漓盡致,她相信自己的老闆不可能聽不懂。
隨後呢,郭守雲提出來,他並擔心遠東的狀況,他現在真正在擔心的,是遠東以外的問題。俄羅斯也罷、美國也好,這些個嘴裡喊着民主、人權的傢伙,都有一個很拿手的好招式,即所謂的“斬首行動”,在這個行動計劃的指引下,杜達耶夫掛掉了,馬斯哈多夫翹辮子了,巴薩耶夫也隔屁着涼了,面對這樣的記憶,郭守雲可不希望自己成爲斬首行動的主要目標,那說不準哪天他那個別墅區就會被導彈轟成一片廢墟。
而針對他的這個顧慮,葉列娜也很快給出了論述。她認爲,只要郭守雲把大權抓在手裡,那遠東之外的人就不敢輕易對他採取行動,因爲他那件“器”是由遠東軍政要員以及遠東民衆賦予的。也許美國人和莫斯科都不會理睬遠東民衆的意願,可他們卻不能不提防遠東軍方的反應——不要忘了,遠東從政到軍、從將軍到校級軍官,幾乎沒有一個人身上是乾淨的,他們之所以支持遠東獨立,一方面是爲了權力,另一方面也是爲了逃脫法律追究。這些人糾集在一起,儼然就是一個超級犯罪集團,有郭守雲活着,這些人就知道自己是安全的,所以他們還不至於歇斯底里。可一旦郭守雲被“斬首”了,這些人他們會做什麼?現在這個問題估計連最好的智庫都解答不了。遠東這破地方別看過去窮,可要命的東西絕對不少,前蘇聯或明或暗的核武基地,有百分之五六十集中在這裡,爲強調二次核打擊能力,前蘇聯還爲太平洋艦隊配備了大批戰略核潛艇,這些東西遊弋在太平洋海底,那就是一個個的“死神之鐮”。很不巧,這些東西現在都落在了一羣“犯罪分子”手裡,要把他們逼急了,天知道下一刻會發生點什麼。
正因爲如此,葉列娜才強調一個“器”的問題,她的意思是,只要郭守雲能把遠東兩支駐軍抓死了,那莫斯科、華盛頓絕不敢輕易動他,因爲他們要考慮後果。遠東不是南聯盟,更不是伊拉克、索馬里,這是當年蘇聯對中國實行“核訛詐”的前哨戰,也是“東西陣營”冷戰對抗的另一個前沿陣地,現在蘇聯解體了,這個前沿陣地都被郭氏集團連鍋吞掉了,而那些堆積在“戰壕裡”的武器裝備,能讓南邊這個中國鄰居眼紅到哈喇子流下三尺長。試想,對這樣一個地方,誰敢輕易採取什麼行動?
而在交談的最後,葉列娜又擺出一個事實:現在天底下想殺郭守雲的人多如牛毛,莫斯科不想幹掉他嗎?那是不可能的,克里姆林宮之所以沒動他,一方面因爲精力不足,另一方面也是因爲對遠東有所忌憚;華盛頓不想幹掉他嗎?那顯然也是不可能的,毫不客氣的說,如果他現在明確反對遠東獨立,甚至對“獨派”大打出手,那來自華盛頓的殺手,估計就真離遠東不遠了;南邊的鄰居不想幹掉他嗎?這個不太好說。
所以說,最後的結論是,既然走到了今天這一步,郭守雲就沒有所謂的“絕對安全”可言,他這輩子都離不開保鏢了,不管他支不支持獨立,只要離開遠東這片地方,那蜂擁而來的危機就會緊跟在他身邊。他已經沒有退路了,哪怕是他解散郭氏集團,自己跑到海外去隱居養老,那些巴望着幹掉他的人也不會放手,沒有遠東掩護與支持,沒有了這片“基地”,他只能死的更快一點。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明顯,無論遠東獨立與否,郭守雲都不可能過上太太平平、安安穩穩的日子,既然如此,那他何不將這份大權抓在手裡呢?葉列娜就是這個意思,有這個權力在手,至少很大一部分小角色不敢冒頭,真正敢找上門來的,肯定是都是“絕症”。而若是沒有了這個權力護身,沒有遠東這個堅實的基地,他郭守雲還能有什麼?錢嗎?那東西可買不了自己的小命。
“哎,順其自然吧,”長時間的思考之後,郭守雲實在想不出能夠反駁葉列娜的理由了,他嘆口氣,目視着窗外的鵝毛大雪,幽幽說道,“趙匡胤黃袍加身,當初一直都認爲是一種做作,是一個笑談,而今看來,他當時恐怕是真別無選擇了。”
“呵呵,先生能想明白這一點就好了,”葉列娜笑道,“畢竟趙匡胤除了黃袍加身之外,還有一個杯酒釋兵權,如果先生想做到這一步的話,並不困難。你難道還沒有體會到嗎?挈廖緬科幾位將軍之所以要給妮娜夫人晉級,除了是向莫斯科叫板之外,也是爲了向你表示衷心的,所以我不得不建議你,這個要求不能再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