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集團的資產規模太大了,以至於僅僅是各下屬公司的主要賬目記錄,就在郭守雲的辦公桌上摞了高高的幾大垛,看着這些東西,謝欽的心裡在打顫,他知道,這些東西都是寶啊,只要掌握了它們,郭氏集團名下的資產總數、貿易往來以及所有暗中交易,就全都可以一目瞭然了。
帶着這種激動的心情,謝欽快步走到辦公桌的近前,迫不及待的抓起一本藍色封套的賬目,這就打算扯開翻看。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他那敏感的神經驟然察覺到一絲異樣----桌子後面有人!而且是一個睡着的人,那輕微的鼾聲雖然不大,可卻已經能夠讓他聽個清楚了。
這一個察覺令謝欽的心尖驟然一緊,他下意識的抓緊手中的賬目,然後錯開兩步,小心翼翼的朝桌子後面看去。
就像謝欽所感覺的那樣,辦公桌的後面的確有人,而且這個人,就是他現在最不希望看到的人----郭守雲,這位一手操縱者整個遠東的金融巨頭,此時正蜷縮在辦公軟椅裡睡覺,也許是擔心他着涼,不知是誰給他身上蓋了一條毛毯,而這位大亨估計是睡的舒服了,因此半個腦袋都鑽到了毯子下面,露在外面的,僅有鼻子以上的那一部分。
“完啦!”
就覺得腦子一聲轟然炸響,謝欽手中的那本賬簿應聲滑落在地。
郭守雲回到哈巴羅夫斯克了,而這對於莫斯科來說,絕對是最爲不幸的一個消息,毫不客氣的說,現在這些賬簿已經沒有絲毫的價值了,只要這傢伙坐在這兒。專項組即便是查出了再多的問題,都沒有任何意義了,因爲對於聯邦的大多數政治派系來說,郭守雲這個人遠比他所犯下地罪行有價值的多,只要他人在遠東,而且還能控制郭氏集團,那在聯邦內部。就沒有人敢給他定罪,除非莫斯科敢冒那份逼迫遠東獨立的風險。
“怎麼啦?!”看到老朋友的異樣,伊萬諾夫也察覺到了不對,他壓低聲音,用盡可能平靜的聲音問了一句。
“呵呵,不好意思,”郭守成放下手中的酒杯,緩緩的站起身,語氣輕鬆地說道,“我大哥昨晚忙了一個通宵。原本呢,他今天是打算好好休息一天的,可我覺得,既然你們要了解郭氏集團的經營狀況,那由他出面來與你們商談,顯然更加合適,所以......呵呵,他估計是太累了。哦,這樣吧,我叫醒他......”
“哦,不用,不用,”謝欽打個激靈回過神,他先是下意識的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繼而壓低聲音說道,“既然郭先生累了。那清查賬目的事不妨過後再說,咱們有的是時間,有的是時間。”
“這恐怕不太合適吧?”郭守成眯縫着眼睛,語氣冷淡的說道,“要知道,郭氏集團還要繼續運營下去,所以呢,這些賬目我們只能短期內調過來用一用,如果查實沒有問題的話,我們還要送回去地。因此。我建議咱們還是今天就開始的好。不然的話,我們的損失就大了。”
“怎麼這麼吵?!”守成這兒正說着呢。郭守雲已經被吵醒了。他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瞪着兩隻佈滿血絲地眼珠子。頭也不擡地責問道。“沒看見我在休息嗎?”
“哦。大哥。”守成快步走到辦公桌後。他先是伸手將蓋在大哥身上地毛毯拿起來。這才說道。“伊萬諾夫他們來了。正準備清查集團地賬目。”
“是嗎?那就查吧。東西不是都準備好了嗎?”郭守雲聞言站起身。看都不看站在對面地伊萬諾夫等人。他揉了揉酸澀地眼角。漫聲說道。“告訴他們。查不出問題來。我請他們吃大餐。查出問題來。他們就不要回莫斯科了。我會給他們安排一個更好地去處。”
“大哥。他們現在就在這兒......”守成眉頭一皺。裝模作樣地提醒道。
“啊?爲什麼不早說?!”郭守雲似乎這才醒過神來。他掃了伊萬諾夫等人一眼。臉上瞬間換了一副燦爛地笑臉。“哎呀。貴客。貴客。我地朋友們。剛纔地話千萬別往心裡去。全是戲言。戲言。呵呵呵......”
伊萬諾夫與謝欽背上直冒冷汗。他們知道郭守雲剛纔那番話裡究竟有多少“戲言”地成分。
“郭先生,”猶豫了一下,兩人又交換了一個眼色,謝欽首先站出來說道,“我想在清查賬目地問題上,您恐怕是有所誤會了。”
“噢?是嗎?”郭守雲從椅子上站起來,繞過擺滿賬簿的辦公桌,徑直走到大廳中央的沙發前。
“具體情況是這樣的,”伊萬諾夫接口說道,“詳細您也知道,聯邦這段時間金融狀況很不好,各銀行機構出現了的問題很多,當然,我們相信遠東以及遠商行的資金狀況是正常的,不過問題在於,各方面的負面消息實在是太多了,同時呢,您又始終沒有出來向公衆說明情況,以至於各方面的謠言有了甚囂塵上的趨勢。在這種情況下,爲了保持遠東地區地穩定,同時呢,也是爲了攻破那些謠言,克里姆林宮方面才專門讓我們過來......”
“我明白,我明白,”不等對方說明,郭守雲便搶着說道,“其實你說地這些問題呢,我都瞭解過了。”
彎腰坐在沙發上,郭守雲順手取了一支菸卷給自己點上,這才繼續說道:“怎麼說呢,這段時間遠東出現的若干問題,主要問題在我,我有着失察以及用人不當地責任。你們有所不知,就在我離開遠東的這段時間,遠商行那邊地確出現了很大的問題,商行十二個部門經理中,有三個人出現了嚴重的經濟問題,他們通過一系列不法手段,捲走了商行二十億美元的資產.....最可恨的是,這三個傢伙還反咬我一口,說什麼我在暗中轉移郭氏集團的資產。現在呢,我已經向遠東司法部門提交了申請,要求他們依法對這三個人實施拘捕,並儘可能追回他們從商行卷走的資金,啊,我相信現在遠東司法部門的協查函已經發到莫斯科了吧?”
“卑鄙!”伊萬諾夫與謝欽在心裡同時暗罵一句。
“哎,最遺憾的是,這三個傢伙還利用他們在商行挪用的資金,大肆賄賂遠東政府官員,”郭守雲也不去理會兩人的心思,他自顧自的繼續說道,“按照內務部調查得出的結論,薩克連科先生就曾先後接受過他們的數次賄賂,哦,涉案金額高達十五億盧布之多。”
“是嘛,”伊萬諾夫強自一笑,說道,“這麼重要的事,爲什麼我們......莫斯科方面一點都不知情?”
“怎麼可能?”郭守雲把眼一瞪,似真似假的說道,“薩克連科搞出來的動靜那麼大,你們怎麼可能不知情呢?”
“呵呵,這沒有關係,我們一會兒可以向薩克連科本人證實一下,”謝欽似乎有意轉開話題,他乾笑道。
“哎呀,這恐怕不太可能了,”郭守雲垂着眼簾,淡然道,“因爲根據內務部方面傳來的消息,咱們的薩克連科先生,已經在今天下午三點的時候,畏罪自殺了,這個傢伙實在是殘忍到了極點,他自己要去死還不算,臨到最後還要拉上自己的家人......瘋狂,實在是太瘋狂了。”
“這怎麼可能,我們剛纔還......”伊萬諾夫身後一位專項調查組的組員膽子比較大,他瞪着一雙牛眼,用不可思議的語氣追問道。
“當......當......當!”就在他這話還沒說完的時候,辦公室內間的休息室裡,突然傳來清脆悅耳的三下鐘鳴......下午三點到了。伴隨着這清晰可聞的三次鐘鳴,那位開口詢問的專項組組員頃刻間變得面如白紙,辦公室裡的人甚至能夠聽到他牙齒互碰時所發出的咔噠聲。
“這世上哪有什麼不可能的事?”郭守雲笑了,他擡頭瞟了對方一眼,漫不經心的說道,“關鍵要看這不可能的事怎麼去合理運作了,你們說呢?”
“是,是,郭先生說的是,”儘管心裡恨得要死,可伊萬諾夫還是得順着對方的語氣說話,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個道理不僅是中國人懂,俄羅斯人同樣也清楚的很。
“好啦,那些題外話就不要多說了,查賬!”擺擺手,郭守雲心不在焉的說道,“你們呢,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查,查多長時間都沒問題,我呢,還有一個電視採訪,另外,今天下午還要到遠商行去會見儲戶代表,所以這查賬的事,我就不多陪了,你們自便。”
一番話說完,郭守雲站起身,邁步就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噢,對啦,”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停下來,頭也不回的補充了一句,“最近一段時間,遠東比較亂,你們如果把賬目查清了,最好趕緊回莫斯科,另外,到了那邊別忘了替我給謝馬爾科夫總檢察長帶個問候,就說他的情誼我心領了,讓他這段時間千萬注意保養身體,有機會的話,我會專程到莫斯科去探望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