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裴家和帝都慕家本來不是一個層次的世家,八竿子都打不着。
海城四大豪門在海城赫赫有名,在華南區域也排的上名,但是比起帝都那座底蘊深厚的城市,太不夠看。
不過當初慕家老爺子下放到軍隊裡當政委的時候,和當司令的裴老爺子正好是上下級。兩人有着革命友誼,過命的交情,關係非比尋常。
因而二十多年前,在慕家風雨飄搖之際,慕老爺子把他的孫女寄放在了裴家,養在裴老爺子膝下。
那個時候,裴老爺子身邊就是他最疼愛的孫子裴翊。這也就是裴翊和慕雲嵐的初遇。
慕家是政界世家,那一次危機涉及到上層的站隊問題。當然了,現在慕家蒸蒸日上,足以證明那一次危機最終解決。不過在那種時候,想必慕雲嵐的心靈最脆弱,而裴翊,也差不多剛剛發現自己私生子的身份。
慕雲嵐是第一個知道他秘密的人,比宋英傑都還早。
兩個小孩在那樣一種特殊的情況下,一個家族危機,一個私生子身份,惺惺相惜。
等後來慕雲嵐離開,依舊保持着書信往來。隨着年齡增長,感情也水到渠成的發展成戀愛關係。
直到葉寒筠講起這一段,蘇梓寶才知道,原來慕雲嵐在他心中佔了這麼重要的位置。
這不僅僅是愛情也不僅僅是喜歡一個人,而是在他剛剛得知自己身世,而又不能告訴任何人的時候,身邊有了一個可以信任和依賴,互相扶持互相鼓勵的人。
那個人陪伴了他最艱難的時候,不管那個人是男是女,是友情是愛情,那一定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
拋開後來的戀愛,就只小時候這一段,蘇梓寶就明白了慕雲嵐在裴翊心中非比尋常的地位。
“那個時候我們還不知道裴翊是一個私生子,現在說的這些事也是結合後來的資料推斷出來的。從小時候那段就能知道,他們彼此都在對方心中佔了很大的分量。不過他們戀情很隱秘,兩個人的身份懸殊,肯定不可能走到一起。直到三年前葉慕兩家聯姻,慕雲嵐竟然逃婚和裴翊私奔。”葉寒筠嗤笑,“你知道這對我們兩家意味着什麼嗎?政界世家,誰都丟不起這樣的臉。慕雲嵐背叛了慕家,什麼都不要,跟裴翊逃去巴黎。我們兩家派了無數的人,竟然都抓不到他們的人。”
“也就是直到這時候,葉家才隱隱發現,裴翊沒那麼簡單。他背後有着一股很大的能量,能夠讓他在三年前面對帝都的兩個大家族都巋然不懼,能夠庇佑他們在巴黎不被我們的人找到。區區一個裴家,沒這麼大的本事。”葉寒筠微微眯起眼睛,“他們倒真的愛的你死我活,山盟海誓,拋開個人立場,我倒是挺欣賞裴翊。是個男人,能帶自己最愛的女人跑,還有這個本事保護她,有種!”
蘇梓寶的指甲全部掐在了掌心。她爲了他不惜放棄自己的尊貴身份逃婚,而他也爲了她以一己之力對抗兩大世家。
慕花裳當初說,你知道什麼,他們纔是愛的你死我活,驚天動地。蘇梓寶這下明白了,確實。
“本來我們都以爲這次婚結不成了,慕家也打算單方面宣佈將慕雲嵐逐出慕家。但剛好慕家的老太君因爲慕雲嵐逃婚,氣的奄奄一息,要見慕雲嵐最後一面。慕雲嵐也許是和慕老太君感情深厚,或者不能擔負氣死自己奶奶的名聲,還是回來了一次。也不知道慕老太君跟她說了些什麼,沒想到她這次竟然答應結婚。前後轉變,不過三天。”葉寒筠頓了頓,繼續說道,“慕雲嵐逃婚的事情,被我們兩家的高層封鎖,沒人知道。我大哥是個很驕傲的人,自己的妻子逃婚跟別的男人跑了幾個月,沒想到又再次回來嫁給他。對他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再說裴翊,自從那次以後,他就成了海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換女人的速度比換衣服都快。而且和慕雲嵐徹底斷了聯絡,我甚至一度以爲當年慕雲嵐結婚,導致他們兩個鬧翻。但是後來才發現,其實不是。他是用這種方式在保護慕雲嵐,告訴我們葉家,他已經和慕雲嵐沒有關係了。他有那麼多女人,慕雲嵐不算什麼。”葉寒筠盯着蘇梓寶,目光咄咄逼人,“你現在還覺得,他是真心願意和你結婚?以我的分析,你不過就是他保護慕雲嵐,撇清關係的一個擋箭牌而已。”
裴翊說過,他以爲他這樣做是在保護她,能夠讓她在葉家過的好一點。
葉寒筠沒有說錯。他流連花叢,竟然都只是爲了保護她。那麼作爲妻子的自己,又和其他那些用來掩飾的女人,有什麼區別呢?
他當初願意娶自己,會不會也只是爲了慕雲嵐。畢竟一個結婚的裴三少,似乎更能證明和慕雲嵐沒有關係。
“蘇梓寶,他們倆要是擱在電視劇裡,那就是男主和女主的標配。我大哥能混個拆散有情人的男配,至於你這樣的,就是一個炮灰。”葉寒筠望着蘇梓寶,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中透着一絲憐憫,“所以你還是看開點。怎麼樣,考慮一下離婚唄?踹了裴翊,大把的優秀男人,等着你來採。”
蘇梓寶本該失魂落魄,但不知道爲什麼此時知道這些事情以後,她的心竟然安定了下來。
就像是一個人一直等着刀子落下來,而終於這把刀落了下來,比預計之中的還要疼,但總算是安穩了,再也不用七上八下做更多的猜測。
如果裴翊一直以來喜歡的人都是慕雲嵐,那麼現在發生的一切都無可厚非不是嗎?
她不過是一個插入了他們愛情的過路人。用葉寒筠的話來說,還真是一個炮灰。
可是裴翊,如果你從頭到尾都愛慕雲嵐,又何必給我那句告白。
是施捨,還是憐憫?是同情,還是謊言。
我不需要你可憐。
“葉寒筠,前幾天你們爲什麼會在那家西餐廳那麼巧的時間約我見面?”蘇梓寶望着葉寒筠,問道。
她知道答案,只是驗證。
葉寒筠沒想到她竟然會問這個問題,微微偏頭笑的邪氣十足,“當然是因爲花裳小公主。不過,這個答案我不會告訴裴翊。能讓你離開他的話,我可是很樂見其成。”
蘇梓寶彎了彎脣角,掩藏在桌子下面的手不動聲色的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