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草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寧瀅一聽消息,頓時大驚。
“他們現在在哪裡?”
萱草回答:“已經要到莊子了,八姑娘和平安公子命奴婢轉告姑娘,讓您和姑爺坐馬車離開,御林軍交給他們來應付。”
看了看躺在牀上的陸蒼擎,寧瀅咬了咬脣,只好點頭同意。
萱草快速的收拾了一些衣物和值錢的首飾,和寧瀅一起扶着剛剛甦醒的陸蒼擎朝着屋外走去。
廣白早就等在馬車前,見三人出來了,連忙上前去幫忙。
“十妹妹。”身後傳來寧涵的聲音。
寧瀅轉過頭,喚道:“八姐姐。”
眼裡霧氣氤氳。
寧涵和安平並肩而立,“十妹妹,你和陸家妹夫一定要好好保重。不要擔心我們,我已經給父親傳信回去了,相信救兵很快就回到了。”
安平也道:“我會好好保護涵兒的,你們快速離開,我儘量爲你們多爭取些時間。”
寧瀅哽咽的點了點頭,“你們…你們一定要…”
後面的話她怎麼也說不出來。
這次蘭草和萱草以及廣白都要跟着一起走,臨上車前,蘭草卻忽然請求留下來。
“姑娘,讓奴婢留下來照顧八姑娘吧。”
誰都沒想到她會這麼說,寧瀅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
“姑娘,對不起,奴婢之前騙了你,奴婢不是真的蘭草,真的蘭草早在五年前就已經死了。奴婢叫麝月,是姑爺派過來保護您的。
奴婢會武,留下來可以保護八姑娘,您可以安心的帶着姑爺離開。奴婢一定會保八姑娘平安無事的。”
寧瀅雖然早有過懷疑,但是聽到麝月說出真相還是有些驚詫。由於時間緊迫,她只好點頭同意麝月留下。
馬車從莊子駛出,避開了御林軍奔行的大道,揀了一條偏僻的小道行駛。
出來的匆忙,也沒個具體的計劃。陸蒼擎重傷在身。寧瀅又有身孕。四個人中,只有廣白和萱草出力。
陸蒼擎自上了馬車又昏昏沉沉的睡去,寧瀅抱着肚子神色憂心。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沒有給她機會細思,現在想來,總覺的局勢已經嚴峻到千鈞一髮。
陸蒼擎爲什麼會受傷,恭親王爲什麼又要說他行刺他,還有父親呢,朝堂方面的事情,父親和夫君兩個一向商量着形式。她敏銳的察覺到,這次的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寧王還在前線,況且又剛剛打了勝仗,作爲寧王一派的領軍人物,恭親王會對夫君和父親發難,說明他要大刀闊斧的進行奪位之爭。
不知安危的父親。遠在戰場的弟弟,還有重傷未愈的夫君,寧瀅的面前似乎擺着一團亂糟糟的線頭,怎麼理也理不清,不由覺得頭昏腦漲。
“姑娘,您不舒服嗎,是不是小公子又調皮了?”看着自家姑娘緊皺着的眉,萱草輕聲問道。
寧瀅搖了搖頭,將頭靠在車壁上,閉着眼睛假寐。
萱草見狀。連忙拿了個厚實軟和的墊子墊到她身後,免得車子搖晃磕着了她。
隨着車子搖晃,寧瀅也有些乏了,慢慢的睡了過去。萱草替她蓋上披風,見主子沒有要醒的跡象。掀開簾子爬了出去。
“廣白哥,咱們要去哪裡啊?”
“去我的家鄉,爺說那裡安全。”廣白一邊駕着馬車,一邊回答着。
萱草又問:“你的家鄉在什麼地方?”
“辰州趙郡。”
“什麼,要去那麼偏遠的地方,我家姑娘現在身子不方便,怎麼能去那裡呢。”
“一切都由爺做主,我們做奴才的,只要聽吩咐行事就是。”
廣白瞥了一眼旁邊的人,有些微微不耐。蘭草和萱草,雖然都是主母的貼身丫鬟,但是,兩個人的差別可大了去。
幸虧他喜歡的是溫柔沉穩的蘭草,不,現在是麝月了。對於這個嘰嘰喳喳的萱草,他還真是無感。
萱草見他不是很樂意搭理自己,撇了撇嘴,然後又轉身鑽進車廂裡。
馬車行駛了幾個時辰後,路過一個小城鎮,廣白跳下馬車,去鎮上買了一些乾糧過來。
萱草看到他的裝扮,忍不住笑出聲來,“廣白哥,你怎麼弄得跟個糟老頭子似的,小心蘭草姐姐不喜歡你了。”
廣白臉一橫,訓斥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笑,剛剛我去買乾糧的時候,鎮上涌入了很多御林軍,我們這下要加緊趕路了。”
“啊。”萱草睜大了眼睛,面上頓時浮上擔憂之色。
沒有在小鎮多作停留,馬車繼續往南走,一連幾日,幾人都是在馬車上度過的,陸蒼擎的傷口慢慢癒合,已經可以起身。
寧瀅挺着大肚子蜷縮在車裡,肚子裡的孩子也感到難受,不停的在肚子裡拱來拱去。
每每看着妻子因爲難受而緊皺的眉頭,陸蒼擎又是心疼又是愧疚,更多的是對恭親王一黨的憤恨。
陸蒼擎輕輕的抓着妻子的手,愧疚的說道:“瀅瀅,對不起,讓你跟着我受苦了,若是你嫁的不是我,也許就不會…”
聞言,寧瀅抽回自己的手,定定的看着他。
“慎之,我不覺得苦,亦不覺得委屈,夫妻本爲一體,同甘共苦我也甘願。我不想像戲本里唱的那樣‘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以後若是再說這樣的話,可別怪我生氣。”
“是我不好,瀅瀅,你別生氣,我以後都不說那些不着調的話了。”陸蒼擎忽然笑了,再次拉過她的手,緊緊的攥在自己手心。
是他魔障了,爲什麼會產生那樣的想法呢。他重生的意義只是因爲她,他卻可笑的差點將自己最愛的女人推向了別的男人懷裡。
看着妻子柔美的側臉,他的心裡忽然盛滿了柔情與蜜意,他們會相攜一生。禍福與共;他們會白頭到老,子孫滿堂。
夫妻倆剛剛升起的嫌隙立馬煙消雲散,車廂裡頓時又恢復了溫馨的氣氛。寧瀅安靜的靠在陸蒼擎的肩膀上,眼也不眨的盯着車頂的紋路看着。
陸蒼擎呢,一副低頭沉思的樣子,寧瀅沒有打擾他。
“哐當。”
車子忽然一個大的顛簸。寧瀅一驚,匆忙之下護着肚子,陸蒼擎眼疾手快,一邊穩住身形,一邊摟着妻子。
“廣白,究竟怎麼回事?”他沉聲問道。
外面立即傳來廣白的聲音,“爺,前面有追兵。”
又聽他對萱草道:“趁着他們還沒追上來,你帶着爺和夫人先走,我來對付他們。”
萱草點了點頭。知道廣白是要爲他們爭取時間,依次將陸蒼擎和寧瀅扶下馬車,三人一齊朝着反方向的密林跑去。
鑽進密林,又跑了一段路,遠遠的聽到身後傳來兵器相交的聲音。
三人之中,一個傷患。一個孕婦,萱草咬了咬牙,對着寧瀅道:“姑娘,您和姑爺先走,奴婢將他們引開。”
寧瀅搖了搖頭,萱草不是蘭草,沒有武功傍身,一個姑娘家怎麼能夠躲得開追兵的追捕。
萱草急的快要哭出來,“姑娘,您就聽奴婢的吧。”
寧瀅還是不同意。
這時。陸蒼擎開口道:“萱草,你照顧好你家姑娘,那些人是來抓我,我去引開他們。”
說完,就要轉身。
寧瀅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不許去,你們誰都不許去。”
“瀅瀅,聽話。”陸蒼擎對她從未有過這般嚴厲的語氣。
寧瀅不懼,固執道:“你們明明知道去了只有死路一條,爲什麼還要趕着去送死。陸蒼擎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和孩子該怎麼辦,姨父姨母該怎麼辦。還有萱草,你難道忘了魏管事還在等着你回去成親,他說過,要是你不嫁給他,他就會孤獨終老,你就這麼狠心嗎?”
聽了這話,兩人都沉默不語。
嘆了嘆氣,陸蒼擎道:“走吧,咱們三個人一起。”
不知道廣白的情況,三人只好拼命往前跑,漸漸的再也聽不到打鬥的聲音,鬆了口氣後,心又不由得緊緊的揪了起來。
廣白還不知是生是死。
夜幕降臨,三人棲身在一個較爲隱蔽的山洞裡,山洞裡有些陰冷,萱草和陸蒼擎出去撿了一些樹枝枯葉點燃,溫暖的火光多多少少讓大家褪去了一些疲倦。
先前逃得慌忙,什麼東西都沒帶,萱草和陸蒼擎還能撐一會兒,但是寧瀅不行,她肚子裡還有一個小的,是半點都餓不得。
“姑娘,姑爺,剛剛撿柴火的時候,看到離山洞不遠的地方有野果子,奴婢去摘一點過來吧。”
“嗯,你去吧,要小心。”
得了應允,萱草起身出去了。
過了好一陣,見人還未回來,寧瀅不由得有些擔心。陸蒼擎輕輕撫了撫她的手背,安慰道:“放心,那丫頭機靈,不會有事的。”
話雖如此,寧瀅還是不時的朝着洞口張望。
“姑娘,奴婢回來了。”
萱草用羅裙裹着一大包野果進來,笑得十分開心。
“姑娘,您看,這個是在莊子上,青花嬸兒給咱們送過的野果子,當時您很喜歡吃,奴婢瞧見這裡有,就多摘了一些。”
寧瀅微微笑了笑,親手替她擦了擦臉上的灰塵。
這段時間在莊子上,萱草那丫頭就像是野猴子一樣,成天跟着那些半大的孩子滿山跑。但也多虧了她,不然,她和陸蒼擎兩個,哪裡認得這些野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