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陸蒼擎和寧瀅住到了府衙,楊立青派了專門的護衛來保護他們的安全。
爲了抓到殺害那些書生的真兇,陸蒼擎同府衙的何師爺商議後,決定拋出誘餌,引蛇出洞。
這一回收到血手印和四字血書的是陸蒼擎,他們推斷,兇手肯定可能還不知道他的身份,於是,他再一次回到了那家客棧,等着兇手自己找上門來。
可是,一連在客棧裡守了好幾天,也沒有可疑的人來過客棧,陸蒼擎覺得不能就這麼等下去,不然,他們將會一直陷入被動之中。
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城裡忽然又有書生死亡了,死亡的日子正好就是陸蒼擎守在客棧的最後一晚。
據最先發現書生的鄰居說,那個書生死前極爲痛苦,全身痙攣,胸口被挖了一個大洞,而心臟卻不見了,正對着牀的牆面上印有血手印和四字血書。
聽了這些,陸蒼擎不由得沉思,當初那些陸續死亡的書生的死狀和這個書生差不多,均是被挖心後流血不止而亡。
這些死亡的書生,都長得俊俏高大,均已經訂了親,並且在死之前都去過十里亭,回來後第二日就慘遭毒手。
這些共同點,讓他似乎抓住了一點什麼線索。第二日一早,陸蒼擎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一個人偷偷去了十里亭。
發現那裡除了一座修的十分豪華墳塋,還有就是個供行人歇息的涼亭。不過這個地方想來過於偏僻,又加上這幾年血神娘娘殺人案,基本上沒有人來這裡,四周的道路都被雜草掩蓋住了。
陸蒼擎沿着墳墓逛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過來一會兒。他走到涼亭裡休息,閉着眼睛推斷整個案子的線索。
忽然,身後傳來一陣沙沙聲。他猛然睜開眼睛,感到有一隻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他閃電般的擒住對方,只聽見一聲嬌吟,他連忙放開那人。
“瀅兒,怎麼會是你?”
他驚訝的看着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少女,有些不敢置信。
寧瀅揉着紅腫的手腕,埋怨道:“還不是因爲你,一大早就瞞着我來這裡。我擔心你出事,所以就跟着過來了。”
陸蒼擎朝着四周望了望,將她拉進涼亭裡,一臉嚴肅的看着她。“我馬上送你回去,這幾宗案子很不對勁,你不能參與進來。”
寧瀅推開他的手,正色道:“既然知道,我怎麼能眼睜睜的看你去冒險。慎之,你千萬不能有事,我們還要回京城呢。”
聞言,陸蒼擎點了點頭,輕輕攬住她的肩膀。安撫道:“我知道的,你放心,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聽話,回府衙等消息好不好。”
寧瀅本來不願意,但是想到自己手無縛雞之力,留在這裡只會拖累他,於是只好同意了他的提議。
送寧瀅回到府衙後,陸蒼擎又開始忙碌起來,寧瀅一顆心高高的吊起,總是害怕他會出意外。
又過了幾日,案情依舊沒有什麼進展,倒是城裡又發生了一起書生死亡事件。整個安陽城又開始謠傳血神娘娘發怒的事情,府衙上下,包括陸蒼擎再內,忙得腳不沾地。
寧瀅雖然心急,卻也毫無辦法。這天,剛剛吃過午飯,楊立青的夫人突然來找她說話,雖然疑惑她的來意,寧瀅還是笑着迎了她進來。
讓丫鬟端上茶水後,寧瀅笑着開口問:“不知道楊夫人來這裡是有什麼事情嗎?”
楊夫人莞爾一笑,雖然年過四十,卻保養的如同二十多歲的少婦一般,她道:“聽說陳姑娘是陸狀元的未婚妻。
這些日子,陸狀元忙於捉拿兇手,想必也沒有時間陪姑娘吧,所以,我們家老爺才讓我過來多陪陪你,免得姑娘一個人無聊,姑娘可別嫌我煩就是。”
寧瀅笑了笑,“楊夫人說笑了,您一片好心,寧瀅又怎麼會嫌棄呢。”
聽了這話,楊夫人臉上笑意更甚,“陳姑娘真有福氣,我看陸狀元待姑娘很好,兩位好事要近了吧。”
寧瀅道:“我與慎之已經定了親,等回到京城後就會成親。”
楊夫人聽了,臉上露出遺憾的表情,她看了看寧瀅,嘆息道:“看來這杯喜酒我是喝不上了,想着還真有些遺憾。”
見寧瀅不說話,她接着繼續道:“我也有一個女兒,若是還活着的話,和姑娘差不多大,也到了該議親的年紀。只可惜,她命薄。”
說着說着,楊夫人的眼睛漸漸溼潤了,她的貼身丫鬟連忙遞上帕子,她接了過來擦了擦淚水,側頭歉意的看了寧瀅一眼。
寧瀅也有些感概,楊夫人雖然是楊立青的正室原配,嫁給楊立青多年只得一女,而那個好不容易生下來的女兒不滿五歲就夭折了。
楊立青又是一個好色風流之人,一房一房年輕貌美的小妾姨娘往府裡擡,楊夫人就是想要管卻苦於自己沒能給楊家傳宗接代而氣短,從女兒夭折那日起,楊立青就再也沒有在自己夫人房裡歇過。
看着楊夫人發紅的眼眶,寧瀅勸道:“夫人,人死不能復生,您要節哀,我相信,如果令千金泉下有知的話,也不希望您一直活在傷心裡。”
不說還好,一提起這個,楊夫人的眼淚流的更兇了,寧瀅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過了半晌,她總算冷靜下來。
歉意道:“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失態了,女兒是我的心頭肉,失去她後我心裡難受的要命,要不是想到這世上還有掛牽的事情,我早就隨着我那苦命的婉兒一起去了。”
寧瀅嘆了嘆氣,“可憐天下父母心,夫人,您一定要看開一些。”
楊夫人點了點頭,接着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她才起身告辭。
晚上,陸蒼擎從外面回來,寧瀅無意間提起楊夫人下午來過的事情,陸蒼擎隨口問了一句,寧瀅回答道:“她說是楊大人叫她來的,說是擔心我一個人會很孤單。”
陸蒼擎點了點頭,“有她陪着你也好,瀅兒,你放心,案子很快就會查清的,我們很快就可以回京城了。”
“嗯,我相信你,對了,慎之,案子有新的進展了嗎?”寧瀅問道。
陸蒼擎搖了搖頭,不知道怎麼回事,殺害那些書生的兇手,似乎有很大的本事,全城搜查都沒有找到有用的線索。
想到這裡,他不禁感到十分傷神。
寧瀅見他眉頭深深皺着,一邊替他撫平一邊道:“別想太多,事情總會解決的。對了,楊大人有幾個子女?”
“六個,六個全是兒子。”
“也就是說,六個兒子全都是他的那些姨娘生的?”
“嗯,你問這個幹什麼?”
寧瀅搖了搖頭,“不幹什麼,只是覺得楊夫人很可憐,失去女兒後,眼看着丈夫的小妾們一個接着一個生兒子,丈夫卻連自己的院子都不踏進一步,最後還要掌管全府上下的內務。”
聞言,陸蒼擎轉頭看向她,“這個你怎麼知道的?”
“楊夫人告訴我的呀,她說她的女兒不滿五歲就夭折了,還告訴我她女兒閨名叫婉兒,如果還活着的話,和我差不多大呢。”寧瀅回答道。
聽了這話,陸蒼擎的腦子裡閃過什麼,忽然,他眼睛一亮,急忙問道:“你說楊夫人的女兒閨名叫婉兒?”
寧瀅不知他爲何會這麼一問,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陸蒼擎忽然起身,道:“我出去一下,你早點歇着吧,不用等我回來。”
說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出了府衙,陸蒼擎一路朝着發現血手印的客棧去了,因爲案子還沒有告破,所以他們住過的那個房間一直被封着,進去後,他徑直走到印着血手印的櫃子旁。
蹲下身,對着已經乾涸暗紅的印記看了很久,最後伸出手一點一點的將血手印中間的血痂摳掉,下面印着一個小小的婉字。
“呵呵,原來如此。”他不禁笑了,想起這幾天在外面聽到的那則傳言,說安陽城外的白泉道觀有一個法力高深的玄宗道人,能夠令人死而復生。
當時聽到這個傳言的時候,他並未在意,這幾日走訪了城裡的百姓,發現他們對這個都深信不疑,只是因爲玄宗道人來無影去無蹤,沒有人能夠找得到他,所以,纔沒有人上白泉道觀找他。
結合自己發現的這些線索,先前關於血神娘娘復仇的謠傳一下子便被推翻了,這不是血神娘娘復仇,而是有人故意殺害那些書生,爲的就是要讓死人復活。
回到府衙後,他立即讓人將楊立青叫了過來,楊立青得知殺死書生的並非血神娘娘後,立刻問道:“真兇是誰,爲什麼要殺害那些書生呢?”
陸蒼擎微微笑了笑,卻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問道:“楊大人是否曾經有過一女,但是夭折了?”
楊立青不知他爲何有此一問,猶豫了一下,道:“是的,那是我的嫡女,不過從小體弱多病,故而早早的就去了。”
“那麼楊大人,令千金是不是生下來就有心疾?”
楊立青更加疑惑了,“嗯,小女就是因爲心疾才夭折的。不過,狀元爺是怎麼知道的?”
陸蒼擎起身,勾了勾脣,“無事,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