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 飯桌上的學問
“又怎麼了,你怎麼又在罵心悅,這些天裡,你魔障了嗎?怎麼總是罵心悅?打狗還要看主人呢,心悅可是我的親生女兒,你嘴裡罵她,心裡是不是也嫌棄我了?”華嚴凌怒嗔着走進餐廳,在她的身後跟着和宛如。
厲珈藍望一眼和宛如,只是半會兒的功夫,她讓和宛如離開她身邊,就被華嚴凌喊去使喚去了。厲珈藍不禁皺皺眉,再看着眼的前華嚴凌,盤了個和宛如以前喜歡盤的髮型,身上也穿着和宛如冬日裡外出喜歡穿的水貂皮的大衣。只是華嚴凌的身子臃腫肥碩,沒有和宛如的好身材苗條,那水貂大衣穿在華嚴凌身上顯然小了,釦子扣不上不說,連袖子都被華嚴凌的肥胳膊撐得快要爆裂似的。
南靖生瞧見華嚴凌這副樣子,氣的臉都青了,對華嚴凌瞪着眼睛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華嚴凌不覺自己的醜樣,還以爲南靖生被她的樣子驚豔到了,有點自得輕笑一下,然後才說:“明兒個,讓管家去採買一些上等的餐具,用這些厲家人用過的東西,你不覺的髒嗎?”
華嚴凌的這一番話,讓厲珈藍嘲笑的嘴角都快撇上天了,哼,什麼東西?嘴裡說着嫌棄厲家人的舊物,自個兒卻穿着人家的舊衣,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你懂個屁!我就是要住厲軍住過的房子,用他用過的東西。倒是你嘴裡說着嫌棄,你身上穿的是什麼?房子裡暖氣這麼足,你穿着這麼厚不怕長痱子啊?趕緊給我脫下來,少給我丟人現眼。”南靖生氣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一幫跳樑小醜!有的人貧窮,照樣可以高貴,得到人的尊重;反而眼前的這些人,金玉其表,敗絮其內。厲珈藍冷眼看着眼前的這一切,就像挺白的牆壁上應是趴着一對黑乎乎髒兮兮的蒼蠅,噁心人的不止是眼睛,更有胃口。
華嚴凌本來還挺臭美呢,聽着南靖生對她也罵起來,氣的臉色也變了,賭氣的想將裘皮大衣脫下來,但是手抓着衣服扯了兩下,卻並沒有將衣服真的脫下來,一看就知道是真的喜愛這件衣服的,捨不得脫下。她嘴角一歪,冷笑,“哼,各花入各眼。就像窮的時候吃泔水都是美味,富得時候喝蜜都是苦的,其實泔水就是泔水,蜜就是蜜,人心變了,卻強說物是人非,不過給自己找遮攔口實的藉口罷了。”
厲珈藍聽完華嚴凌的這句話,擡起眼特意的看了華嚴凌一眼,頗有點對她刮目相看的意思。
“吃飯吧,我餓了。”厲珈藍不想自己的耳朵被迫的受虐,在南靖生想着反駁華嚴凌之前,先說了這樣一句,岔開話題。
南靖生瞪了瞪華嚴凌,那口悶氣沒撒出來,像是一隻氣鼓鼓的青蛙似的鼓了他的腮幫子。看看厲珈藍,臉色稍微柔和了點,回頭對和宛如惡聲的說:“還不去伺候心怡,難道還要她請你過去不成?”
和宛如連聲“哦”着,慌忙走到厲珈藍的那側。
中國人素來對飯桌上的禮儀很重視,講究座次,所謂座次是“尚左尊東”、“面朝大門爲尊”,以左爲上,視爲首席,相對首座爲二座,首座之下爲三座,二座之下爲四座,逐次類推。
越是豪門貴戶越重視飯桌上的禮數,這方面並沒有古今之分的差別。厲家的餐桌是黃梨木仿歐式的圓款型,對於圓桌上的座次,沒長方桌和八仙桌那麼容易一眼分座次,所以一般按傳統習慣,“面朝大門爲尊”,然後主座的左手邊則依次是二座、四座,右手邊則是三座、五座。
厲珈藍以前的座次是右手邊的三座,但是現在情勢不同,厲珈藍現在是南靖生的二女兒南心怡,長幼有序,自然厲珈藍要做左手邊的四座。
那邊傭人爲南心悅拉開右手邊的三座,可是南心悅瞧着厲珈藍坐到左手邊去了,就跟着過去坐到左手邊二座上。讓原本一直在厲家服侍的傭人芳姐,臉上出現了驚愕之色,“大小姐,這邊纔是你的位置……”
南心悅根本不懂芳姐在說什麼,礙於南靖生在場,她有所忌憚,只是狠狠的瞪了芳姐一眼,越是告訴她那邊不能坐,她偏就一屁股坐上去。
南心悅不懂這禮數,南靖生還不懂嗎?他剛剛躍升豪門之列,就像一個從來沒有鞋子穿的人,突然有了一雙鞋子,就見得腳髒見不得鞋髒了。看到南心悅坐到本該華嚴凌坐的位置,臉色驟然大變。心情本來就因爲南心悅適才的吵鬧煩躁鬱氣,這會兒更有了題目發揮。尤其看到在餐桌邊等着服侍的一衆傭人,有幾個的眼神中都對南心悅夾着鄙夷之色,更是沒好氣了。
南靖生本來就脆弱的虛榮心,深深被刺激了,拿起置放在紫檀筷枕上的紫檀木筷子,對着南心悅就狠狠的抽過去。這一下正抽在南心悅手背上,粗暴的力道立即讓南心悅白皙的手背上腫起兩道血印。
“爸?……”南心悅被打痛了,猛的抽回手用另一隻捂着,一雙眼睛裡濺滿盈盈的淚光,飽含委屈的望向南靖生。
“不懂規矩的蠢貨!”南靖生陰寒着臉色低吼着。只是這樣罵着,也不告訴南心悅爲什麼被打。
無端被打,本來就被嚇了一跳,又不知道爲什麼被打,南心悅一腔的委屈,站起身就跑出去了。
這次一向偏袒着南心悅的華嚴凌,卻並沒有同南靖生犟嘴,臉色雖然因爲南靖生打了她的女兒,而變的很難看,但是並沒有撒潑罵人。狠狠的等了南靖生一眼後,轉身也出去了。
馬上,華嚴凌的聲音就從客廳裡傳過來。“這一次我不偏袒你,你確實錯了。先不說,我們現在都是什麼身份的人了,就說你以後要不斷的出現在上流社會的各等宴席上,這飯桌上的禮數要是不懂,露了笑話,不但是丟你自己的臉,還有南家的所有顏面。打你這下,我心疼,卻也贊成,這下子你疼了,以後就記的清楚了。”
這個女人——,厲珈藍聽完華嚴凌的話,原本對華嚴凌小瞧的心,多了一層謹慎,這個華嚴凌沒她從前認定的那麼愚昧。腦子清楚的很,並非一般刁婦一樣的是非不清。
而南心悅嗚咽着小聲說了些什麼,厲珈藍沒聽清楚。
“好了,不管她了,我們吃飯。”南靖生不耐煩的皺皺眉,吩咐傭人開飯。
厲珈藍坐直身子,微微遠離餐桌,和宛如將桌上的餐巾拿起來,打開鋪到厲珈藍的腿上,然後遞給厲珈藍溼巾,讓厲珈藍擦手。
南靖生不動聲色的看着厲珈藍的一舉一動,看到她動作優雅,頗有千金名媛之範,眼神中流露出滿意之色。